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素這種人沒法聊天，一不心便深深傷害了別人幼的心靈，兩斤肥肉都補不回來。
王樁氣壞了，大口大口地朝嘴里塞肉，每塞一口便狠狠瞪李素一眼，然后用力咬下，仿佛嘴里嚼的是李素的肉，非常解恨。
“會聊天嗎？會聊天嗎？啊？”王樁抄起酒壺，直接對著壺嘴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李素心疼得臉頰一抽。
這壺不能要了，西域的鏤空雕花銀壺啊，因為別人的不講衛(wèi)生，直接導(dǎo)致自己損失四百文錢。
想不通啊，別人的壞毛病，為何要自己來承擔(dān)苦果？
“李素，真的，這次守住了西州城，咱們又是流血又是拼命，我聽蔣權(quán)，守住這座城的意義不，是因為這座城，大唐西面的布局都活泛了，既然如此，陛下應(yīng)該不會虧待咱們這些守城的弟兄們吧？”
李素點點頭：“應(yīng)該不會虧待，不過呢，封縣男你就別想了，陛下自登基以來封爵極吝，近年來刻意削減爵位，自不可能再立新爵，不過守城的弟兄們估摸都差不了，少都會提一級吧，而你，我再另上奏表一封，當(dāng)個隊正應(yīng)該沒問題的，皇恩多浩蕩幾下的話，不定還會封你一個營官校尉什么的……”
王樁高興得不行，開始掰著手指掐算人數(shù)：“隊正下分三火，每火五十人，那么隊正可以管，管……嘶——”
王樁算著算著忽然倒吸一口涼氣，瞪圓兩眼大驚道：“一千五百人！這……這，皇恩如此浩蕩，我王樁何德何能……”
李素重重嘆氣：“連算數(shù)都算不清楚，我也不知你當(dāng)上隊正究竟何德何能……你沒學(xué)過乘法口訣表嗎？”
“啥？”王樁茫然。
“乘法表不知道？換個法。九九表，九九歌等等，你都不知道？”
王樁搖頭。
李素忽然想起來了。當(dāng)初東陽辦村學(xué)，他和王樁是同一天去上課的。結(jié)果這家伙毫無讀書天賦，上學(xué)沒幾天便逃課不讀了，如今斗大的字都不認(rèn)識幾個，什么九九乘法表實在是羞辱他的智商。
仔細回憶一下，這個年代應(yīng)該是有乘法口訣歌的，而且這東西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便有了，《荀子》《淮南子》《戰(zhàn)國策》等典籍上均有記載的。
“沒錯，隊正手下管一千五百人。開心不開心？驚喜不驚喜？”
李素很沒節(jié)操地附和，陽光曬得如此舒服的時候，就沒必要去給別人科普一些煞風(fēng)景的知識了，何必去破壞人家此刻又傻又白的快樂呢？
“開心！”王樁樂得咧嘴傻笑，笑容很陽光，充滿了無知無畏的天真爛漫。
“來，多吃肉，養(yǎng)出一身肥膘才有威嚴(yán)模樣，才能鎮(zhèn)得住你將來那一千五百多個部下……”李素笑得像喂公主吃毒蘋果的老巫婆。
王樁很痛快地一張嘴，一大塊肥肉入了肚。抄起酒壺灌了口酒，再打了一個冗長的飽嗝，最后露出滿足的表情。
“李素。大營里的弟兄們都在，陛下封賞旨意來了之后，你會被調(diào)回長安，那時我和你一起走，如今我算建功立業(yè)了，封個官回去也對得起爹娘婆姨了。”
“好，我們一起來，便一起走。”
王樁忽然露出忸怩的模樣，猶豫半晌也不話。李素冷冷看著他矯情，也不催促。他知道人一旦矯情起來，出來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話。
果然。王樁矯情夠了，老臉微紅道：“李素，還記得當(dāng)初松州之戰(zhàn)后，你被陛下召回長安嗎？”
“記得。”
“那次我和老二陪你一起回長安……”
“沒錯。”
“一路上餐風(fēng)露宿的，很辛苦。”
李素打了個呵欠，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溫和，涼風(fēng)習(xí)習(xí)，王樁這家伙鋪墊太久太長，鋪墊得李素犯困了……
“再給你三句廢話的機會，完后，我……就……睡……著……了……”李素腦袋一點一點，已在沉睡的邊緣。
王樁急了，矯情癥瞬間不藥而愈。
“這次你再被陛下召回長安，路過涇陽縣時，你陪我再去一次青樓……”
李素身子忽然一挺，瞬間精神奕奕。
“青樓？睡姑娘？”
王樁點頭，理直氣壯道：“對，睡姑娘！大戰(zhàn)余生歸來，睡一回姑娘不為過吧？就當(dāng)為我大勝凱旋而賀了。”
李素喃喃道：“別人大勝凱旋歸來都是放禮炮，你倒好，直接放炮了……”
“成不成，就等你一句話。”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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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破西域聯(lián)軍半月后，李素身上的傷口差不多也結(jié)痂了，每日各種名貴膳食和藥材的進補，再加上李素又是年輕人，傷口愈合得特別快。
能下地走動后，李素便沒閑著，每天在大營里走來走去，不過去得最多的地方，卻是傷兵的營帳，閑著沒事便鉆進營帳里，長久的潔癖毛病不藥而愈，進了傷兵營帳從來也不嫌棄里面的氣味難聞，面不改色地與傷兵們談笑風(fēng)生，偶爾還唱幾句前世情情愛愛的流行曲子，博得傷兵們雖不明但覺厲的滿堂喝彩。
傷兵人數(shù)不多，只有區(qū)區(qū)不到五百人，每個人身上都帶著輕重不一的傷。
人數(shù)少，李素看見他們時便心酸。
曾經(jīng)的五千守軍，如今只剩下這么一點了，看到這些大戰(zhàn)過后僥幸余生的袍澤，李素便會忍不住想起那些逝去的人，想起當(dāng)初那充滿了血與火的慘烈之戰(zhàn)多么的辛苦，艱難。
除了看望傷兵，李素每天做的另一件事便是坐在大營轅門前，癡癡盯著茫茫大漠的東面，每天一坐便是兩個時辰，目光無神地盯著那片被風(fēng)吹得平平整整的沙漠，不知在想著什么。
這個舉動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終于有一天，許明珠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李素才收回目光，一臉溫柔笑意地告訴她，他在等人。
能讓李素等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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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還有一更。。。(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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