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秀芝笑了,祥子顯得輕松的樣子,:“我再給你講個佛門里的故事。”
見秀芝撲閃著秀目,在專注的聽。于是,沖她溫和的一笑,:“有一天,寺院的老師父,要帶徒弟下山化緣。
臨行前,一再告誡徒弟:‘到山下,若碰到年輕美貌的女子,一定要扭過臉去,決不能多看一眼,更不能接近她的身體。’
徒弟問師父為啥?師父便語重心長地:‘因為年輕美貌的女子,都是惡魔。你多看她或是接近了她的身體,她就會不知不覺的鉆進你的心里,攪得你無法安心修行。’
徒弟聽了,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師徒二人走到了一條河邊,行路的人都赤腳挽褲的蹚河而過。唯獨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一臉焦慮的望著河水,不知所措。
師父上前,輕聲問道:‘是怕水么?’姑娘無奈的點了點頭。
于是,師父一彎腰,:‘上來吧。’
師父,一直背著姑娘過了河。
徒弟滿腹狐疑和不滿,但又不敢輕易開口責問,便一直憋到客棧。臨睡前,徒弟實在忍不住,便鼓著嘴嘟囔道:‘師父不讓弟子看女人,師父卻背人家過河。’
著,一臉不滿的瞅著師父。
師父沖他淡然一笑,:‘我過河就放下咧,你咋到現在還沒能放下哩?’
徒弟聽了,頓有所悟。紅著臉,默默的爬上了炕。”
秀芝品味良久,突然,欣喜而又嬌嗔的搖肩頓足道:“你把我比作了徒弟!”
祥子沖她軟軟一笑,:“現在放下咧么?”
秀芝囈笑著點頭自語道:“佛家的教育,蠻能打動人的。”
略微沉吟了一會,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是不是皈依了師父,就算是佛弟子了?”
祥子微愣了一下,繼而瞅著她,笑了笑:“不是皈依哪個出家師父,而是皈依自性三寶。也就是佛法僧三寶。佛者覺也;法者正也;僧者凈也。皈依佛,就是覺而不迷;皈依法,就是正而不邪;皈依僧,就是凈而不染。主持皈依儀式的師父,只是給你做個見證,而不是皈依他。”
秀芝似有所悟的點頭:“就像在佛前宣誓一樣。”
祥子欣然一笑,:“是像那個意思。”
秀芝像是一時來了興趣,她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常給大媽,念佛重在守心,要修清凈心什么的,人的心,真有那么重要么?”
祥子沖她溫和的笑笑,:“有位智者,過這么一段話:‘如果草根是藥,其莖葉花果皆有藥性;如果草根有毒,其莖葉花果皆有毒性。’如同比喻,心乃善惡之,苦樂之源。
心善,則身語意皆善;心惡,則身語意必惡。此理既淺顯易懂,又深奧莫測。所以,才有‘罪從心起,將心懺,心若空時,罪亦亡。’的法。”
秀芝沉思般的點頭:“也就是,人的心念決定著行為的善惡與苦樂。”
祥子用贊許的目光瞅著她,:“據在地獄門前有副對聯,上聯是:‘有心為善雖善揚。’下聯是:‘無心為惡雖惡不罰。’也就是,關鍵在存心。存心善,一心為眾生,即使殺人放火都是善;存心惡,一心為己詛咒他人,即使燒香拜佛也是惡。”
秀芝雙手托著下巴,沉吟般的:“像是明白了一些。”
接著,她像個孩子般天真可愛的,眨著一雙毛茸茸的眼睛,:“常聽大媽,佛光普照,佛無處不在。那么,咋樣才能親眼見到佛呢?”
祥子疼愛的瞅著那張,天真而又真誠姣美的臉龐,沉吟般的:“這件事來簡單,做起來卻依個人根性緣分不同,而各有差異。我給你《金剛經》講義上的一段話,你慢慢去體會吧。
講義:‘水清月現,月非來;云遮月隱,月亦非去。如心凈見佛,心垢不見,亦非佛去。以人心自有垢凈,佛無去來也。
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即是,法身遍滿虛空法界,一草一木,皆在如來性海之中。’”
見秀芝聽得云山霧繞的,滿臉疑惑。
祥子溫軟一笑,:“這里面的理很深,需要慢慢體會,你可以從‘我既是佛,佛既是我。我是迷惑了的佛,佛是覺悟后的我。’入手。”
頓了一下,又接著:“其實,你也不用執著在這個問題上,平時,只要設法讓自己保持清凈心就好。”
秀芝聽了,撇著嘴嘟囔道:“這事對我來,可就太難了。我的心,整天亂七八糟的,就沒閑過。只有在騎馬打槍和練武時,心才能收回來。”
見祥子瞅著她“嗤嗤”的發笑,便顯出一副嬌態的伸手:“拉我一把,腰都坐疼了。”
祥子輕輕拽起秀芝,拍了拍酸麻的屁股,瞅了瞅山坡悠閑吃草的馬。又側臉瞅了眼秀芝,見她伸胳膊踢腿的活動身子,便想去山坡前走走。
剛走出幾步,就聽秀芝在叫他:“到哪兒去?我還有事要問你哩。”
祥子用詢問的目光瞅著她,立在了原地。
秀芝邊理著散落在額前的頭發,邊用天真的目光瞅著祥子,:“ 結義兄弟,是不是和普通兄弟不一樣?”
祥子見她那副純真可愛的樣子,笑了笑,:“那是當然咧,結拜就是請天地鬼神作證,所發誓言必須遵守,自然與普通兄弟不同。”
秀芝聽了,詭秘的笑了笑,拽著祥子的手就往老榆樹下走。
來到樹下,秀芝伸手劃拉開干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又用力拽拉祥子的手。祥子滿臉疑惑地:“你這是干啥哩?”
秀芝邊拽著他的手不放,邊嬌嗔的嘟囔道:“哎呀,你跪下我才么。”
祥子故作不悅地:“男兒膝下有黃金,哪能跪就跪哩,你得把話清楚。”
秀芝,一臉賴相的雙手緊拽著他的手,嬌聲道:“人家想和你結拜成兄妹嘛。”
祥子聽了,“噗嗤”笑出了聲。
好笑而又憐愛的瞅著她:“傻丫頭,你不就是我妹妹么?”
秀芝鼓著嘴,執拗的搖晃著祥子的手,撒嬌道:“不嘛!人家就是要和你結拜么。”
祥子見拗不過她,笑著輕嘆一聲,:“好吧,好吧,聽你的。”
著,便輕輕跪在了秀芝身旁。
秀芝歡喜的沖祥子甜美一笑,而后,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雙手合十,秀目微閉,輕啟朱唇,:“蒼天在上,厚土在下,請老樹神作證。我孔秀芝自今日起,和郭貴祥正式結拜成異性兄妹。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此生無悔。”
完沖老榆樹磕了三個頭,然后,扭頭沖祥子甜美的笑了笑。祥子只好學著她念叨了一番,磕了頭。
祥子剛抬起頭,便見秀芝滿臉欣喜的轉身,沖自己磕了頭,甜甜的叫了聲“哥。”
祥子還在懵愣中,秀芝接著又叫了聲“哥”。
祥子這才趕忙還禮,慌亂地應了一聲。秀芝歡快的從地上爬起,順勢拽起祥子。顯得有些得意而又興奮的樣子,:“這回你可賴不掉了,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結義妹妹,永遠的妹妹。”
祥子見她那副真誠可愛的樣子,臉上溢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他沖秀芝憨厚的笑了笑,彎下腰,輕輕撿去粘在秀芝褲腿上的干草。默默地轉過身,望著不遠處被太陽曬得油光發亮的玉米,久久沒有話。
靜默了好一會,秀芝悄然走到祥子身旁,溫情地拽了拽祥子的衣袖,沖他甜美一笑,:“想啥呢?”
見祥子,神情略有些慌亂的把頭扭向一邊,嘴里咕叨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的話語。
便輕快的閃到祥子面前,美目含情地:“我給你背首古詩吧?”
見祥子嘴角抿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便一字一頓的誦道:“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見祥子,滿腹狐疑的默默瞅著自己,秀芝凄美一笑,:“關鍵是最后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時。’”
見祥子依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秀芝伸手柔情的整了整祥子的衣領,略顯酸楚的樣子:“要是沒有之前和他的山盟海誓,我一定會嫁給你。”
祥子微微楞了一下,繼而強作爽朗的一笑,:“咱兩的緣分,還是差一點。我也恨不能是,那位前世埋葬你的人。”
秀芝身子一軟,便斜倚在了祥子的肩頭,抽泣了起來。
祥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長嘆一聲,:“一切隨緣吧。”
秀芝還有幾天就要回校了,祥子怕她到了學校,沒人陪她練習攻防招式。便將秀芝已經掌握的攻防招式,編排成一段簡潔實用的套路。這樣,秀芝就可以抽空獨自練習。
訂婚日期已經迫近,祥子和秀芝兩人,倒像是局外人似的,從來也不聞不問。只是一門心思的湊在后花園里,打拳練武。看著二人時常黏在一起,孔家上下倒也暗自歡喜。
吃過晚飯,祥子又陪秀芝練了一會,憑著秀芝的聰明機靈,早把一套簡潔實用的攻防技法應用的熟練自如,只是力道尚淺,需要時日磨煉。
但就目前的能耐,應付一兩個普通人,是綽綽有余。
祥子擦過身子,剛翻開《三俠五義》,孔慶文卻敲門走了進來。祥子忙翻身下炕,給他讓座。
孔慶文沖祥子神秘的笑了笑,:“我看妹這些天總黏著你,哎呀,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妹打讓母親慣的驕橫跋扈的,我拿她一點輒也沒有。想不到在你面前,倒像只綿羊似的乖巧聽話。真是天生的一對,我打心里為你們高興哩。”
祥子憨厚的笑了笑,也沒啥。
孔慶文頓了一下,接著正色道:“過兩天,我就要走了。慶武整天泡在藥房里,沉迷于醫術,不愿和官府外界打交道。以后家里的事,少不了勞煩你多費心。”
祥子滿口應承道:“應該的,你就放心吧。”
孔慶文欣慰的笑了笑,:“有你在,我出門就踏實了。”
頓了一下,接著又:“秀芝這丫頭,心野的很,抽空多給她寫信,女孩子家還是要多哄哄。”
祥子,有些難為情的點頭稱是。
孔家如期為秀芝和祥子,舉行了簡單而又熱鬧的訂婚儀式。
孔家邀請了周邊親戚,和商界好友做客,劉縣長,就是祥子家人的權代表。而祥子人,除秀芝拽著置辦了一身嶄新的行頭外,啥也沒干。就連訂婚戒指首飾,也是秀芝自己買的 ,只是讓祥子當著大媽的面,轉了轉手。
秀芝身著水紅色的旗袍,白色高跟皮鞋,婷婷娜娜的,隨著面貌一新的祥子,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場頓時發出一陣,“嘖嘖”的贊譽聲。
剛吃過早飯,奇臺的車就過來了。
秀芝和大媽纏纏綿綿的黏了一陣子,才在孔慶文的再三催促下,依依不舍的上了車。那種眷戀難舍的目光,從老太太的身上移開,又靜靜的落在了祥子的臉上。
汽車,漸漸走遠,只留下一道由濃而淡的蹚土,夾雜著淡淡的油煙味,久久的彌漫在巷子的上空。
像是留戀著什么似的,裊裊的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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