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樓的那套兩室戶,是凌小安的家,只不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地方,還能稱之為家嗎?
凌小安爬到頂樓,伸出發(fā)顫的指尖,怯生生摁下門鈴。
進(jìn)去后,一名中年婦女怒氣沖沖地將一只棉拖砸過來:“你這掃把星,不在學(xué)校里住著,怎么又回來了!”
凌小安嚇得抖了抖肩膀,漂亮的褐色眸子只剩下漫無邊際的驚恐:“媽,我身體不太舒服,這幾天,我和學(xué)校請假了。我,我想在家里住幾天。”
中年婦女光著一只腳,踢踏踢踏走過來,彎腰拾起地上的拖鞋,往凌小安腦袋狠狠敲打!
“住幾天?”
“住哪里?”
“家里?”
“哪兒是你的家啊!”
中年婦女每質(zhì)問一聲,便捏著拖鞋敲打一下凌小安的腦門!
凌小安嚇得縮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精致的臉龐頓時全色全無:“媽別打我了,求你別打了”
興許是打累了,中年婦女停了下來,坐到沙發(fā)上,喘了口氣:“這個月的一千塊錢呢?怎么沒有打到我卡里?就這么點錢,你還磨蹭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弟弟妹妹都等著錢用呢!”
“知道了,我會盡快的。”
“你說你,整天和那個千金大小姐混在一起,你怎么也不讓人家給你介紹幾個有錢大老板呢!”
凌小安的指甲深深嵌在掌心里,淚水默默掉落:“媽,我還在念書。”
“哼,念書?我看你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好歹你還是個雛兒,你隨隨便便陪個大老板睡一晚,你知道能有多少錢?就你這德性,還念書?像個活死人一樣,哪家公司要了你,那也是倒了幾輩子血霉!”
中年女人睨了一眼,翹起二郎腿,冷冷發(fā)號施令:“廁所間里面,去把弟弟妹妹的臟衣服洗了。”
凌小安放下書包,默默走進(jìn)去。
江城大學(xué),女生寢室。
喬晚晚藏不住怒火:“顧欣怡,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小安和一般人不一樣,你這么欺負(fù)一個病人,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顧欣怡翻了翻白眼,冷嗤:“你也會說,凌小安是個病人,既然腦子有毛病,就該好好看醫(yī)生,好好吃藥,別整出什么被害妄想癥來,我和嬌嬌,我們可什么都沒做。”
顧欣怡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邊上的程嬌也沒敢吱聲。
“顧欣怡,你的嘴巴能放干凈一點嗎!”
“喬晚晚啊,就你這樣的,還打算替人出頭嗎?”顧欣怡邊搖著頭,邊放聲嘲笑起來。
就這么個一米六的小短腿,手臂跟個螳螂腿似的,居然敢沖過來朝著她嚷嚷?
那天在教室里,礙于那么多同學(xué)在場,所以喬晚晚咬她,她也就忍下了。
可是這會兒,這是在她的地盤,還敢過來撒野呢!
“我只是過來要一個說法,你用熱開水燙了小安,這事情你打算就這么蒙混過關(guān)嗎?你如果不給小安道歉,我立刻就去告訴輔導(dǎo)員!”
聞言,顧欣怡摁著喬晚晚的肩膀,野蠻地推了一把,直接將她抵在墻壁:“就算是我燙她,那又怎么樣?跟那種神經(jīng)病住在一個房間,真是夠晦氣的!喬晚晚,別給我多管閑事,別給臉不要臉!”
喬晚晚回推了一把,目光掃到地上的熱水瓶,這一刻,她沒有時間思考太多,直接就將那熱水潑往顧欣怡的毛衣外套
“啊”
顧欣怡一聲慘叫,隨后,呲牙咧嘴地吼道:“程嬌!把寢室門給我堵住!看我怎么撕爛這小賤人!”
程嬌聽命,緊緊堵著門口,不讓喬晚晚有機(jī)會逃走。
而顧欣怡則將手腳朝向了喬晚晚身上!
慘烈的揪扯和扭打
檀香苑。
喬晚晚低著腦袋,墨黑的發(fā)絲垂落在面頰兩旁。
“哦,喬小姐回來啦!先”
聽到開門聲,正在廚房里忙活的劉阿姨,急忙跑出來,迫不及待地想告訴喬晚晚,先生剛剛出差回來了。
這會兒,就在樓上房間里呢!
只是,喬晚晚連頭都沒有抬,直接走上了樓梯。
在推開房門的一霎那,喬晚晚似乎聞到一股熟悉的煙草味。
驀地,她抬起腦袋
“陸,陸先生。”
她不是在做夢吧?
陸湛深回來了嗎?
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此刻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
這幅再簡單不過的畫面,竟然讓她感動到鼻子發(fā)酸。
陸湛深扯了扯領(lǐng)口,眼底結(jié)起一層冰霜,目光緊緊盯著面前這張小臉,眉頭越發(fā)緊蹙起來!
喬晚晚將書包扔在地上,幾步走到陸湛深跟前,仰著那張亂七八糟的小臉蛋,幽柔的嗓音甚至染上了哭腔:“陸先生,你回來啦?”
她用那雙含著水霧的杏眸,細(xì)細(xì)描繪著男人線條分明的臉龐,怎么都看不夠。
她好想,抱一抱他
斂下眸,陸湛深抬手,動作生硬地捏住那小巧的下巴,低沉的嗓音流露出明顯的不悅:“臉怎么回事?”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喬晚晚甕聲甕氣回答:“我,我在學(xué)校里和同學(xué)起了點爭執(zhí)。”
“喬晚晚,看來這大學(xué),你是不打算繼續(xù)念下去了?”
陸湛深加重力道,緊緊掐著她的下頷,硬是壓著滿腔的心疼:“跟人打架?你長本事了,嗯?”
他記得,她之前主動坦白過,在學(xué)校和人打架,那會兒他不以為意,以為她多半是夸張了。
但是看看眼前!
她臉上的那些傷
禁不住下巴的吃痛,喬晚晚皺了皺鼻子:“那是因為”
“回答我!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他剛下飛機(jī),就接到司機(jī)的電話,說她似乎是和同學(xué)發(fā)生了爭執(zhí),那一刻他急得恨不能馬上飛到她身邊。
喬晚晚不明白這男人,更不理解他滿腔的火氣,明明是她挨了打,明明是顧欣怡不講道理。
可是為什么他不肯聽她解釋?為什么一見到她,便對她冷言冷語,為什么他的目光好似冰冷的刀子那樣,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他知不知道,在他出差的這段日子,她有多么得想他?
他知不知道,她每天晚上躲在被窩里,一張一張畫著他的臉龐,然后對著他的畫像,她可以靜靜地看一整夜。
喬晚晚抬起手背,抹掉不爭氣的淚水!凝視著他,她壓抑不住滿腹的委屈:“為什么對我這么兇?我是和同學(xué)打架了!可我被欺負(fù)了,陸先生一點都不心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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