酒樓里原本準備離開的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個個都停住了腳步。
阮伽南只是挑了挑眉,對這樣的事不是很感興趣。這世界上那么多人,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個呢,好奇得來嗎?
“估計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阮伽南對鳳明陽說道。
鳳明陽也沒有什么好奇心去管這種事,聽到她的話點了點頭,“嗯,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說著就要離開,只是才抬步就聽到鳳朝陽道:“八弟,八弟妹,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兩人停住了腳步,側目看著他,仿佛他問了一個多么白癡的問題一樣,“這里已經沒事了,自然是要回府了。”
鳳朝陽一噎,道:“怎么能說沒事,剛才不是有人在叫死人了嗎?”
鳳明陽點了點頭,“嗯,聽到了,不過這種事似乎并不關我的事,死人了,應該去通知衙門才是。這種事也不歸我管啊。而且這么多人在這里大概也做不了什么,頂多就是看個熱鬧罷了,只是這種熱鬧其實不看也罷吧?”
他這么一說大家倒是十分認同的。
“寧王說得有理。不就是死了個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這種熱鬧也的確是不看的好,免得回去晚上做噩夢了。”
“既然出事了,那就要交給官府衙門吧,我們就先回去了。”
宇文龍啟聽到大家這么說眸色不由得閃了閃,站了出來說道:“這事往小說確實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過萬一事情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若是牽扯到在座的人那就是我的不是了。為了避免這樣的事發生,那還不如再稍等片刻,弄清楚了事情真相再離開,這樣一來也可以沒有后顧之憂,節省大家的時間。”
“哎,不是,莊親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照你這樣說,那不知道誰死了的事還跟我們有關系了?”有人不高興了。
宇文龍啟不慌不忙的道:“你誤會了,我并非這個意思。正是因為覺得和你們沒有關系,所以才不想日后這件事牽扯到你們身上。畢竟酒樓今天被我包了下來,可是現在卻出了事。待會兒衙門的人來了肯定得問問你們,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在場的人。若是你們回去了,衙門的人少不得要上你們的府上去問話,如此一來不就太麻煩了嗎?若是留下來衙門的人來了,集中問話也方便。”
廉王皺了皺眉,說道:“既然如此就等等吧。讓人去看看死的到底是什么人。還是看看今天來的人有誰不在這里了。”
廉王這么一說,大家頓時開始左看右看的瞧著自己身邊的人,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不在。
很快大家就發現應該是沒有少到人的,起碼自己的朋友和熟悉的人都在。那死的應該是酒樓幫忙做工的人吧?
“咦,怎么不見禮親王?”不知道是誰突然疑惑的發出了疑問。
現場一靜,大家紛紛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果然是沒有看到禮親王。
宇文龍啟眉頭皺了皺,側頭對身邊的人問道:“可有看到禮親王?”
他身邊的人也是一臉懵逼,搖了搖頭道:“沒有,并沒有注意到禮親王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今天人太多,而且個個都是不能得罪的,他們根本就是有些分身乏術了,哪里還有精力去注意禮親王到底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鳳朝陽道:“若是莊親王人手不夠,我可以先借我的人給你去找找禮親王。”
宇文龍啟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了,他應該是覺得這里無趣,所以中途就先走了。以往在西唐也經常這樣,參加宴會的時候總是半途就離席了,父皇不知道說過他多少次了,他就是聽不進去。今日來之前我還提醒過他,沒想到……”
他話音才落,就有人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面色倉惶驚慌,“不好了,不好了,后院、后院……”
“有話好好說,后院怎么了?”鳳朝陽面色一沉,呵斥道。
“是禮親王,是禮親王死了!”
“什么!你胡說八道什么,怎么可能是禮親王死了呢?你是不是看錯眼了,認錯人了?”廉王猛的站的起來,怒瞪著說話的人。
“小的不敢亂說話啊,今日禮親王過來的時候小的給禮親王送過酒,小的認得禮親王……小的不會認錯的,真的是禮親王……”這人是酒樓的一個小二,剛才聽到尖叫聲就被人遣去后院了,這會兒才慌慌張張的回來。誰知道一回來就帶來了這么一個令人震驚錯愣的消息。
在場的人心里不由得一沉。
若真的是禮親王死了,那事情就嚴重了。
宇文龍啟面色一變,急忙上前了兩步,怒聲問道:“人在哪里?我不信,好好的,他怎么會……不會的,不可能的,一定是你認錯了!現在立刻就帶本王過去!”
小二跌跌撞撞的領著莊親王急急忙忙的往后院趕了過去。
宇文寶珠白著臉,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宇文彧謙眉頭緊鎖,半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伽南和鳳明陽相視了一眼。阮伽南心里忽然有種麻煩來了的不妙預感。
“我們也過去看看吧。”廉王面色不太好看的說道。
幾個人也明白若真的是禮親王出事了,那問題就嚴重了,所以聽到他這么說,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點了點頭腳下生風的朝著酒樓的后院走了去。其他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并沒有跟過去,但是也沒有誰敢在這個時候離開。萬一真的是禮親王,這個時候走了,事情牽扯到他們身上的話,那真是跳進護城河都洗不清了。
看起來比較淡定的人莫過于鳳明陽和阮伽南了,兩人一路上還討論了幾句。
只是還沒有真的走到里面就聽到了一陣悲憤的怒喝聲還有斥責聲,一聽這聲音阮伽南就知道事情壞了,這個勞什子的禮親王鐵定是死了,不然莊親王也不會如此的憤怒,當場發飆起來。
這下可麻煩了。西唐來的親王在燕京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鳳歧國不管怎么樣都得給人一個交代啊!
走近了就看到莊親王有些失態的蹲跪在地上,一手捂著臉,面色鐵青中又帶著壓抑的盛怒。
而在他旁邊的地上就躺著一個人,渾身濕漉漉,是已經沒有了氣息的禮親王。
禮親王雙目緊閉,被人從后院的一個湖里撈了上來。從面容上倒是看不出是怎么死的,嘴角似乎有血絲,胸前有一個傷口,大概是因為被水泡過了,傷口上并沒有什么血,倒是有些發脹。除了這么一個傷口之外身上就沒有其他的傷口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胸口的傷應該是致命傷。不過也有可能是淹死的,具體到底是怎么樣還得等仵作來看過之后才能知道。
阮伽南飛快的瞄了一眼禮親王,了解了個大概。
這么大的事自然是很快就驚動了京兆府尹。他聞訊而來,在知道西唐的禮親王竟然死了之后恨不得立刻就暈死過去。
他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還是今年犯太歲了,從年頭開始就一直倒霉事不斷,各種各樣,而且還都是隨時能讓他頭上的烏紗帽掉下來的大事!這會兒又來了,西唐的禮親王在燕京的酒樓后院死了,他若是查不出真兇,他這個京兆府尹還要不要繼續做下去了?
隨著京兆府尹一起來的還有仵作,是燕京一帶最有名氣的仵作了。
他一來立刻就檢查起了禮親王的尸體,很快就得出了初步的結論。
“回各位王爺,七殿下,禮親王的致命傷乃胸口上的傷,應當是被人用匕首所刺,直刺中了心臟。而且在這之前禮親王應該和兇手動過手,被兇手打中過,有受了內傷的跡象。禮親王是被人刺死之后才又扔到了湖里,有可能是想毀滅什么證據,擾亂人視線。”仵作簡單的說道。
若是再晚點發現,禮親王身上的傷口會被水泡發,到時候可能很難看得出到底是被什么利器所傷,甚至是身體里的內傷也難以察覺。
“可是我們在酒樓并沒有聽到過什么異常的聲音啊,若是真的有人進來和禮親王打斗過,不可能不發出聲音,禮親王也不可能不喊人啊。”容王有些困惑不解的說著。
廉王幾個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這事也太奇怪了一些,這后院和酒樓前面相隔得也不遠,若真的出了事,他們不可能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的。除非禮親王一開始就被人下了迷藥什么的,但下了迷藥又怎么打?這根本就說不通。
仵作不管這些,他只管把尸體檢查的結果說出來,查案不是他要做的。仵作一言不發的又蹲了下去繼續檢查了起來。
莊親王面色陰沉,眼神憤怒的站了起來直視著鳳歧國的幾個皇子,“這件事你們必須給我們西唐一個交代!他不是什么普通人,是我們西唐的禮親王!可是現在卻死在了你們燕京的酒樓里!我不可能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廉王連忙道:“莊親王你冷靜一點,這件事到底是如何的現在還不清楚。我們鳳歧國好好的不可能會對你們西唐下手,而且這件事也不一定就和我們鳳歧國有關。不過事情是發生在燕京的,不管如何我們都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莊親王陰惻惻的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宇文寶珠面色發白,眼神有些驚惶又難以置信的看著禮親王的尸體久久反應不過來。明明幾個時辰之前他們還在一起說話的,可是現在、現在他人卻死了?怎么會這樣?
宇文寶珠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來燕京不過是想玩玩,他卻把自己的命給玩掉了。
禮親王死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自然是要稟報到皇上那里去的。皇上震怒不已,命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徹查這件事,務必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給西唐使團一個說法。
因為這件事燕京的氣氛霎時間便緊張了起來,天天都能看到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帶著人在街上走動四處調查。那天在酒樓的人也陸陸續續的被叫著去刑部問話了。當然了,身份高些的,像是幾個王爺王妃什么的,自然是刑部的人主動上門來問話了,阮伽南和鳳明陽也不例外的被詢問了一遍。
不過刑部的人昨日才來了寧王府問話,不想今日又來了,而且不是來問話的,而是要請阮伽南去一趟刑部。
阮伽南聽到這話只覺得自己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終于是實現了。
“寧王妃,昨日我們的人上寧王府問話,本官記得寧王妃說從未去過酒樓的后院。可是為什么現在本官卻得知寧王妃并非如同你所說的那樣一直待在酒樓里?”刑部尚書盯著阮伽南問道。
阮伽南心猛的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反問道:“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懷疑禮親王之死和我有關?這可說不通,光是殺人動機這一點我就沒有了。而且我還是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在正常情況下殺了一個成年男子?”
刑部尚書笑了笑,眼里卻沒有絲毫笑意,他慢慢的說道:“寧王妃,有人看到你曾經出現在酒樓的后院。而且寧王妃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據本官所知,寧王妃不但懂武,而且武功還不弱。還有,禮親王胸口上的傷為匕首所傷,而寧王妃慣用的武器就是一把匕首。”
阮伽南心一沉,眸色一暗。一時間有些摸不準刑部尚書的話是真的還是故意說來嚇唬她的。那天她去后院的時候明明已經很小心,很注意了,而且也沒有遇到什么人,怎么可能會有人看到她去后院?至于禮親王胸口上的傷口,不能因為她是用匕首的,所以就懷疑到她身上吧?
她面色冷了下來,“所以大人這是懷疑本妃殺了禮親王?”
“寧王妃見諒,現在皇上命令本官和大理寺全力徹查這件事,務必要給西唐一個交代,而本官剛才所說是目前唯一最可疑的地方。那天酒樓里的人都到了前面幫忙,后院基本沒人,可是寧王妃卻獨自一個人去了后院,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而且禮親王和寧王妃曾經還有過過節,燕京很多人都知道禮親王和寶珠郡主在首飾鋪鬧事的時候遇上了寧王妃,而寧王妃最后讓他們兩人賠了不少銀子。”
“所以會不會有可能是那天禮親王見到寧王妃,想起了那天的事于是就和寧王妃起了爭執,甚至是想對寧王妃動手。而寧王妃你一時氣憤,然后失手刺死了禮親王?”刑部尚書猜測道。
阮伽南冷笑了一聲,“大人,你這是在審案呢還是在說書呢。你所說的根本就不成立。我和禮親王是有過矛盾,但這根本就不算是問題,不管是禮親王還是我,都不是那等小氣的人,會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耿耿于懷。若真的是為了這樣的事我就殺了禮親王,那這燕京要死的貴族可不少!大人你以后可得小心些了!”
刑部尚書被她的話說得狠狠一噎,想發作,可是對方是寧王妃……他深吸了一口氣,面色緩了緩道:“寧王妃,你也沒必要動怒,本官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能盡快查明事情真相,給西唐一個交代。寧王妃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其實很容易,只要將寧王妃慣用的那把匕首拿出來,然后讓仵作和禮親王身上的傷口比對比對一下,自然就一清二楚了。不知道寧王妃意下如何?”
刑部尚書面上是在問著她的意見,但是話才落下就已經有人走了過來,面色冷沉的站在她身邊,大有強硬要她拿出匕首的意思。
到這里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分明就是已經把她當嫌棄人了,也認定了禮親王的事和她有關。
只是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難道是沖著她來的?為什么?她最近沒得罪什么人啊,難道是鳳朝陽?如果是鳳朝陽,他怎么不直接對鳳明陽下手而是從她身上下手?莫不是他認為將禮親王的死推到她身上,能讓皇上殺了她給西唐一個交代,從而重創鳳明陽?不對,事情應該不會這么簡單。
“寧王妃莫不是心虛,所以才不愿意將匕首拿出來對比?”刑部尚書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面色也不禁微微一沉,有些嚴肅凝重了起來。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問道:“不知道大人可否告訴我是誰看到我在后院出現了?”
刑部尚書似乎有些猶豫。
她嗤笑了一聲,“大人,你不敢說難道是擔心我會報復不成?若他說的是真話又何懼我的報復?這么說我是不是能說是這人污蔑我,我并沒有去過后院。”
刑部尚書看了她一眼無奈的道:“寧王妃,如果是別人本官也不會這么相信,貿然把寧王妃叫過來,但是……是莊親王。莊親王說親眼看到你去了后院。當時他還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覺得你可能是去后院短暫休息的。只是沒想到……”
莊親王……原來是莊親王么?他真的看到她去了后院?
“寧王妃,你還是把匕首拿出來讓仵作對比一下吧,不然……”鬧到皇上那里去只會更難看。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匕首我并沒有帶在身上,若是你們懷疑就讓人隨我一同回寧王府取吧!”
刑部尚書愣了一下,狐疑的看著她,似乎不太相信。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著刑部尚書,“大人難道不相信還想要搜本妃的身不成?”
刑部尚書一凜,忙道:“不敢。”
阮伽南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省得說本妃不配合你們辦案。”
她面上云淡風輕,但是心里卻難得的有些躁動了起來。總覺得匕首一拿出來,和禮親王身上的傷口一對比,肯定能對比上的。如果事情真的是沖著她來的,那背后之人肯定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
她得想個法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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