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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外錯愛:大叔溺寵小嬌妻 第313章

作者/藍靈玉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霍漱清走進客廳,蘇凡端了一小塊蛋糕放在餐廳的桌子上,就看見他了。

    “逸飛呢?”她問。

    “哦,你給我們泡點茶,我們兩個聊一會兒去。”霍漱清道。

    “好,什么茶?”她又問。

    霍漱清想了想,還是說:“把子杰捎來的新茶泡一點。”

    蘇凡剛要轉身去會客室找茶葉,霍漱清叫住了她,道:“你給小秋打個電話,要是她和老羅沒事的話,一起來家里吃飯吧!”

    “好的,那我打完電話再安排晚飯吧!你們兩個好好聊。”蘇凡道。

    霍漱清看著她的背影,那飄逸的長發(fā),他回頭看向院中亭子里的那個身影,走了出去。

    “那邊什么時候弄了個湖?”覃逸飛指著不遠處,問。

    “前陣子,從玉湖那邊移了些荷花,不知道今年過冬會不會死掉。”霍漱清道。

    覃逸飛點點頭,坐下身。

    “說吧,你要說的是什么事?”霍漱清望著他,道。

    給覃逸秋打完電話的蘇凡,端著茶具走出了客廳,遠遠看見那兩個人坐在亭子里說說笑笑的樣子,停了下腳步,又走了過去。

    “你們在聊什么這么開心?”她問。

    “逸飛這家伙”霍漱清笑著,用手指著覃逸飛,覃逸飛見狀,忙說:“沒什么,沒什么事,隨便聊聊的。”

    說著,覃逸飛用眼神使勁示意霍漱清,霍漱清明白了,點點頭,卻無法忍住笑。

    蘇凡卻是看的一頭霧水,霍漱清拉著她的手坐在自己身邊,道:“小秋他們過來嗎?”

    “哦,她說馬上就出門了,我已經(jīng)安排好飯了。晚上咱玩會兒牌?”蘇凡問。

    “小飛,你說呢?”霍漱清笑問。

    “我吃完飯就走,省得被你們這幫人嘮叨,不管走到哪里啊,耳根子都不能清靜!”覃逸飛無奈地搖頭,霍漱清卻依舊笑著。

    “念卿又在干什么?我去把她叫過來,省得在家里搗亂。”霍漱清起身,拍拍蘇凡的肩,走出了涼亭。

    “你真是夠能糟蹋的,把玉湖的荷花移到這里,冬天鐵定凍死啊!”他說。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問。

    覃逸飛卻看著她,只是笑笑,不語,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哦,逸飛,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她猛地想起來,道。

    “什么事?”他問。

    “念清的事。”蘇凡便把自己的設想給他說了一遍,覃逸飛一邊飲茶,一邊點頭。

    “可是這樣一來的話”覃逸飛仔細思量著,看著霍漱清領著念卿從樓里走了出來。

    “你們商量過了嗎?”覃逸飛突然問。

    蘇凡點頭。

    “可是,你要知道,如果你的客戶定位是中產(chǎn)的話,競爭會比高端市場激烈的多。畢竟中國的中產(chǎn)階級并不是一個很穩(wěn)定的很清晰的群體,不管是消費理念還是其他的東西,和美國西方是不同的。而且,你想讓你的產(chǎn)品以什么特質(zhì)在競爭中勝出呢?現(xiàn)在電子商務這么活躍,你怎么讓顧客在萬千選擇中找到你的產(chǎn)品?我擔心的是,到那個時候,你就會變成挖空心思去迎合顧客的需求,而失去你自己的理念了。”覃逸飛說著,看著她。

    蘇凡陷入了深思,不語。

    覃逸飛再轉頭看去的時候,念卿又和霍漱清在踢球了,而她的小狗,總是在追著球跑。當他的視線落在霍漱清的身上時,也發(fā)現(xiàn)霍漱清在看著他,覃逸飛的心,猛地一頓。

    他看著蘇凡,良久才說:“你,為什么要做這樣的決定呢?突然改變顧客群”

    “其實也不算突然改變,只是比過去更加清晰了而已。而且,過去在榕城,我們的婚紗也沒有賣給那些高端的群體。”蘇凡道。

    覃逸飛搖頭,道:“京里人多了去了,也比榕城復雜,不光是全國的人走聚在這里,其他國家的也在。我覺得你與其為了避免和高端名牌產(chǎn)品去競爭,不如做出自己的特點,堅守自己的特點,這就足夠了。你說是不是?何必為了和別人爭搶客戶而去過度迎合客戶呢?你要知道,客戶并不是非常清楚他們要什么,你要給他們提供選擇,而不是他們命令你做什么,那樣的話,干嘛要找你設計師,人家找個店就可以做了,對不對?”

    “我,我是覺得自己的水平不夠,沒辦法”她說。

    “覺得自己水平不夠,那就去學習,就像你說的,你要去進修,那就去,可是,千萬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理念。你還記得的吧,念清的理念?”他盯著她,認真地問。

    蘇凡點頭。

    “而且,高端客戶,現(xiàn)在并不是說一味的追求國際大牌的設計,這個顧客群,其實反倒比中產(chǎn)的更容易接觸一些,雖說他們一定會很挑剔。當然,我不是說中產(chǎn)的顧客群不好,而是,我們現(xiàn)在的中產(chǎn)市場并不成熟,你貿(mào)然闖進去,什么都得不到。與其這樣,為什么不耐心去爭奪已經(jīng)成熟的市場呢?”他接著說。

    蘇凡不語。

    “當然,你要改變,這沒什么問題,我也支持,只是我不希望你貿(mào)然做出改變。你在榕城的時候就做的很好,雖然沒有具體設定顧客群,可是做的很好,不管是什么類別的顧客,對我們的產(chǎn)品都是滿意的。現(xiàn)在你想來京里發(fā)展,慎重也是應該的,只是你慎重的時候,不應該忘記了你最擅長的是什么。”覃逸飛說著,看著她那深思的表情,想了想,才說,“你為什么突然之間這樣決定?真的是因為懷疑自己,缺乏自信?”

    蘇凡看著他,又看向不遠處的女兒和丈夫,笑了下,道:“我,不想和他的圈子接觸太多。”

    覃逸飛長長呼出一口氣,道:“就知道你是這樣的。”

    蘇凡看著他笑笑,給他添上茶,道:“想要遠離,就只能自己做出改變了,要不然怎么辦?”

    “你是根本無法遠離的!”覃逸飛道,蘇凡抬起頭看著他。

    “我和我姐啊,一直都說要靠自己的努力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不想一出門就被別人說,啊,這不是覃春明的女兒兒子嗎?”覃逸飛苦笑著嘆了口氣,“我姐也很努力啊,在榕城的時候,可她根本做不到不依賴父親。我呢,你也知道的,從剛開始創(chuàng)辦公司,一直到現(xiàn)在,什么時候擺脫了父親的光環(huán)?當然,有那個光環(huán)照著,的確好辦事,可這個世上,什么事都會發(fā)生,有無數(shù)眼睛就會盯著你,而你根本沒有足夠的精力和聰慧去選擇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現(xiàn)在更是如此了,我姐說,以前她那個工作室根本很難拿到去大會堂演出的批文,現(xiàn)在,哪里用得著她去申請,大會堂啊國家大劇院啊,每個月都會給她發(fā)邀請,不知道多少個大學里的藝術學院邀請她去講座、給她教授職位”

    蘇凡看著覃逸飛的那苦笑的臉,也不禁嘆了口氣。

    “我姐也擔心啊,怕自己給我爸那邊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可是,很多事,不是我們擔心就不會發(fā)生的。就和你的事情一樣,不是說你轉了客戶群,你就不會和我哥的圈子接觸,還是會有人去找你的,現(xiàn)在的人,腦子不知道有多活泛。不是說你想躲開就可以躲開的,你看我姐從榕城躲到這里,情況不是更麻煩了嗎?”覃逸飛道。

    “那是逸秋姐太正直了!”蘇凡道。

    “你難道不是嗎?”覃逸飛問。

    蘇凡笑笑,不語。

    “就你這事兒來說,榕城,華東省有多少人不知道念清的老板是霍書記的愛人?華東省的人都知道,周圍省份的呢?你以為難道少嗎?等你的店開到京里,雖說我哥那個級別的人,在這地方多的不算什么,可是,我哥不一樣的,對不對?你根本躲不開。”覃逸飛說著,喝了口茶。

    “那你說怎么辦?難不成我只能什么都不做,在家里面種花種草?”蘇凡道。

    覃逸飛想了想,道:“知道什么叫以不變應萬變嗎?你啊,就乖乖繼續(xù)做自己的事,該干嘛就干嘛,其他的就別想了。把自己當做一個普通的生意人設計師就可以了,我會時常打擊打擊你,免得你被別人捧高了,搞不清楚自己的分量!”

    說著,覃逸飛笑了。

    蘇凡也笑了。

    過了片刻,她才說:“那,這邊的事,就交給我自己來處理,好嗎?這些年你幫了我那么多,我,不該再繼續(xù)讓你分心了,飛云那么多的事還要你”

    覃逸飛臉上的笑容凝滯了,望向霍漱清。

    風,從耳畔吹過,念卿把球扔了過來,小狗就追來了,覃逸飛起身把球拋給了念卿,又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怎么會不懂蘇凡話語之外的意思呢?她是想和他劃清界限,可是,他們之間的界限,怎么可能劃的清?

    “你知道我們剛才在笑什么嗎?”他突然看向她,道。

    “什么?”

    “我問哥,應該怎么向一個女人求婚,他說,他沒求過,不知道。我就說,是不是直接扛回家就可以了,所以我們笑了。”覃逸飛道。

    求婚?

    蘇凡愣住了。

    “這么說,你是,打算要結婚了嗎?”她問。

    “也許吧!我也三十多了,不可能一直這樣單身的,再這樣下去,我媽會懷疑我性取向有問題,所以,還是早點打算吧!”他說。

    蘇凡點點頭,她看著他站起身,想說,結婚是大事,你要好好考慮,可是,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如果他真的決定要結婚,那么,就該祝福他,不是嗎?

    “婚紗店的事,我是念清的股東,你忘了嗎?就算是念清搬到京里來,我也是股東,至于其他的和生意無關的事,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多想了。”他轉身看著她,眸色深深,“我這方面的事,我會解決好,不會有女人來找你麻煩的,放心!”

    說完,他就走向了霍漱清和念卿,一把抱住霍漱清踢過來的球,笑著說:“你的球技真爛啊!念卿,別跟他玩了,小飛叔叔陪你!”

    “爸爸,爸爸,我不要和你玩了!”念卿一條胳膊抱住球,一只手拽著覃逸飛,“走,我們?nèi)ツ沁呁妫焕戆职至耍职侄疾缓煤门阄彝妗!?br />
    霍漱清無奈地搖頭嘆氣,道:“霍念卿,你這個沒良心的!”

    蘇凡站在涼亭里,看著霍漱清走過來,他挽住她的腰,親了下她的額頭,笑問:“怎么了?”

    她搖頭,卻問:“逸飛,他要結婚了嗎?”

    霍漱清望著她的表情,一愣,松開手坐在椅子上,一邊沏茶一邊說道:“結婚不是挺好的嗎?他一個人這么多年,年紀也不小了”

    “可是他從來都沒和誰談戀愛,怎么就突然”她說道。

    霍漱清轉過身看著她,那眼神,突然讓她的心一怔。

    耳畔,飄來念卿和覃逸飛的笑聲,涼亭里,兩個人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時,大門開了,一輛車開了進來,霍漱清起身。

    “應該是小秋來了。”他說。

    蘇凡站在原地不動。

    “丫頭,如果你真為小飛好,就不要再對他的感情的事發(fā)表任何的意見,不管好還是不好,都是他自己要做的選擇,不該你來說。”他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低低地說。

    蘇凡抬頭看著他,他的眼神,那么的嚴厲。

    “可是,他,太,突然”她低低地說道。

    “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你再問什么說什么,你就是害他,懂不懂?”他的聲音很低,卻是異乎尋常的嚴厲,蘇凡從沒碰見他這樣過。

    她低下頭。

    “走吧,小秋來了。”他說著,拉著她的手。

    那邊,覃逸飛和念卿玩的正起勁著,沒有過去迎接姐姐一家。

    迎接覃逸秋和羅正剛一家的時候,蘇凡并沒有感覺到霍漱清對她的不悅,晚飯時,幾個人在一起說說笑笑的,霍漱清也沒有泄露任何的不快,只是,蘇凡的心里,怎么都放不下。

    吃完了飯,嬈嬈帶著念卿在客廳里玩,幾個男人去了茶室閑聊,蘇凡和覃逸秋來到院子里散散步。

    “逸秋姐,有件事,您能告訴我嗎?”她總是忍不住了,開口道。

    “說吧,什么事?”覃逸秋含笑望著她。

    蘇凡想想,道:“逸飛,他,要結婚了嗎?”

    這句話一出來,覃逸秋的笑容立刻凝固了。

    “怎么了?”蘇凡問。

    覃逸秋不自然地笑了下,道:“迦因,呃,”頓了下,覃逸秋才說,“迦因,逸飛他,葉敏慧現(xiàn)在在飛云傳媒工作,是她自己去的,你知道嗎?”

    蘇凡搖頭,一臉驚訝。

    “逸飛也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前些日子才發(fā)現(xiàn)的,其實,葉敏慧的心,我們大家都明白,很難得了,是不是?逸飛又不是木頭人,其實”覃逸秋的話,并不像平時那么流暢,后面的話沒說出來,蘇凡也明白了。

    “是啊,葉敏慧真的很難得了,這么多年一直都”蘇凡嘆道。

    “迦因,不管逸飛選擇誰,你都會祝福他的,對不對?”覃逸秋認真地看著她,問。

    “那當然了”蘇凡笑著說。

    可是,她這么說了,覃逸秋的視線一動不動,依舊落在她的身上,蘇凡斂住了笑容。

    “怎么了,逸秋姐?難道”蘇凡道。

    “啊?沒事沒事,沒什么,我也是巴不得有人趕緊把那臭小子給收服了。”覃逸秋掩飾般的笑著,攬著蘇凡的肩。

    “其實呢,人這輩子,好像不要那么太較真會比較好,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不較真了,人活著又沒意思,好像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接受,有種逆來順受的感覺,跟行尸走肉又什么區(qū)別呢?”覃逸秋說著,蘇凡笑笑,道:“葉敏慧也是很較真的一個人啊!”

    覃逸秋點頭,道:“不是有句話說,嫁給愛自己的人,比嫁給自己愛的人要幸福一些嗎?其實呢,有時候我想,愛自己的人,不管怎么樣的愛你,都很難填補你愛的那個人的感覺。就算是現(xiàn)在怎么的幸福,也總是會想到那個你愛著卻無法得到的人,對不對?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的啊!”

    “嫁給自己愛的人,會很辛苦,可是,那種幸福,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替代的。”蘇凡道。

    覃逸秋看著她,良久才說:“是啊,那是一種說不來的幸福啊!”

    “難道姐姐你也有難道不是我哥嗎?”蘇凡笑問。

    覃逸秋推了她一下,道:“這個,是秘密,不告訴你。”

    “放心,我絕對不說出去的!”蘇凡道。

    覃逸秋想了想,道:“不行,我不說。要不然,以后麻煩就大了。”

    是啊,和孫蔓那么多年不對付,倒也就罷了,盡管也沒什么企圖,沒有想和霍漱清怎么樣的念頭,說的話做的事,無非就是要氣氣孫蔓,現(xiàn)在霍漱清娶了一個那么愛他的蘇凡,她又何必多事呢?好兄弟,始終要幫著好兄弟啊!

    覃逸秋這么想著,心里也一陣輕松。

    可是,不知道自己的那個傻弟弟,什么時候能真的清醒過來。

    這么一想,覃逸秋不禁為自己姐弟的感情之路感到悲哀,怎么都是一樣的結局呢?開始和過程,直到結束,都是一樣。現(xiàn)在就希望那個葉敏慧,能夠像羅正剛一樣,用她的真心把逸飛的心喚回來。

    “哦,對了,你和漱清還好吧?他工作那么忙,唉,真是搞不懂,干嘛要把他調(diào)去那里嘛!這,要怪你爸,還有我爸!”覃逸秋道。

    蘇凡也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有時候我真的好希望回到云城的那個時候,感覺那個時候真好,不像現(xiàn)在,總是,總是不能在一起”

    覃逸秋看著她臉上的難過,道:“過去沒辦法回去了,只是,你如果真的那么想,如果你覺得你們之間有什么問題,出現(xiàn)了什么狀況讓你覺得不舒服,可以跟他好好談,你們想辦法解決,畢竟,還要過一輩子呢!”

    蘇凡點點頭,卻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問題,可能是,還是他太忙了吧!”

    “那你呢?迦因?”覃逸秋看著她,道。

    “我?”蘇凡不解。

    “你覺得他太忙,忽略了你忽略了家庭,可是,你做了什么呢?你不也是身體剛好就在兩地飛來飛去的?”覃逸秋道。

    蘇凡不語。

    “我也不是責怪你工作什么的,只是,迦因,這個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嫁的那個男人,他不是屬于你一個人的,如果你不能隨著他做出改變,他和孫蔓走過的路,你怎么知道不會再走一遍呢?”覃逸秋道。

    “讓我放棄現(xiàn)在的工作,在家里”蘇凡嘆道。

    “如果你放棄了工作,你就會失去很多東西,女人,不能沒有自己的事業(yè)。可是,你要想辦法在你的事業(yè)和你的家庭之間找個平衡,適當?shù)臑榱怂麪奚幌拢蚱迌蓚人,都想要一飛沖天,是根本不可能的!漱清走到這一步,你讓他去犧牲,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你爸不同意,我爸也不會同意,漱清自己也不會放棄。所以,迦因,你要想好,你自己到底要什么,這一點很難,非常難!”覃逸秋認真地說。

    “是啊,我現(xiàn)在就在想該怎么辦,來這邊開公司吧,好多事情都不熟”蘇凡道。

    “什么都要慢慢來的,走好第一步,后面的就容易了。”覃逸秋道。

    蘇凡點頭。

    送覃逸飛和覃逸秋一家上車離開,蘇凡和霍漱清站在樓前。

    霍漱清看著她的側臉,突然伸出手,把她的手拉了過來,握住。

    她一言不發(fā),只是看著他。

    “對不起,今天,我對你,態(tài)度不好,對不起!”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道。

    她卻只是笑了下,沒說話。

    “還在生氣嗎?”他問。

    她搖頭。

    “我想,你說的對,我,我是不該繼續(xù),繼續(xù)這樣下去了,不該這樣”她說著,聲音越來越低。

    “我理解你和小飛之間的,呃,可是,丫頭,你要記住,你是我的妻子,小飛是我的弟弟,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嗎?雖然我和他沒有血緣關系,可是,不管是在家里還是外面,大家都知道他是我的弟弟,而你,就是他的嫂子,你明白嗎?”他定定地注視著她,道。

    蘇凡點頭。

    “所以,不管過去發(fā)生過什么,不管他幫過你多少,你都要放下了,否則,小飛這輩子怎么辦?他都三十好幾歲了,一個葉敏慧,等了他多少年,你難道要看著他們繼續(xù)這樣子下去?”霍漱清的聲音有些嚴厲,蘇凡的眼眶潤濕了。

    “且不說小飛對葉敏慧有沒有愛,有多深,可是,現(xiàn)在,所有人都必須翻過這一頁,不能繼續(xù)停在這里,明白嗎?”霍漱清道。

    她低著頭,不停地點頭。

    他擁住她,下巴蹭著她的額頭,道:“對不起,你必須這么做,蘇凡,為了我們所有人好,必須這樣!”

    她一言不發(fā),只有點頭答應他。

    還能怎樣呢?她想說,不希望任何人逼著逸飛做選擇,可是,她沒有立場,沒有資格來說什么,那么,就,就這樣吧!不光是覃逸飛,其實她也有很多問題要去處理

    “我們,上樓吧!”她說著,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

    念卿已經(jīng)睡著,蘇凡坐在孩子的床邊,坐了很久,等孩子完全睡著了,才離開。

    等她回到臥室,霍漱清已經(jīng)洗了澡躺在床上看書了,她看了他一眼。

    視線掠過手里的書,霍漱清看見了她臉上的神情,她,怎么了?是不是他今天真的說的太過頭了?可是,如果再不提醒她,以后

    心里總歸是有些放不下,霍漱清放下書。

    浴室里,水聲滴答著。

    霍漱清推門進去,里面的霧氣沼沼。

    她就躺在水里,閉著眼,一動不動。

    “累了?”他蹲在浴缸邊,問。

    她依舊不動。

    他知道她這樣是生氣了,便笑著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生氣,我今晚不是都道歉好幾次了嗎?怎么還”

    她猛地睜開眼,盯著他,他愣住了。

    不知道要說什么,她張開嘴,又合上,轉過頭不去看他。

    “怎么了?有什么話”他說著,她又猛地轉過頭。

    她的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霍漱清知道她從未如此,難道為了一個覃逸飛,她真的至于

    “你先出去吧,我,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她低聲道,轉過頭不看他。

    她的態(tài)度,讓他也不禁有些惱怒,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怎么還她到底有多愛逸飛?如果她愛逸飛,又何必

    他沒有離開,只是靜靜蹲在那里看著她。

    直到她轉過頭,才聽他說:“你,有多愛他?”

    愛?逸飛?

    我,愛逸飛嗎?

    蘇凡愣住了。

    “你,有多愛逸飛?”他盯著她。

    “你想聽我說什么?”她苦笑了一下,道。

    “說真話,說你心里的真實感覺。”他說。

    她笑了下,從水里站起來,水聲嘩嘩,霍漱清也站起身。

    “你懷疑我們,是嗎?”她問。

    他沒有開口。

    “你從來都沒有說過這件事,可你心里懷疑過,是嗎?”她盯著他,“你要聽我說真話,那你呢?霍漱清,你的真實想法又是什么?”

    他愣了下。

    “你覺得逸飛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幫我,是不是?你覺得那三年,我和他絕對有過什么是不是?你這樣想的話,就說出來啊,既然你要聽我說真話,那你為什么不能說真話?”她盯著他,視線不放松。

    “我,沒有懷疑過,從來都沒有!”他的語氣肯定,她卻笑了。

    “我一個人流落他鄉(xiāng),如果沒有做什么,逸飛那樣的人,怎么會幫我?我有什么?只不過是這樣的身體,你是這樣想的吧?是不是,霍漱清?你就是覺得我和他上過床了,他才心甘情愿的”她的聲音很大,在狹小的浴室空間里回蕩著。

    可是,她的話沒說完,就看見他抬起了手,手掌停在空中,久久不動,而他臉上的肌肉,卻在一下下不停地抽動著。

    她閉上眼,淚水從眼里滾落下去。

    浴室里,一片安靜,誰都不說一個字,空氣,緊緊地繃著。

    “蘇凡,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看待小飛,還有你自己的嗎?”良久之后,他的聲音才飄進她的耳朵,她慢慢睜開眼。

    她靜靜看著他,嘴唇顫抖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果你真是這樣,我,真是,真是,真是,我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自己愛上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他的手,拿起來又放下,似乎,似乎,非常矛盾。

    后面,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自己能說什么,也許是內(nèi)心的失望,也許是,很多說不清的東西,他轉過身,準備離開。

    然而,身后響起一片水聲,他沒有停下腳步,右手搭在門把手上了,身體卻被她靜靜抱住。

    她抱著他,默默地流淚。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良久,都沒有動。

    她感覺到他掰開了她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她害怕他離開,害怕他死死地抱著他不松開。

    有些刺,扎在了心里,總是要拔出來的,不是么?

    “這就是你所謂的真話嗎,蘇凡?”他的聲音,幽幽地飄了過來,封閉的空間里,這個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是那么的痛苦。

    她愣住了,抱著他的手,也不禁松了開來。

    他掰開她的手,卻依舊那樣站著,沒有回頭。

    “我想,我們,都需要好好靜一靜,都需要想清楚自己心里面到底是什么”他說。

    “心里面是什么?霍漱清,你覺得我心里面是他,是嗎?”她打斷了他的話,道。

    他轉過身,看著她,一言不發(fā),從一旁的柜子里扯出一條浴巾給她披上。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今天一聽到逸飛要結婚,就這么,反常嗎?”他盯著她,道。

    她苦笑了一下,淚水從眼里滾出來,卻撇過臉看著一側的鏡子。

    “難道我不能嗎?”她又轉過臉,盯著他。

    他的雙眸,她永遠都看不透那有多深,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

    突然間,蘇凡覺得有些諷刺,她愛了他五年,和他在一起這么久,和他結婚,可她始終都看不懂他,這,也是婚姻嗎?

    “既然你覺得你沒有錯,又何必跟我講那樣的話?”他向后一靠,環(huán)保雙臂靠著門站著,看著她。

    “我說的,只不過是你一直說不出口的話,難道不是嗎?我們分開的三年,逸飛和我,我們兩年時間時常在一起,從公司,到家里,我們知道我們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是一個單身媽媽,他是一個未婚男人,這樣的世界,換做是我看到這樣的兩個人時常在一起上下班,一起帶著孩子出去吃飯,出去玩,我也會懷疑。我從沒和你說過,有一次,念卿半歲的時候,有一個夜里,她突然高燒抽搐,我一個人沒有辦法,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找誰,只有給逸飛打了電話。那天夜里下了好大的雨,我們?nèi)メt(yī)院的路上,雨還是不停地下,我害怕極了,我怕念卿她,她就那樣昏迷著再也醒不過來,逸飛一直在路上安慰我,他說,這個世上其實是有神明存在的,如果我內(nèi)心里覺得念卿醒不來,神明就會以為我不希望念卿醒來,就不會再讓她醒來了,所以,我一定不能那樣想,我一定要說,念卿會好好的,會對我笑,會開始哭的。他,他居然這么跟我說過,這么騙過我,就為了,為了能讓,讓我”她說著,淚水卻止不住地從她的眼里流出,她的嘴唇顫抖著,聲音開始哽咽。

    她再也說不下去,就被霍漱清緊緊擁入懷里。

    她閉著眼,流著淚,不停地點頭。

    他捧著她流淚的臉,認真地說:“那就讓我們從今晚開始,真正像夫妻一樣的生活,好嗎?你有什么想法,對我有什么怨言,你想發(fā)火就發(fā)火,我們,一定要讓對方知道,好不好?”

    她依舊點頭,睜開眼看著他。

    淚眼蒙蒙中,他的面龐,卻是那樣的滄桑。

    “我會盡量不去為你決定什么,可是,你做什么決定,必須要告訴我,就算我不是很懂,你也要和我說,我會慢慢去了解。”他說著,指腹輕輕擦去她的淚。

    她點頭不語。

    “可是,至于你和逸飛,我,”他頓了下,注視著她,語氣同眼神一樣的果決,“我尊重你們之間的情感,我理解你對逸飛的關心,我也相信你們的清白,可是,蘇凡,我不會因此而讓你在我和他之間做出選擇,你,不許再做選擇,我沒有那么大度,我尊重你們的過去,我衷心希望逸飛可以幸福,可這并不意味著我要放手讓你去選擇。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給你機會去選擇別的感情,就算這是我最后堅持的武斷也好,我也必須堅持。”

    蘇凡看著他,忍不住笑了下。

    良久之后,他頓了下,才說:“我用了那么多年,走了那么多的錯的道路,才找到了你,我怎么會輕易放手讓你離開?所以,蘇凡,你要給我記住,你這輩子,活著要陪我睡覺,死了,也要和我在一起,我絕對不會放開你,記住了嗎?”

    她沉默不語,靜靜看著他。

    好久好久,兩個人就這樣注視著彼此,似乎剛才那激烈的爭執(zhí),只是為了這片刻的寧靜。

    “究竟,究竟為什么,為什么是我?這樣的我,這樣,一無是處,怎么,怎么配得上你?”她望著他,語氣幽幽。

    “傻瓜,如果你真的一無是處,你以為我眼睛瞎了,還是世上沒有別的女人,讓我只能選擇你?”他微微笑道,“你啊,不要再這樣胡思亂想了,不許再說什么配不配的話,結了婚是夫妻,還要說這樣的話干什么?你就算要懷疑,也是該在結婚前懷疑,而不是現(xiàn)在。”

    她不語,他頓了下,道:“我們都是有缺點的人,沒有誰是完美的,而我愛你,就是愛你的優(yōu)點,也愛你的缺點,你呢?”

    蘇凡笑了下,想想,道:“你有缺點嗎?我,我一直,一直都沒,沒覺得你”

    霍漱清哈哈大笑起來,一下子按住她,將她壓在自己的身下,狠狠地吻著,她沒有推他,伸出手臂環(huán)住他的脖頸。

    他松開她的唇,滿眼都是深深的笑意,注視著她那微微泛紅的嬌俏的臉龐,一言不發(fā)。

    她卻忍不住,低低地問:“你,你笑什么?”

    “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樣的人呢?”他斂住笑,認真地問。

    她認真地想著,卻說不出來。

    “那你今天為什么要說那么難聽的話來刺激我?”他問。

    “我”她頓了下,才望著他說,“對不起,我,我失控了,你說的對,我那么說,貶低了你我的感情,也貶低了逸飛的人格,我,錯了。”

    他輕輕撫著她的臉,道:“你啊,以后不需要再強壓著內(nèi)心的想法,不管是高興還是傷心,還是生氣,都不要忍著,至少不要在我面前忍著,我想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你,不想你像面對別人那樣忍氣吞聲,好嗎?我是你的丈夫,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偽裝,好嗎?”

    她尷尬地笑了下,嘆了口氣,道:“我,其實很害怕,一直都很害怕,害怕你覺得我是個粗鄙庸俗的人,怕你因此而不要我,不愛我,我”她頓了下,認真盯著他的臉,“在云城的時候,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孫蔓的時候,我都嚇壞了,”

    他完全不理解,看著她。

    “你是不懂我的心情,我當時,當時,應該說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好敬佩她啊,真的很崇拜她的感覺,那么果決,那么雷厲風行,而不像我,什么都,都做不了決定,就連吃飯都要想很久。可是,我聽說她是你的,是你的,你的妻子的時候,在洗手間里見到她的時候,真的被嚇壞了,不知道為什么。后來我想想,感覺還是自己,自己和她差距太大,我覺得只有她那樣的人才配站在你的身邊,做你的妻子,而我,我,”她頓了下,接著說,“其實直到現(xiàn)在,我也是一樣的,我沒有自信,在你面前沒有自信,你是那么的優(yōu)秀出眾的人,而我,我”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柔柔地親著,視線,卻牢牢地鎖在她的臉上。

    “你愛我,我知道,你越是愛我,我心里就越是害怕失去你。而逸飛,和逸飛的那幾年,我知道別人如何看待我們,就連逸飛的母親和逸秋姐都那樣想,何況你呢?我害怕你懷疑我和他做過什么,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說,只是不想我難過,可是,我”她的聲音顫抖著,可后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就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淚水,從她的眼里滾落下去。

    夜色深深,霍漱清聽著身邊的人均勻的呼吸聲,起身下床。

    她從沒沖他發(fā)過火,今天是第一次,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逸飛。

    逸飛,逸飛,霍漱清想起自己這個小弟弟,心情就復雜無比。他不是不理解逸飛和她之間的感情,逸飛愛她,雖然在一起兩年,卻保持著很好的距離,而她,對逸飛,雖然她說不出來,他知道那是超越了友情的一種感情。可是,蘇凡啊蘇凡,人啊,總是都有私心的!

    他走出臥室,坐在一樓的客廳里,從茶幾里取出打火機,坐在黑暗里。打火機的光一明一滅,照著他深思的臉。

    次日一大早,蘇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出門了。

    洗漱完畢,她帶著念卿去了曾家,這幾天曾泉在中央黨校學習,住在曾家,方希悠也就住在這里了。蘇凡去的時候,方希悠正好也在。

    她剛走到父母的院子門口,就聽見了旁邊院子里傳來一陣琴聲,低沉的大提琴的聲音。

    雖然沒有學過音樂,可是她也聽得出琴聲里的哀怨和憂傷。

    曾泉最近不是在嗎,怎么她

    蘇凡不明白,想著估計是哥哥嫂嫂有什么問題,可也不好開口去問,就牽著女兒的手來到母親的客廳。

    “你眼睛怎么腫了?”母親拿出昨天有人送來的禮物,是一個限量版的玩偶,羅文茵把玩具給了念卿,看著女兒問道。

    腫了?蘇凡忘了,今天早上也沒注意這眼睛

    “沒事,可能沒睡好吧!”她撒謊道。

    羅文茵沒接著說,卻嘆了口氣,道:“希悠這陣子也挺忙的,你哥哥,唉,這個泉兒,以前也不是這樣啊,怎么現(xiàn)在”

    “我哥怎么了?”蘇凡問。

    “我也不知道,前天晚上聽說兩個人好像吵了一次。你也知道的,你嫂子那個人,是根本不會和人起爭執(zhí)的。我又不好去問,你爸呢,這幾天一直不在,看著他們兩個”羅文茵嘆了口氣,“要是真有什么事,到頭來讓方家找上門,我和你爸,也沒辦法跟人家交待。你知道的,你嫂子的爸媽都是很開明講理的人,可我們”

    “媽,您別擔心,我哥他們,他們會好好兒的。”蘇凡勸道。

    “還好,你和漱清沒事,不需要我擔心。咱們家你們兄妹三個,現(xiàn)在也就你省心了。”羅文茵道,“小雨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幾天都不著家。”

    “媽,小雨大了,她可能有自己的事”蘇凡道。

    只有自己省心嗎?蘇凡心想。

    羅文茵笑了下,道:“沒事,我明白,你們都大了嘛!只是,小雨啊,不像敏慧那么有韌勁,整天跟一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在一起混,我說她也不聽,不知道要干什么。”

    “媽,敏慧,她,是要和逸飛結婚了嗎?”蘇凡突然想起來,問。

    “沒有啊,我只是聽說她去了榕城工作,逸飛媽媽倒是時常約她的樣子,可是,結婚什么的,倒是沒聽說。”羅文茵道,“怎么,你是從哪里聽說的?”

    蘇凡干笑了下,道:“沒有,我,我也是這么聽說的,所以”

    被母親盯著,蘇凡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怎么了,媽?”她問。

    “迦因,你,你和逸飛,現(xiàn)在,”羅文茵說著,語氣有些模糊,“你,你們還好吧?”

    “很好啊,昨天逸飛和逸秋姐他們都在我那邊,我們一起吃飯去玩了下。”蘇凡道,故意回避了自己和霍漱清的爭執(zhí)。

    羅文茵盯著她,道:“逸飛是個好孩子,我和你爸也都很喜歡,只是,”頓了下,羅文茵道,“迦因,以后,和逸飛盡量不要聯(lián)系了。”

    蘇凡愣住了,看著母親。

    話說到這份上了,羅文茵也不想再忍著,便說:“你和逸飛過去的關系,已經(jīng)讓漱清很尷尬了,你想想,你是他的妻子,逸飛是他的兄弟,這是全榕城,整個華東省都知道的事,你們兩個那兩年,我知道,他幫了你很多,你也不忍心傷害他,可是,你們那兩年,讓漱清心里面有說不出的難受。他是個男人,就算他嘴上不介意,可是心里呢?他年紀輕輕就有了今天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看他不順眼,多少人想拉他下馬,多少人在背地里等著看他笑話等著他倒霉翻船。你是他的妻子,你和逸飛要是繼續(xù)這樣下去”

    “媽,我,我們只是朋友,我們沒有”蘇凡解釋道。

    “我們相信你們的清白,可別人呢?別人會認為你給漱清戴了綠帽子,而漱清礙于情面,不能把你和逸飛怎么樣。這對他來說,既是尷尬,也是丑聞,你明不明白?”羅文茵聲色俱厲道。

    蘇凡盯著母親,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羅文茵也知道自己說話有些過分了,可是,她很清楚,霍漱清不忍心讓蘇凡難過,就不會說那些嚴重的話,而逸飛那個傻小子,至今都不能搞清楚事情的嚴重性。要是繼續(xù)這樣下去,恐怕

    “迦因,漱清是多好的一個男人,他為你做的一切,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他是真心愛你,是真心對你好的。你怎么就,怎么就不能好好地為他想一想?你是真的傻了嗎?再這樣下去,萬一,萬一他的心從你身上移開,你想收都收不回來,你懂不懂?”羅文茵道。

    “媽,我”蘇凡啞口。

    “迦因,你要清楚,你的丈夫是一個前途無限的年輕官員,他將來走到哪一步,我們誰都不可預料。既然你選擇了他,那就要做好這一輩子都為了他的準備,不能在你這里出現(xiàn)問題毀了他,明不明白?”羅文茵握緊蘇凡的手,她的語氣嚴厲,把一旁玩耍的念卿都給驚住了,還好孩子看了外婆一眼,就繼續(xù)玩自己的。

    蘇凡根本說不出話來。

    母女二人沉默不語,好久之后,蘇凡才開口說:“媽,難道,為了他,我要完全放棄自己的一切嗎?我的夢想,我的朋友,我的”

    “你可以有你的夢想和你的朋友,還有你的事業(yè),可是,你要記住,你的一切,要以不影響他的發(fā)展為前提,這就是你選擇他的宿命!”羅文茵道。

    “那您呢?幸福嗎?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我爸,幸福嗎?”蘇凡終于開口問道。

    羅文茵的嘴唇顫抖了下,擠出一絲笑意,道:“為什么不幸福?我嫁給他的時候,我就很清楚自己要面臨什么,他的大家庭,他的孩子,還有他前妻的家庭,他的事業(yè)圈子,這些,都是我要去維持穩(wěn)固的關系。你以為我沒有一個像逸飛那樣的人愛我嗎?可是,我很清楚,我的心里只有曾元進一個人,我這一生的禍福,只有和曾元進聯(lián)系在一起,他好,我就好,他不好,我就不會好。這就是夫妻!夫妻就是共同體,禍福同擔,想著獨善其身的,最后就會兩敗俱傷!”

    蘇凡怔住了。

    母親是個很苛責的人,她以前就知道,在榕城還沒相認的時候就知道。而現(xiàn)在,她覺得更加是一個嚴厲的人。

    “你以為夫妻是什么?只有你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對你的寵對你的愛,而你不去想著怎么為他付出?還是你以為夫妻只要是睡在一張床上就可以了?只要讓他在那個方面滿足了就可以了?”羅文茵說著,不禁臉色微紅,蘇凡也懂母親指的是什么,也不禁有些尷尬,可是,瞬間的尷尬過后,羅文茵繼續(xù)開口。

    “迦因,你還年輕,很多事你可能還不懂,可是,你不能因為不懂或者因為你覺得沒有問題,就真的沒有問題,這個世上,特別是我們這個圈子,沒有人會像你那樣簡單的去想一個問題,如果你繼續(xù)這樣,你會害了漱清,你懂嗎?”母親道。

    蘇凡低頭,半晌不語。

    “迦因,以后,別再和逸飛聯(lián)系了,好嗎?為了漱清,也為了他。你們兩個要是再這樣不清不楚的,逸飛以后還怎么生活?他怎么把心放到另一個女人的身上去?他只會想著,迦因需要我做這個,迦因需要我做那個,他根本無法繼續(xù)自己的人生了,你懂不懂?”羅文茵繼續(xù)說道。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逸飛他,他和敏慧”蘇凡望著母親,母親一言不發(fā),只是看著她,聽她要說什么,她定定神,“媽,我希望,我非常希望,真心希望逸飛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他是不該,我們,不該,”頓了片刻,她接著說,“可是,不能因為這樣,大家就催促著他去結婚,去倉促選擇”

    “你怎么知道是倉促選擇呢?”母親打斷她的話,蘇凡結舌。

    “如果逸飛真是要和敏慧結婚,那又有什么不可以?你覃叔叔現(xiàn)在的地位,必須擁有一門婚姻來穩(wěn)固他的未來,覃家的未來,你以為逸飛不從政,你覃叔叔就不需要走聯(lián)姻的道路嗎?這個世界,沒有人敢說自己是安全的,任何人的地位和權利都需要穩(wěn)固。對于覃家來說,選擇敏慧做兒媳婦是最佳的,葉家根基深厚,上上下下的關系盤根錯節(jié),想要撼動絕非易事。而敏慧對逸飛又是一心一意,不管出于感情因素還是利益因素,你覃叔叔和你徐阿姨都會選擇敏慧。而且,你怎么就以為逸飛對敏慧沒有感情呢?如果沒有感情,逸飛會允許敏慧在自己身邊繞來繞去這么多年嗎?”羅文茵說著,拉著女兒的手,語重心長,“迦因,人的感情世界相當復雜,你不是當事人,你是不會理解的。逸飛,我承認他是愛你,現(xiàn)在依舊如此,可是,他的心里也有敏慧。雖然他一時半會兒不會把你從他的心里徹底清除,可是,等他和敏慧結婚后,他會改變的,至少,你要給他這樣的一個機會,給他一個機會去追尋他的幸福,哪怕這種幸福現(xiàn)在看來只是一種可能,你也應該給他,不能再耽誤他了啊,迦因!”

    蘇凡的兩眼模糊了,淚水流了下來。

    “媽媽不該這樣和你說話,可是,你不能糊涂。你現(xiàn)在對他絕情,就是對他好,明白嗎?”羅文茵擁著女兒,耐心地說。

    蘇凡不停地點頭。

    “當一個人成為了你生命的一種習慣,這樣的情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清除。可是,你要把霍漱清當成是你生命的習慣,其他的任何人,都只是過客,可有可無。記住了嗎?”羅文茵望著女兒,道。

    蘇凡點頭。

    羅文茵嘆了口氣,道:“媽知道這樣很難,可你現(xiàn)在必須這樣做,必須要適應沒有逸飛的生活。不要,讓霍漱清離開你,明白了嗎?”

    離開?

    他,會離開嗎?

    蘇凡的表情,把自己心里的疑問告訴了母親。

    “沒有人會一直無條件愛另一個人,愛,需要兩個人共同的呵護,而你和霍漱清,必須你要多付出一些,因為他,太忙了,太忙了啊!”羅文茵說著,不自主地嘆了口氣。

    是啊,太忙了。

    蘇凡看著母親,母親眼里的神情,充滿了哀傷。

    這輩子,母親從少女芳華的歲月開始,就把自己的一生放在這個大院里,一心一意為了那個男人而活著,看著他一步步高升,也忍耐著越來越多的孤獨。

    “什么都別想了,好好和漱清過吧,他,真的是好男人。媽活到這歲數(shù),見過了多少的人,像他這樣的人,是罕見的。你要惜福,明白嗎?”母親道。

    “我知道了,媽。”蘇凡擦去眼淚,看著母親,“媽,謝謝您跟我說這些,我,您說的對,我一直都在回避和逸飛的事,我已經(jīng)適應了他在我的生命里存在,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我”

    “現(xiàn)在明白也不算晚。”羅文茵微笑道,“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很難,你現(xiàn)在知道了,就堅持自己的心走下去,這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漱清,為了逸飛。”

    蘇凡點頭。

    這時,門上傳來敲門聲,家里的李阿姨端茶進來了。

    “希悠還在屋子里?”羅文茵問。

    “嗯,還在拉琴。”李阿姨說。

    “媽,我過去和嫂子聊聊。”蘇凡起身道。

    羅文茵點點頭,道:“你去吧,我給希悠媽媽打個電話,約一下什么時候一起吃個飯,難得泉兒也回來了。”

    念卿說要在外婆這里玩,蘇凡便獨自一人去了方希悠的院子,聽著那低沉哀傷的琴聲回蕩在這院子里。

    低沉的大提琴聲,悠揚的飄蕩在夏日的院子里,卻讓人感覺到了秋日的蕭瑟。

    聽著這樣的琴聲,蘇凡想起自己這兩天的心境,不禁抬頭望著那飄著白云的天空,想起了小時候躺在親戚家的麥垛上面看到的天空,可是,現(xiàn)在的天空,來來去去不過是四角形的,不像過去那樣的寬廣無垠。

    是不是,這一年多的時間,她的心沒有得到過自由,一直被束縛在一些看不到的東西里面。那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呢?自由嗎?無憂無慮地奔跑的快樂嗎?這些,早就遠離她而去了。可是呢,人的內(nèi)心里,兒時的記憶1;150850295305065總是會在失意的時候冒出來,讓人更加的感覺悲傷或者看到明媚的希望。

    好想去什么地方享受地廣天寬,忘記一切的煩惱,忘記世事的羈絆,就和他一起,只和他一起!

    驟然間,琴聲停了,她收回思緒,忙走到門口敲了下門。

    “請進!”方希悠的聲音傳來,蘇凡推開了門。

    “是你啊?”方希悠看了她一眼,禮貌地笑了下,把琴收拾了起來。

    “怎么不拉了?很好聽啊!”蘇凡坐在她身邊,微笑道。

    “等會兒再練吧!好久不拉琴,都生疏了。”方希悠笑笑,道。

    “完全聽不出來。”蘇凡道。

    方希悠起身,笑了下,道:“你想喝什么?茶,牛奶,還是咖啡?有幾個朋友給我送了一袋豆子,今天你來了,不如一起嘗嘗,我還沒開封呢!”

    “好啊,謝謝。”蘇凡也起身,走到吧臺邊,看著方希悠從柜子里取出一袋咖啡豆。

    今日的方希悠,一襲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根繩子隨意綁了起來披在肩上,身上穿著亞麻的長長的寬松的裙子,看起來很是飄清灑脫,和平日里那個總是一身禮服的她完全不同。

    “以前在英國的時候的幾個好朋友前兩天過來了,說是打算舉辦一個小的室內(nèi)音樂會,以珩張羅的,他們邀請我一起去。”方希悠說著,把豆子夾進咖啡機。

    蘇凡是知道的,方希悠和蘇以珩一起早年就在英國,方希悠讀了英國久負盛名的皇家音樂學院,本科畢業(yè)后又讀了碩士。

    在英國期間,由于她在音樂演奏特別是大提琴演奏方面的出色造詣,多次被女王邀請去白金漢宮,和當今世界一流的音樂家們同臺演出。畢業(yè)后回國之初也舉辦過音樂會,只不過和曾泉訂婚后就基本放棄了專業(yè),將主要的精力放在社交活動和慈善方面。蘇凡一直覺得她是一位堪稱特別訂制的完美無缺的人,不管是她的修養(yǎng)還是出色的事業(yè)。

    “哦。”蘇凡笑了下,趴在吧臺上看著方希悠。

    母親說,嫂子和哥哥前天吵過架,他們兩個應該是從來都沒吵過的,雖然就那一次,不過應該也是很嚴重的吧!可是,想想自己和霍漱清爭吵之后現(xiàn)在這慌亂無措的心情,再看看一臉平靜的方希悠,蘇凡真是自愧不如。

    “對不起,我這兩天忙著和他們排練,太長時間沒拉琴,有點跟不上他們了,忘了給你送票,可是我這邊沒有票了”方希悠想了想,道,“你等等,我給以珩打電話,讓他給你送兩張票,到時候要是漱清有空的話,你們一起來。”

    說著,方希悠已經(jīng)拿起手機給蘇以珩撥了過去。

    “是我,以珩,你什么時候給迦因送兩張票過去,我這邊沒票了。”方希悠坐在高凳上,道。

    蘇凡不知道蘇以珩在電話里說了什么,卻看到了方希悠臉上那和剛剛完全不同的笑容。

    “他問你下午在這里還是回家,要是在這邊的話,他下午直接送過來,正好我們一起去見幾個朋友。”方希悠把手機扣在胸前,問蘇凡道。

    “哦,在這里,我晚上再回去。”蘇凡忙說。

    方希悠笑了下,拿起手機把蘇凡的話告訴了蘇以珩,然后就掛了電話。

    “我太久沒拉琴了,還不知道到時候演奏會不會砸了場子。”方希悠笑著說。

    “不會的,你那么有天賦的”蘇凡道。

    方希悠卻嘆了口氣,沉默片刻,看著蘇凡,問道:“你和漱清,很幸福的,對吧?”

    幸福嗎?蘇凡心想,是啊,很幸福,他一直那么包容自己

    她點頭。

    方希悠起身,拿起茶幾邊的電話,打到廚房,說是讓送兩份蛋糕過來,掛了電話才坐在自己的高凳子上,看著咖啡機,道:“我很羨慕你,迦因,漱清那么愛你,你昏迷不醒,他不眠不休的照顧你,忙著工作又悉心照顧你,你就是他的全世界,我們都看得出來。”說著,她看著蘇凡,蘇凡卻啞然。

    “你知道那陣子圈子里都傳說什么嗎?說漱清是最后一個癡情的男人了!”方希悠說著,笑了,眼睛卻絲毫不動地盯著蘇凡,“他把你當成他的一切,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你這樣的福氣,迦因。有的男人,你為他付出一切,他卻,卻”方希悠不禁苦笑著嘆了口氣。

    是啊,他那么好,真的好的,好的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蘇凡沉默不言,想著霍漱清,卻又看著方希悠這樣哀傷的神情,如此陌生。

    “你的眼里只有他,心里只有他,可他呢,他的心里,你究竟有多少的位置?很多時候,感覺跟空氣一樣存在著,輕的讓他看不見。”方希悠道。

    “嫂子,你,你和我哥,怎么了嗎?”蘇凡原本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的,現(xiàn)在方希悠自己都說了,她也就順勢問了。

    “我們?很好,一直都很好,好的,呃,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夫妻該是這樣的。”方希悠嘆了口氣,看著蘇凡,“你和漱清,剛開始的時候,是你愛他的,對嗎?”

    是啊,這么簡單的問題,誰都知道答案。當年的霍漱清和她的地位,誰都清楚這段感情如何開始。

    蘇凡點頭。

    “很幸運啊你,迦因,你得到了他的真心,很幸福。”方希悠道。

    蘇凡沉默了,良久,她才說:“我不知道夫妻是什么,”

    方希悠愣住了,看著她。

    蘇凡苦笑了下,道:“我以前,就是和他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直到后來結婚的時候,我一直盼望著能嫁給他,我覺得那是世上最大的幸福,嫁給他就是世上最大的幸福,可是,可是,”她頓了下,方希悠不語,只是看著她。

    “可是,槍擊的事情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許我不該把一切都推在那件事上面,可是,自從那件事之后,我不知道我們兩個人怎么了,或許是我的心態(tài)變了,我的心態(tài)變了。”蘇凡道。

    “你怎么了?”方希悠問。

    蘇凡搖頭,道:“我突然不知道我一直以來想要的婚姻是什么,我看著他天天早出晚歸,兩個人一天到晚連幾句話都沒法說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或者是我不想和他說了,他那么累,我怎么能像過去一樣纏著他無止境地聊來聊去,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要的婚姻,是不是我們的婚姻注定就是這樣。”她說著,看向方希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懷念過去,懷念我們在云城的日子,你知道嗎,上個月,我還去了一趟云城,一個人,站在我們以前的家的窗外,站了好久。那房子拉著窗簾,我沒帶鑰匙,我就站在那里,好像就能看見我們過去的影子,好像就看見他們過去在那里生活。”說著,她的眼里蒙上一層淚花。

    方希悠遞給她一張紙巾,她接過來,尷尬地笑了下。

    “你和他說過嗎?”方希悠問。

    她搖頭,道:“我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你說的對,他是很優(yōu)秀的人,很重感情,在他那樣的地位,像他那樣的人,真的很少很少了。可是,或許,是我的問題,這樣的他,我,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對我越好,我就越,越覺得自己,自己配不上他,配不上他的愛”

    “因為他的職位?”方希悠問。

    蘇凡不語。

    是吧,是因為這個吧!

    “你覺得自己依舊在仰望著他,覺得自己是被他圈養(yǎng)的寵物,無法把自己內(nèi)心的喜怒哀樂真實地表達出來,因為你只是他的寵物,寵物的價值就是為主人排解憂愁,讓主人在開心的時候更加開心。”方希悠道。

    蘇凡苦笑了下,不語。

    她是贊成方希悠的說法的,她,就是霍漱清的寵物,而不是他的妻子。

    方希悠趴在吧臺上,上半身更加靠近她,盯著她,道:“迦因,你有沒有想過,是你自己的想法出了問題呢?是你自己沒有適應他的轉變給你帶來的變化呢?”

    蘇凡愣住了。

    “你說你一直的夢想是嫁給他,覺得這是世上最大的幸福,現(xiàn)在你得到了他,完完全全,成了他唯一的妻子。可是,你的內(nèi)心里還是和過去一樣。”方希悠說著,頓了下,道,“你別怪我這樣說,可是呢,很多像你過去,呃,就是你們過去那種關系里弱勢的一方,都是那種被對方當做寵物的心態(tài),被那個人疼愛著呵護著,享受著他的愛。可是,等你們的關系變成了夫妻,你的心態(tài)還是那樣,不過,也許只有你是這樣吧,很多女人和你不一樣的。一旦嫁給那個人,心態(tài)就立刻變了,主人的那種”

    這時,有人敲門,廚房的人送來了蛋糕,方希悠端過來關上門,放在吧臺上。

    “抱歉,迦因,我說這樣的話。”她說著,遞給蘇凡一把叉子。

    蘇凡搖頭,道:“請你繼續(xù)說,沒人,沒人和我講過這些。”

    方希悠停頓片刻,道:“迦因,你的問題,在于,你的性格。”

    “性格?”她問,方希悠點頭。

    “一個人的性格會決定命運,你,呃,可能是呃,我說不太清楚,不過,也許,是因為,自卑。”方希悠說著,盯著蘇凡。

    自卑?是啊,是自卑。

    蘇凡點頭。

    “因為自卑,你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同樣小心翼翼的心,你生怕自己做錯一點事,就會失去他的愛,你認為他愛的是小心翼翼的你,愛的是乖巧聽話的你,所以,不管你的內(nèi)心有什么樣的想法,你都不敢表達出來。而這個過程中,他的地位越來越高,你就會覺得你們的差距越來越大,你的擔憂就會越來越重,以至于”方希悠說著,頓了下,想起自己的經(jīng)歷,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其實,在自己愛的那個人面前,誰都是一樣的,一樣自卑,一樣忐忑,生怕自己一點點的失誤讓他厭惡,結果,結果變得自己越來越不像自己。”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完全不同的經(jīng)歷,卻在某些地方達到了一致。

    愛情,讓人變得卑微,變得忐忑,變得患得患失,變得,不像自己。

    蘇凡想起昨天的事,抬起頭不禁苦笑了,對方希悠道:“你說的對,現(xiàn)在想想,真是這樣,真是我還是過去的那個自卑的我,面對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他。雖然,雖然如愿以償嫁給了他,可,可還是”

    “沒辦法,愛情就是這樣的不平等,注定先愛上的人受傷更多。”方希悠說著,吃了一口蛋糕。

    “難道你也是這樣嗎?你和我不一樣,你那么優(yōu)秀,那么,那么完美”蘇凡道。

    方希悠苦笑了,看著她,道:“我怎么會不一樣呢?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都為了一個人變得無措,變得慌張,變得讓自己陌生。”

    “可是,我哥他,他和霍漱清不一樣,你們的開始,也和我們完全不同,你們兩個是平等的,而我和他”蘇凡道。

    方希悠搖頭,不語。

    房間里寂靜無聲,只有咖啡機里咕嘟冒著泡的咖啡的聲音。

    “曾泉,他心里愛著另一個人”方希悠突然開口道,蘇凡差點被剛吃到嘴里的蛋糕給卡住了,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方希悠。

    “曾泉,他心里愛著一個人。”

    蘇凡猛地抬頭盯著方希悠,滿臉意外。

    方希悠卻是一動不動,雙目緊緊地盯著她。

    “怎么,怎么會呢?我哥他,他,他對你”蘇凡吞吞吐吐道,可是方希悠只是淡淡一笑,根本不說話。

    “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他,他一定不會的。”蘇凡忙解釋著,“嫂子,你相信他,他不是那樣的人,我,我認識他可能時間沒你長,可是,我在云城認識他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一個人,雖然我們辦公室,我們市政府有很多女同事喜歡他,可他,他沒有和任何一個人交往過,也沒有什么曖昧的傳聞。”

    方希悠依舊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蘇凡從方希悠的表情里感覺方希悠是認定這件事了,難道這就是她和曾泉爭吵的原因?

    “嫂子,你不要聽別人瞎說,我哥他不會那樣的,他”蘇凡這樣勸著,卻怎么都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缺乏說服力。

    “你,就這么確信嗎,迦因?你就這么相信他嗎?”方希悠說著,不禁苦笑了下。

    她多想大喊出來,蘇凡,曾泉他愛的人是你,是這個世上他最不該愛的人,是他

    可是,方希悠說不出來,如果換做以前,她是不會和和蘇凡說這么多話的,說蘇凡的婚姻問題,說她自己的,這幾天,看著往日一起排練演出的伙伴們都那么充滿活力和自信,而她,她現(xiàn)在

    那天和朋友們聚會,她喝了點酒,喝的也不多,蘇以珩的司機送她回來的,可是,回到家里,她看著曾泉躺在沙發(fā)上拿著平板電腦看什么,眼睛都不看她。

    也許是酒精在大腦里發(fā)酵的結果,不知道什么緣故,她就把手包扔向了他,不偏不倚一下子砸在曾泉的頭上。

    曾泉看了她一眼,只是把包扔在另一面沙發(fā)上,繼續(xù)看著電腦。

    “曾泉”她叫了聲,聲音不低。

    他卻沒有看她,只說:“我今晚睡書房,你自己去床上躺著醒酒吧!”

    “你怎么不問問去干什么了,和什么人出去了?在你的心里,我就真的,真的一點位置都沒有嗎?”她踉蹌著走向他,問道。

    “門衛(wèi)打電話說是以珩的車,我還需要問嗎?”曾泉道。

    方希悠笑了,道:“因為是以珩送我的,你就不問了?”

    曾泉看著她,良久,才說:“你覺得我該問嗎?”

    他的目光銳利,她的身體震了下。

    “你,真的”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太了解曾泉了,他知道她和蘇以珩之間的過去現(xiàn)在,可他就是不開口,他是在等著他們越界,還是什么?等他們越界了,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和她離婚嗎?

    “你想要我說什么?”曾泉走近她,扶住她險些要傾倒的身子。

    是啊,想要他說什么?他明明知道蘇以珩愛她,從小就愛她,她要去英國,曾泉不去,蘇以珩陪著去,而現(xiàn)在,雖然大家都各自有了伴侶,可是蘇以珩的心,很明顯還是在她這里,這一切,曾泉是看不見,還是不想看見?是因為他的心里一直愛著蘇凡,所以才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妻子發(fā)生了什么嗎?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方希悠的心里就痛的不行,她一直告訴自己,曾泉會明白的,他會回心轉意的,可是現(xiàn)在

    不知怎的,她大步走到沙發(fā)邊,拿起他剛剛看的電腦,一按開,里面全是照片,而那個文件夾,明明寫著“云城”。

    她緊閉雙眼,淚水抑制不住地從眼里涌了出去,無聲地抽泣著。

    曾泉不知道她怎么了,走到她身邊,卻見她拿著電腦,雙手顫抖著。

    “沒什么好看的,你去睡覺吧!”他說著,就要去拿電腦,可她根本不松手。

    “給我”他說。

    她睜大眼,淚眼朦朧地盯著他,嘴唇顫抖著。

    曾泉很少見她哭,最近的一次,就是她父母爭吵的那一晚,她跑出了家門,在胡同里跑著,鞋跟斷了,就把鞋直接踢掉,一直跑到曾家的門口。

    那天夜里,曾泉記得已經(jīng)很晚了,曾家門口的警衛(wèi)員都是認識她的,她就跑到了曾泉的房間,去敲門,叫醒了他。他起床開門的時候,她一下子就撲到了他的懷里,不停地哭著。

    方希悠夜里突然跑來,讓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的曾元進夫婦都醒來了,李阿姨敲門告訴了他們,說方希悠光著腳跑來的,腳都劃破流血了。曾元進一聽就趕緊讓羅文茵去看看,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要不然怎么大晚上這樣了。

    羅文茵趕緊披了件外衣,拿上醫(yī)藥箱就準備去曾泉的院子。

    “等等,我們一起去。”曾元進說著,也披上外衣下了床。

    當時,曾泉看著方希悠腳上的血,完全被驚呆了,要去給她擦,她卻緊緊抱著他不松手。

    “希悠,出什么事了?”他問。

    她不說話,只是在他的懷里哭泣。

    等羅文茵和曾元進趕來的時候,穿著白色睡裙的方希悠已經(jīng)被曾泉抱到了沙發(fā)上坐著。

    “來,希悠,文姨給你擦,你看這腳上”羅文茵道,打開醫(yī)藥箱開始給方希悠擦著腳,曾元進趕緊搬了個小板凳讓妻子坐著。

    “希悠,出什么事了?你爸媽呢?他們知道你在這里嗎?我趕緊給他們打電話,別讓他們著急。”曾元進道。

    “不要打電話,我不想看見他們,我不想”方希悠說著,抽泣著。

    “好,好,好,不打,不打。”羅文茵道,對曾元進說,“先別跟他們說了,你給希悠倒杯水吧!”

    曾元進便要給方希悠倒水,可是兒子這里,什么東西在哪里,他都找不見,便叫曾泉去,可方希悠拉著曾泉的手,不讓他走。曾元進見狀,只得打電話叫李阿姨送水過來。

    “希悠,出什么事了?跟叔叔阿姨說說?”曾元進耐心地問。

    曾元進和方慕白從小一起長大,方希悠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和自家的曾泉一模一樣。

    方希悠卻只是哭,根本不說話。

    “先別問了吧!”羅文茵對丈夫道,可是,看著方希悠的樣子,完全不是沒事,好像很嚴重。

    羅文茵看著方希悠,卻見她的視線始終在曾泉身上。

    “泉兒,你爸明早還要出差,有些東西我們還沒有整理好,你陪希悠聊會兒,我們就先”羅文茵說著,把拿在手里的紗布交給曾泉,起身道。

    曾元進還沒明白什么狀況,就被妻子推著到了門口。

    “希悠,今晚就留在我們家,等會兒讓李阿姨把你那個屋子收拾一下。”羅文茵回頭道,說完就關門離開了。

    房子里,只剩下曾泉和方希悠兩個。

    “怎么回事啊?孩子哭成那樣,你不讓我問,還把她丟給泉兒,泉兒那個”曾元進壓低聲音對羅文茵道。

    羅文茵拽著他的手,一直往外走,道:“你沒看希悠就是來找泉兒的嗎?她今晚肯定是有大事,可她肯定不會跟咱們說的,讓她和泉兒好好聊聊,咱們就別擔心了。”

    曾元進卻不放心,總是回頭看向兒子的屋子。

    “走走走,別管了。”羅文茵推著他。

    剛走了沒幾步,就碰上李阿姨了,羅文茵便說:“你把希悠的那個房子收拾一下,希悠不回去了。”

    方希悠經(jīng)常在曾家玩,久而久之,羅文茵也就給方希悠布置了一個房間。

    李阿姨端水進去的時候,看見曾泉慢慢地給方希悠的腳上貼著創(chuàng)可貼。

    “說吧,怎么了?”李阿姨離開,曾泉問方希悠道。

    方希悠便把自己聽到的父母吵架的事告訴了他,曾泉一聲不吭。

    房間里,只有方希悠的抽泣聲。

    “那個女人,死了嗎?”曾泉問。

    方希悠點頭。

    曾泉嘆了口氣。

    “我爸怎么會是那樣的人?他怎么就,怎么”方希悠低頭哭泣著。

    “你爸再怎么樣,沒把那個女人娶回家吧?”曾泉打斷她的話,方希悠的眼淚止住了。

    “至少,你媽還在家里,不管你走多遠,走多久,她會等著你回家”曾泉說完,把水杯子遞給她,方希悠木然的接過來。

    好久,兩個人都不說話,曾泉只是把藥箱合上,靜靜坐著。

    “文姨她,她,你不是說她挺好的嗎?”方希悠開口小聲地說。

    曾泉苦笑了下,道:“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親媽。”說完,他看著方希悠,“給你家里打個電話,白叔他們知道你不見了,會很著急的。”

    他把手機遞給方希悠,方希悠不接,他便撥出了方家的電話。

    “白叔,是我,阿泉希悠在我家,您和茹姨不用擔心,晚上她住在我家這里,明天早上我送她回家”曾泉說著,看著方希悠,“嗯,我知道了嗯您放心,沒事的嗯。”

    說完,曾泉掛了手機,道:“大人們的事,我們沒辦法去管,反正那個女人都死了,你也不要再在白叔面前提這事,免得他心里難過。”

    方希悠點頭。

    “好了,去睡吧,我給你拿雙拖鞋,”他起身,又轉身看著她,“你的腳,可以走吧?”

    她卻不語。

    曾泉走過去,一把抱起她,少女的長發(fā),帶著馨香的味道飄過他的鼻尖。

    方希悠抱住他的脖子,淚跡未干的臉頰,微微泛紅。

    往事只是在曾泉的腦子里閃了一下,他就沒有再去想了,而同時,方希悠也想到了那一晚的事。

    “你,會在心里記一個人多久?”方希悠的聲音,幽幽地傳來,曾泉看著她,她也轉過臉看著他。

    “那個女人,柳城的那個女人,死了這么多年,每到那一天,我爸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誰也不見。他心里一直記著那個女人,記了二十年。”方希悠轉過身,把電腦遞給曾泉,“你呢,你會記多久?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你胡扯什么?”曾泉拿過電腦,道,一臉不耐煩。

    方希悠苦笑了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曾泉不理會她,走到隔間的臥室,鋪開被子,過了一會兒,他走出來看著她,道:“床鋪好了,你進去睡,我去書房了。”

    看著他離開,方希悠的淚,無聲地從眼里流出。

    而此時,看著自己對面一臉無辜,卻又努力為曾泉辯解的蘇凡,方希悠覺得心真的涼涼的,她突然覺得曾泉好可憐,比她還可憐。

    “沒什么,可能你說的對吧,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方希悠苦笑著,嘆了口氣。

    可是,她的表情讓蘇凡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她還是在懷疑曾泉。

    看著方希悠一言不發(fā)給兩人倒了咖啡,蘇凡想了一會兒,才說:“嫂子,你,要相信他”

    方希悠笑了,道:“我知道他愛的那個人是誰,而且,不止我一個人知道,這樣,你覺得我也應該相信他嗎?”

    蘇凡不語。

    “不過,相信不相信也就那樣了,我們的日子,終究都是這么過的”方希悠道。

    “身為夫妻,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還怎么過?”蘇凡打斷她的話,方希悠一臉錯愕盯著她。

    是啊,如果不信任了,那還叫什么夫妻?

    霍漱清信任她,她和覃逸飛的那兩年,不管別人怎么說,霍漱清都沒有說過什么,都沒有懷疑過什么,他信任她,他用他的全心信任她,而她,而她,竟然,竟然

    突然間,蘇凡捂住臉。

    媽媽說的對,她那么兩年,還有后來和霍漱清重逢后的這一年多,她和覃逸飛之間的交往,的確是給了霍漱清很多的難堪,可他從來都不說,他依舊像對待自己的弟弟一樣對待覃逸飛,依舊那么愛她,而她,而她昨晚還對他說出那么過分的話,她沒有為他想過,她

    悔恨的淚水,從她的眼里無聲地流出。

    方希悠看著這一幕,有點被嚇到了。

    “迦因,你,你怎么了?你”她推了蘇凡一下,問。

    蘇凡抬頭看了她一眼,擦去眼淚,一言不發(fā),沖出了方希悠的房間。

    “迦因”方希悠忙追了出去,卻看不到人影。

    信任,夫妻之間的信任嗎?

    當蘇凡擦著眼里的淚跑向車庫,將車子開出家門的時候,誰都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見霍漱清,馬上,立刻,她要見到他,她要告訴他,告訴他

    可是,他在哪里?

    偌大的京城,他在什么地方,她要怎么找得到?就算是找到了又怎樣?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他都不是她想見就可以見到的。

    可是,她今天必須見到他,必須!

    車子,一路不停地朝著他的辦公室駛去,她知道自己沒有通行證,進不了那里,可是,他可以出來不是嗎?

    從家里到他辦公室距離并不遠,眼看就要到了,她立刻打開手機給他打了過去。

    等待音枯燥地響著,一聲又一聲,她,越來越急,好不容易等到電話通了,她等不及他開口,就立刻說“你在哪里”。

    手機那邊的人愣了下,卻很快壓低聲音回答說“霍書記正在開會”

    是馮繼海的聲音,她聽出來了。

    “馮主任,他在哪里開會?我馬上就到你們辦公室”蘇凡急急地說。

    馮繼海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來很著急,他看了一眼緊閉的會議室的門,走到窗邊,低聲說“霍書記現(xiàn)在陪著領導在接見外賓,不在辦公室”

    “我想見他,你能不能告訴他,我想見他”蘇凡打斷他的話,淚水從眼里流出去,她抬手擦去。

    “好的,我,我這就去,等會兒再給你打過來。”馮繼海說完,忙按掉電話,從一處側門進去,小心地走到霍漱清身邊。

    霍漱清聽他說完,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這丫頭怎么了又?

    可是,她那么著急

    “讓她過來,等會兒你派人去門口接一下。”他低聲對馮繼海耳語道,說完,馮繼海就領命出去了。

    手里,是此次會見的談話稿件,可是,霍漱清再也看不下去。

    很快的,馮繼海就把地點告訴了她。

    國賓館?

    “你把導航打開,我們這邊離東門近,你直接把車開到東門,我派人過去接你。”馮繼海告訴她。

    短暫的疑惑之后,霍漱清就平靜了下來,認真聽著領導的講話,做著自己的筆記。他絲毫不知道蘇凡突然來找他是為了什么,或許是很重要的事,可是,現(xiàn)在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回家再說?

    這丫頭,怎么就是長不大?這樣添亂!

    這么一想,他的眉頭就會忍不住地擰起來。

    蘇凡記不清自己是怎么把車平安開到了東門,一到東門,就見到了馮繼海派來的人。

    這樣的地方,她是第一次來,如果不是為了告訴他那么重要的話,她是不會來到這里的。可是,即便是第一次前來,她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多看一眼周圍那絕美的園林,沒有根據(jù)方希悠的講述去尋找她所說的那些發(fā)生過重大歷史事件的地點。

    然而,來到霍漱清參加會見的那幢樓,她并沒有像希望的一樣立刻見到他,他,已經(jīng)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他了,不是嗎?

    剛到了樓門口,她就看見了在那里等著她的馮繼海。

    馮繼海快步迎了上來,低聲對她說:“過半小時會談就暫時告一段落,霍書記會有十分鐘單獨的時間,他讓我安排你去后面的一個客房,你在那邊等著他。”

    半小時?

    半小時,半小時,其實也不長,等,也就等了吧!

    可是,她等不了,她沒法等他太久,她好想沖進那會議室。

    “我,我能不能在樓道里等等他,我,我,我想等他”她望著馮繼海,幾乎是在懇求一樣的語氣。

    馮繼海完全怔住了,看著她臉上好像是沒有干的淚痕,也不好問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猜來也是大事,要不然也不至于可是,再大的事,也沒有一個夫人會在樓道里等著領導們出來的

    “這”馮繼海有點為難。

    “馮秘書”她低低地叫道。

    馮繼海看了一眼樓的入口,道:“你跟我來”

    蘇凡感激地點點頭,跟著他,在馮繼海感覺中,這樣的情形像極了在云城的時候,可是,明明,明明她已經(jīng)嫁給了霍書記

    將她安置在一個可以第一眼看到會議室正門打開的房間,馮繼海就趕緊離開了,去向霍漱清報告。

    她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地看向會議室那緊閉的門口,時而又看著腕表的時間。手機響了,是家里打來的,她猜是母親找的,便發(fā)了條信息告訴母親,自己有事要找霍漱清,讓母親不要擔心。

    “她去找霍漱清了。”羅文茵對方希悠道。

    方希悠“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原來如此,她那么急的,只是想見霍漱清么?只是想

    方希悠不禁苦笑了下,嘆了口氣,就準備離開羅文茵和念卿正在待著的后花園亭子。

    羅文茵聽見她的嘆息,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希悠,你,還好吧?”

    方希悠回頭看了她一眼,笑笑,道:“沒事,文姨,我先回去拉琴了”

    羅文茵起身,走到方希悠身邊,抬手輕輕放在方希悠的肩上,望著她,道:“希悠,泉兒他的心里,他其實,他其實是,是很在意你的,可是,男人都很笨的,又沒有耐心”后面的話,羅文茵沒有說出來,方希悠卻是明白的。

    “謝謝你,文姨,我知道了。”方希悠淺淺一笑,就離開了后花園。羅文茵看著她的背影,只是搖搖頭,一言不發(fā)。

    時間,在蘇凡焦急的等待里緩緩走動著,一秒又一秒。

    或許是因為太著急,或許是因為擔心等不了他,她的嘴唇不停地顫抖著,不停地無聲重復著自己要對他說的話。

    終于,那扇在她看來巨大的雕花門打開了,一群人次第緩步而出,她趕緊起身,走到走廊里站著,看著那些被包圍的大人物們,踮著腳搜尋著他的身影。

    他就在那人群里,依舊那么的耀眼,耀眼的讓她看不見其他的人,眼里只有他。而聲音似乎在那一刻全都消失了,一切在她的眼里變成了慢鏡頭。

    她跑了過去,卻被警衛(wèi)攔住,她遠遠看著他從自己的眼前走過,卻不能叫出他的名字。

    他面帶公事化的笑容,和一群人一起走到了寬大的露臺上,陪著領導們拍照,她站在人群之外,隔著他們的,似乎是那從來都不曾走近的千山萬水。

    不經(jīng)意間,霍漱清回頭,她看見了他,看見他似乎也在尋找著什么,可他終究是沒有看到她。

    有了馮繼海的解釋,她被重新安置到了之前那個房間里,獨自一個人靜靜坐著,等待著。

    手邊的茶杯,早就變得冰涼,她沒有去看時間,沒有去數(shù)自己還要等他幾分鐘,時間,似乎就這么凝固著。

    等到休息廳的門推開的時候,她也沒去注意,只是依舊低頭盯著腳下地毯上那繁雜的圖案,再怎么繁雜的圖案,被她盯上這么久,閉上眼睛也能描畫的出來了。

    而這次,眼前的圖案,卻被一雙男人的皮鞋踩在下面,她猛地抬頭。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卻是她陌生的表情,不茍言笑,就那么環(huán)抱著雙臂站在她面前。

    她緩緩起身,一下子就撲到了他的懷里,他向后退了一步,牢牢地擁住了她。

    可是,她什么都說不出來,只是在他的懷里默默流淚著。

    過了約莫一分鐘,他抬起她的頭,靜靜看著她。

    “蘇凡,你不是個小孩子了,這么著急跑到這種地方來,最好是有一個正常的解釋!”他的每個字都那么清晰,她突然止住淚,盯著他。

    四目相對,他的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低低地嘆息聲不自覺地從他的齒間溢了出來。

    她低頭,抱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淚水流過他的指縫,滴落下去。

    “對不起!”她說。

    他愣了下,怔怔地看著她,她緩緩抬頭。

    “對不起,我,我想說,對不起!”她說。

    “對不起?”他不明白她這個對不起又是從何而來,因何而來。

    “對不起,一直以來,一直以來,我,我,”她的聲音哽咽著,霍漱清擁著她坐在沙發(fā)上,把那杯她要喝的水端過來放在她的嘴邊。

    看著她喝了水,他卻一言不發(fā)。

    “一直以來,在逸飛的事情,在我和他,我們那兩年,還有之后,在這件事情上,我,我一直記著在那兩年里,他怎么,怎么幫過我,怎么照顧過念卿,可是,可是我,”她的兩只手顫抖著,連同嘴唇。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靜靜注視著她。

    “對不起,我一直記著自己過的有多艱難,一直記著,如果沒有逸飛,我和念卿,我們可能,可能會遇上很多的困難,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困難,就像很多的未婚媽媽一樣的艱難生活。完全,完全忘記了你是怎么度過了那些歲月,完全忘記了你有多么的不易”她望著他,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微微用力,而他的眼里,泛起了她熟悉的溫柔神色。

    她頓了片刻,低下頭,卻又很快抬起,凝望著這個自己一眼就心動,一眼就愛上的男人,道:“對不起,我只想著自己,想著我對逸飛虧欠了多少,卻忘記了,忘記了你因為沒有和我,和念卿度過我們?nèi)松钇D難的歲月而有多懊悔。因為我對逸飛的虧欠,而,而,而讓我覺得他要結婚,全部都是為了成全你我,為了能讓我們好好生活下去而強迫了他沒有慎重選擇自己的未來。對不起,霍漱清,對不起,我直到現(xiàn)在,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犯下了怎樣的錯誤,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口口聲聲說愛你,卻從未站在你的立場去想問題,站在你的立場體諒過你的處境。我一直自私的占有著你的愛和你的信任,卻從未去想過你需要的是什么,從未去想自己的行為會對你有什么影響,對不起”

    他抽出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她閉上眼。

    “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話,是嗎?”他問。

    她點頭,睜開眼看著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一笑。

    “你,你,還在生氣,是嗎?”她低聲問。

    他沒有回答,卻只是問了句:“你,愛他嗎?”

    蘇凡怔住了。

    “你之前說了那么多的對不起,其實,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對于我來說,別人如何看待我們,我都無所謂,太過在意別人的眼光,只會讓自己變得優(yōu)柔寡斷。對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的想法,你的感覺。你說我信任你,謝謝你這樣想這樣說,你這樣說我信任你,何嘗不是因為你信任我?所以,這一點,我很感謝你。可是,我想知道的是,你,愛他嗎,蘇凡?你愛逸飛嗎?”他說著,目光跟隨著她的視線游走,她的視線,不能再聚焦在他的臉上。

    “對我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我理解你對逸飛的感激之心,換做是我,在那樣的處境里,如果有個人不霍世俗的眼光幫助我,我也會感激,非常感激。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愿意告訴我,你愛他嗎?在你的心里,到底是感激他多還是愛”他的語氣平靜,似乎有一種將一切都掌握在手的自信。

    “你,還是在意的,對嗎?”她靜靜看著他,打斷他的話,問道。

    “廢話,我是個男人,要是連我自己的老婆都不在意,那還是正常的嗎?”他答道。

    她不語。

    “所以,你能告訴我,你,愛他嗎?”他捧著她的臉,認真地問。

    她張開嘴,還沒說出口,嘴巴又合上,片刻之后,她低下頭,復又抬頭看著他。

    “我,不是對他沒感覺”她說著,輕輕咬了下嘴唇,卻見他紋絲不動,沒有任何的表情。

    “對不起,我,對他有好感,我,喜歡他”她感覺到他的手松開了,眼里的神色,似乎有點渙散開來。

    她的心里,突然一陣深深的恐懼。

    看著他掃了一眼門口,看著他呼出一口氣。

    “夫妻之間,最基本的是信任,所以,我不能欺騙你,我,喜歡逸飛,可是,這只是對朋友”她說。

    “你覺得你們是朋友嗎?”他看著她,問。

    她不語。

    “在你的心里,他是和江津一樣的朋友嗎?”他問。

    江津,江津哪里算的上是朋友?只是,只是關系比較近而已,而逸飛

    “或者,他是和小秋一樣的朋友嗎?”他又問。

    她不語。

    “今天,既然你能為了這件事來找我,說了那么多的對不起,我們都談到了這樣的地步,那么,你能告訴我,他,真的只是朋友嗎?你對他的喜歡,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嗎?”他的視線,牢牢地鎖定在她的臉上。

    是,朋友嗎?

    蘇凡看了一眼窗戶,沉思片刻,才盯著他,道:“他,是和任何人都不一樣的朋友,”這時,她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眼神的黯淡,“他是比其他的朋友更加親近的朋友,可是,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不是愛人。我喜歡他,可我,從來沒有愛過他。”

    他只是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或許,這就是我給自己的解釋,我愛的人,今生今世,只有你,讓我哭讓我笑讓我發(fā)瘋的人,也只有你。是你讓我知道愛的悲傷和歡樂,是你讓我知道愛的責任,所以,我的答案是,我喜歡他,可我,不愛他。我只想和他做一輩子的朋友,而不是夫妻!”

    她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已經(jīng)亂的一塌糊涂,而手心,也都是汗。

    他,卻一聲不吭。

    房間里安靜極了,她就像是個等待裁決的罪犯一樣,一分一秒煎熬著,等待著眼前的法官給她判決,有罪,還是無罪。

    可是,為什么一定要讓他來判決?

    “你相信我和他之間身體上的清白,可是,你不相信感情,對不對?”她突然問道。

    他苦笑了下,道:“你覺得我有什么力量相信你們感情的清白?小飛他的情感那么的真,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這樣的話,你讓我相信什么?”

    “既然你心里這樣想的,為什么還要問我?”她強壓著自己的憤怒,問道。

    “因為,我想聽的,我在意的,只有你的感覺。”他握住她的手。

    她苦笑了下,道:“你明明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卻還是,還是這樣,無動于衷看著我,看著我說這些,我”

    他剛張開嘴,門上就傳來敲門聲。

    “進來”他松開她的手,道。

    “霍書記,時間到了。”進來的是馮繼海。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她的視線卻轉向了窗外。

    “讓小馮先給你安排個房間你去休息一下等等我,再過一小時有個午宴,宴會之后我去找你,餓了的話,你自己要客房服務就行。”霍漱清對她說道。

    她卻沒有回答。

    霍漱清深深望了她一眼,起身走向門口。

    等房門關上,蘇凡才看著那扇門,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真是傻,傻成這樣,自己送上門來,卻

    片刻后,馮繼海敲門進來了,對她說:“你跟我來吧,霍書記現(xiàn)在還很忙”

    她想離開這里,可是,她站起身,看見了馮繼海,突然改變了主意。

    為什么要走?既然霍漱清要她留下,她就留下來聽他說,何必現(xiàn)在就走?

    賓館里的景色,確實像方希悠所說的那樣美啊!

    “我可以自己選房間嗎?”她問馮繼海。

    馮繼海微微一愣,想了想霍漱清剛才交待的,便說:“可以。”

    那么,她就要方希悠所說的那一間可以看到最美湖色的房間,她也想看看方希悠和曾泉曾經(jīng)看到過的景色,哪怕只有這一次。

    然而,此時的蘇凡,即便是全世界最美的景色放在她眼前,都索然無味了。她不知道霍漱清接下來要做什么,不知道他的判決是什么,她,害怕,害怕失去他,害怕

    如果真的那么害怕,剛才騙騙他不就好了嗎?騙他說,她根本對覃逸飛沒有感覺,這樣的話,他也就不會生氣,也就不會離開她

    “夫妻之間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還怎么過日子?”她猛地想起自己對方希悠說的話,不禁驚醒了。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她和霍漱清之間,也需要重建信任,這種信任,是夫妻之間成熟穩(wěn)定的關系,而不是戀人的。

    她需要霍漱清的答案,不管他是什么答案。

    既然她和逸飛已經(jīng)到了那樣的地步,既然她自己主動來找霍漱清,如果得不到一個結果,又何必折騰這一趟?而她也很清楚,自己和他之間,再也無法回避逸飛這個事實了!

    可是,他給的結果,她,真的可以承受得了嗎?

    湖面上吹來陣陣荷香,她靜靜趴在陽臺上,看著遠方。

    而房門,就在這時候打開了。

    她猛地轉過頭看向門口的方向,看向他

    她看見他緩步走進來,關上門。

    可是,他的表情,他的表情說明他現(xiàn)在,并不高興。

    蘇凡低頭,她覺得或許是自己剛才的話,或者是自己和逸飛這些事

    他肯定會不高興的,怎么會高興呢?他是個男人,而且,他的地位在那兒擺著就像母親說的,那么多人,他的下屬上級,還有很多的人,都知道她和逸飛過從甚密,讓他淪為笑話,他還會高興呢?

    霍漱清一言不發(fā),靜靜走向她。

    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穩(wěn),可他越是走近她,她的心,就沉的越低。

    她不敢看他的臉,根本不敢,她害怕,害怕

    是的,她害怕了,害怕他生氣的不再理她,害怕他,害怕他說,蘇凡,我們,離婚!

    這就是她這幾個小時里一直在想的,想著他會這么說。

    而現(xiàn)在,當他真的,真的就在自己面前,這樣的想法一冒上來,蘇凡就覺得渾身冰涼。可是,她必須承擔這樣的后果,必須接受現(xiàn)實,是她錯在先,不管他怎么處理,她都必須承擔,哪怕,哪怕是最壞的結果!

    看著他的雙腳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蘇凡卻不敢抬頭。

    他靜靜站在那里,好一會兒,見她不動,才彎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卻別過臉。

    “怎么沒吃飯?”他問。

    “沒胃口。”她低聲道。

    他沒說話,坐在她身邊。

    耳畔,是習習涼風,鼻間,是幽幽荷香。

    “之前那些,是你要說的全部嗎?”他問。

    她不語。

    “然后呢?你希望我怎么做?”他問。

    她抬頭看著他,一言不發(fā),他也默不作聲,靜靜看著她。

    房間里,再度陷入了一片靜默。

    這樣的靜默,讓蘇凡害怕,更加的害怕。

    他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你想說什么?不管你說什么,我,我都,都,我必須為我自己的錯誤承擔后果,我知道,所以,你”她似乎是在下定決心一般。

    “這么說,你是知道我要說什么了,是嗎?”他雙眼微微瞇著,看著她。

    被他這么盯著,她卻突然有種釋然的感覺。

    “是,我是錯了,我讓你難堪,我沒有考慮過你的立場,我”她說著,卻被他突然的吻給堵住了。

    她長大嘴巴,無措地看著眼前的他,他的舌,就輕而易舉地滑了進去。

    涼風,吹動著窗簾輕輕擺動,蘇凡躺在沙發(fā)上,卻是只能抱著他的脖子,別無他法。

    他的手,從她的短裙下伸進去,貼著腿上的肌膚,一點點滑動著,一點點向上游走著。

    她并不肯定他這是要做什么,難道在她說了那些之后,他還有心情和她做這種事嗎?他,不生氣嗎?

    上衣的扣子,被一粒粒扯了開來,他的手,扯過她內(nèi)衣的肩帶,將那柔軟握入手中。

    “唔”她不禁囈語著,他卻那么用力的吮著她的甘露,吞沒她的呼吸。

    “蘇凡”他松開她的唇,道。

    “什,什么?”她茫然地問。

    “我恨你!”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三個字的,說完,俯首咬在了她的胸前。

    “啊”她叫了一聲,淚水滾出眼眶。

    好痛,好痛,他從未這樣過,從未這樣

    哪怕是他們的第一次,他也沒有這樣對她使用過暴力。

    他說,我恨你。他從沒這樣說過,他從沒有

    她緊咬著嘴唇,閉著眼,感覺到一點點的痛從她身體的不同部位傳來,她不能出聲,這是什么地方?人來人往,若是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為他

    可是,霍漱清,我,真的好痛啊!

    “痛嗎?”他盯著她那被淚水淹沒的臉,啞聲道。

    她點頭,睜開眼,大口地喘著氣。

    可是,他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視線牢牢鎖在她的臉上,一個字一個字迸出來。

    “我的這里痛,你明白嗎?”他說。

    淚水,如潮水般涌著,她張著嘴巴,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那兩年,每次只要想到你,我的心就痛的不得了,我想你,每一個夜里。有時候看見一個和你相似的背影,我都會忍不住追上去,可是每一次我都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讓自己,讓自己不再這樣做。每個夜里,你就在我的夢里出現(xiàn),我夢見你出了事,夢見你,夢見你,夢見你在叫我的名字,我就被自己的夢給嚇醒”他說著,眼眶之中,有什么液體在閃動。

    她閉上眼,卻根本哭不出聲音。

    “蘇凡,我的這里,全都是你,可你呢?你的這里,有多少的位置是屬于我的?你自己說得清楚嗎?你說,你只是喜歡他,你不愛他,可是,你分得清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愛嗎?你以為我不介意嗎?我告訴你,我沒有大度到要把自己的愛人讓出來的地步,我根本不是個大方的男人,我沒有辦法容忍你的心里還住著他,蘇凡,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我,不會允許你的心里有他,絕對,不允許!你明不明白?”他的聲音不高,卻是充滿了全部的情緒,憤懣,痛苦,還有

    “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她不停地說著。

    “蘇凡,或許,在我們重逢的時候,我或許不該那么急的逼著你結婚,或許我該給你一個時間想清楚,可是,現(xiàn)在,哪怕是現(xiàn)在,我也不會后悔自己那么做了,你知道為什么嗎?如果,如果我給了你機會,你就會,我,我害怕你會選擇他,蘇凡,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害怕你選擇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該怎么辦?你說,我該怎么辦?這世上,還有第二個蘇凡給我嗎?還有嗎?”

    她的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個字。雙手顫抖著撫上他的臉,當她的指尖碰到的時候,滾燙的液體,從他的眼中滾落了下來。她捧著他的臉,“啊”的一聲,哭了出來。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為什么?”她的聲音顫抖著,淚眼蒙蒙望著他,追問道,“這樣的話,你為什么,為什么還要,為什么啊?為什么,你要這樣苦,卻不告訴我,讓我像個白癡一樣,一天到晚做著,做著讓你傷心的事,為什么啊?”

    他苦笑了下,道:“是啊,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我沒辦法忘了你,為什么我,我非要這樣固執(zhí)一念,你告訴我?”

    她卻搖頭,淚水根本止不住。

    “每一次,看見你和他站在一起說話,看著你對他笑,我的心我看得出來,你在他面前很輕松,你對他的笑,是很平靜,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而那些都是原本,應該屬于我的,你知道嗎?唯一屬于我的,卻不得已和另一個男人分享,你覺得,我可要坦然接受嗎,蘇凡?你告訴我,我該怎么接受?”

    “可是,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你,你不告訴我,不告訴我?”她抓著他的衣領,哭著問。

    “蘇凡,你,你,就是我的劫,你對他的每一個笑容,就像是刀子在扎著我的心,一下,又一下,你”他并不回答她,卻是如此說。

    她閉著眼,無聲地落淚。

    能說什么呢?不論多少的對不起,都無法彌補她的過錯,都無法彌補自己對他的傷害,都無法醫(yī)治他的心傷,都

    “你說,我該怎么辦?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蘇凡,你告訴我”

    她能說什么?她以為,一切都是她以為,她以為他什么都不說,就是他沒有意見,就是

    “啊”她猛地抬頭,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他閉上眼,緊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淚水,從她的眼里滾出去,而她的齒間,卻是腥紅的味道。

    等她松開唇,含淚望著他,他也睜開了眼。

    “你說你恨我,我也恨你,霍漱清,你明明,明明,卻,卻不告訴我,卻不說出來,你以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嗎?你以為你什么都不說,我就能知道嗎?你以為,你以為”她抓著他的衣領,雙眸死死地盯著他。

    “霍漱清,你這個混蛋,你是個混蛋,你是個懦夫,你”她含淚怒罵,他卻依舊一言不發(fā)。

    “你竟然愛這樣的一個女人,你是瘋了嗎,霍漱清?你是傻了嗎?霍漱清”她說著,嘴唇顫抖著。

    是啊,這樣的一個她,他卻,卻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蘇凡?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他抓著她的手,道。

    她能說什么?她

    突然間,她笑了,淚水,也止住了。

    他愣住了。

    她看著他,淚花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

    “那就離婚,好嗎?離”她咬著嘴唇,望著他。

    霍漱清徹底怔住了。

    她,她竟然說,說離婚?

    蘇凡,居然

    “我,我做錯了那么多,我,我卻,卻”她苦笑了,淚水滾了出去,“卻總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我,沒有辦法在你面前裝無辜,我沒有辦法在做了那么多傷害你的事情之后,我,我沒有辦法再求你原諒。”

    她的心,一下下抽痛著。

    那是她自己拿著刀在扎,這也算是,算是在為他報仇了,是嗎?在她傷害了他之后,在她讓他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的心痛之后

    “說什么對不起?多少的,多少的,對不起,都無法挽回我的錯誤,都無法彌補我對你傷害,我”她望著他,他的嘴唇抽動著。

    “離婚吧,霍漱清,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我不知道”她別開視線。

    他漸漸松開她,她感覺到他的離開,慢慢坐起來,擦著自己的淚,卻再也不看他。

    “這,就是你的解決之道嗎,蘇凡?離婚?”他看著她,道。

    她望著他,淚水又一次忍不住流下來。

    “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你來愛,不配做你的妻子,我,我”她低頭,頓了片刻,擦去眼淚,“我想,既然如此,不如”

    他卻一言不發(fā),只是靜靜看著她。

    誰能想到,他們會走上這樣的一步?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年的守候,那么多年的相思,經(jīng)歷了生死之劫之后,竟然就

    那么多的愛,那么深的愛,難道,都敵不過

    血,從他的脖子上滲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衣領。

    她看見了,心里那么痛,卻

    這種高級賓館,應該有醫(yī)藥箱的,應該

    她忙擦去眼淚,站起身開始尋找。

    然而,等她拿著藥箱過來,取出一塊創(chuàng)可貼去給他貼的時候,他卻從她的手里拿過來,一言不發(fā),走進了洗手間。

    淚水,模糊著她的眼。

    霍漱清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看著領子上的血漬,心,卻深深沉了下去。

    他苦笑了,笑容那樣的凄慘,悲傷。

    那個他摯愛的女人,竟然要離開他的生命,竟然

    蘇凡靜靜坐在沙發(fā)上,整理著自己的衣衫,腦子里,卻,卻亂成了一鍋粥。

    她竟然說要和他離婚,她那么愛他,他給了她那么多那么多,全世界所有的愛,她卻

    可是,在發(fā)生了這么多之后,她還怎么面對他?怎么一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面對他?怎么

    他進去洗手間,那么久,都不出來,他,他一定是恨死她了吧?一定是可是,除了離婚,還能做什么來彌補自己的過錯?來減少自己對他的傷害?以后,或許,或許他們再也沒關系了的話,他就,就不會再被她傷到了吧?或許,他

    可是,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離開他?怎么舍得離開他啊?

    走到洗手間里,看著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并沒有去貼那個創(chuàng)可貼,蘇凡急了,忙走過去,他卻說“我自己來”。

    她的雙手,在空氣中滯住了。

    他洗了手,擦干手上的水,撕開創(chuàng)可貼的包裝,看著鏡子里的傷口位置貼了上去,可是,一個根本不夠,她也不等他說,就趕緊跑出去拿了兩個進來,看著他一個個貼了上去。

    “你,走吧!”他說,卻也不看她,只是低頭打開水龍頭沖濕了一個毛巾,然后拿起來擦著她嘴角的血漬。

    他的動作那么輕,她的心,更痛了。

    “走吧!”他說,“我給小馮打電話,讓他送你出去。”

    他說完,把毛巾扔在洗手臺上,走出了洗手間。

    而很快的,她就聽見他在打電話。

    她閉上眼,淚水從眼里滾了下來,流進她的嘴巴,那么的酸澀。

    自他打完電話,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個字,只是坐在沙發(fā)上,閉著眼。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動著,如他平時思考問題時一樣,她看著他,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房間里安靜極了,靜的似乎連彼此的呼吸都聽得見,她害怕這樣的靜,越是這樣靜,她就越是覺得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會成為現(xiàn)實,他,會真的和她離婚!

    離婚?她怎么想得出來?可是,不離婚的話,她該怎么辦?她寧可就這樣離開,一輩子在心里記著他愛著他,也好過天天面對著他而要為自己做過的那些錯事悔恨。

    背靠著洗手間的門框站著,等待著馮繼海來了接她走。

    可是今天,好像馮繼海動作很慢,怎么都

    她似乎有些感激他今天來的這么慢,似乎這點時間,是老天給她的,可以最后和愛人相處的機會一樣。

    “這,就是你的決定,是嗎?”他的聲音,飄了過來。

    她沒有動,沒有說話,目光,只是在門上。

    他看著她,靜靜站在那里的她,片刻之后,他起身走了過去。

    “回答我,蘇凡,這就是你的決定,離婚,是嗎?”他站在她面前,盯著她凄楚的臉。

    她不敢看他,她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是生氣,還是別的什么,她害怕自己看他一眼就會哭,就會忍不住哭,就會更加心痛。

    看著她點頭,霍漱清良久不語,靜靜站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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