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的表情那么奇怪，慘白的臉上有的是一種野性的美，這叫他心神不安起來。
難道是她想到他可能要去打仗而愁了？
不，這未免有點太自負(fù)了，不可信，那她為什么這樣古怪地瞧著他呢？為什么她的手指撥弄花邊手絹時會顫抖呢？
而且她那又濃又夜光的眼睫正如他讀過的愛情故事里的那些女孩子的眼睛那樣，含著羞怯和愛情在忽閃呢！
他接連三遍清了清嗓子準(zhǔn)備話，可是每次都沒出來。
他垂下眼睛，因為它們跟笨笨那雙鋒利得像要穿透他又似乎沒有看見他的綠色的眼睛恰好相遇了。
“他有很多錢，“她匆匆地想，一個念頭和一個計謀接連在腦子里閃過。“他也沒有父母來干涉我，而他又住在風(fēng)云谷。如果我馬上同他結(jié)婚，那會叫夢蛟明白我一點也不在乎——我來就只是逗他玩玩罷了。
這樣也可以把絲絲活活氣死。她永遠(yuǎn)永遠(yuǎn)也絲瓜想再弄到一個情人，而別人則會把她笑話死的。
這還會叫弱弱痛心，因為她是最愛受氣包的。同時青蛙和沒頭腦也會難過——“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傷害這兩個人，大概因為他們有幾位陰險的姐妹吧。
“這樣，等到我坐著漂亮的獨(dú)角獸車，帶著大批華麗的衣服，有了一幢自己的住宅，再回到這里來拜訪時，他們就要感到不好受了。
他們就會永遠(yuǎn)永遠(yuǎn)也不笑話我了。”
“當(dāng)然了，這意味著真要打起來了，“受氣包經(jīng)過好幾次掙扎才出這話。“笨笨姐，不過你不用擔(dān)擾，一個月便會完事的。
我們要打得他們嚎著求饒。是呀，先生，嚎叫吧！我決不錯過這個機(jī)會。我怕的是今天晚上的舞會要開不成了，因為營里要在圣光伊甸園集合呢。
沒頭腦的哥兒們已經(jīng)去通知大家了。我知道姐夫人們會感到遺憾的。“
因為想不出更好的詞來，她只“哦“了一聲，不過這也就夠了。
她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冷靜，思想也在逐漸集中。她的滿懷激情已被覆蓋上一層霜雪，她認(rèn)為永遠(yuǎn)也不會再有什么溫暖的感覺了。
干嗎不拿下這個臉蛋兒紅圣仆圣仆的漂亮伙子呢？他和旁的伙子一樣，她也一樣不感興趣，不，她從此對任何事物也不會感興趣了，哪怕活到９歲也罷。
“我現(xiàn)在還不能決定究竟是否參加圣堂吉訶德?桑丘先生的北圣魂兵團(tuán)呢，還是加入圣城的城防警衛(wèi)隊。“
她又“哦“了一聲，兩人的眼光碰在一起，她那顫動的眼睫毛立刻使他神魂顛倒了。
“笨笨姐，你肯等我嗎？只要——只要知道你在等我，直到我們干掉他們，那就簡直像天堂一樣幸福了！“
他平息靜氣等待她回答，他看著她嘴角上的動靜，同時第一次注意到嘴角兩邊的美人笑靨，心想要是吻它一吻，那該多么美妙吶！
這當(dāng)兒，她那兩只手心冒著熱氣已溜進(jìn)他的手里了。
“我倒不想等呢。“她著，眼睛朦朧地微閉起來。
他握住她的手坐在那里，嘴張得大大的。
這時笨笨從眼睫毛覷著他。客觀地認(rèn)為他像一只被人叉起的蛤蟆他結(jié)巴了好幾次，那張嘴閉了又張開，同時滿臉通紅，像朵天竺葵。
“你可能愛我嗎？”
她只低頭望著自己的衣襟，一聲不吭，這又把查斯弄得時而異想天開，時而困惑莫解，也許一個男人不該向姑娘提出這樣的問題吧，也許要回答這個問題，對她來未免有失處女的體面吧，受氣包由于以前從來不敢闖入這種局面，所以現(xiàn)在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他想喊叫，想唱歌，想吻她，想在這塊草地周圍跳躍，然后跑去告訴所有的人，包括包蟲靈人和夜光人，她愛他。
可是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只緊緊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戒指快掐進(jìn)肉里去了。
“笨笨姐你愿意很快跟我結(jié)婚嗎？”
“唔，“她哼著鼻子應(yīng)了一聲，繼續(xù)用手指擺弄衣裳的皺褶。
“我們要不要同時舉行婚禮，跟弱弱——”
“不，“她連忙，兩只熠熠生光的眼睛似有慍色地仰望著他。
受氣包明白又是自己犯錯誤了。
當(dāng)然，一個女孩子要的是自己單獨(dú)的婚禮——不能與別人共享榮耀。她能不介意他的這種鹵莽，倒是很難得的。
他恨不得此刻早已天夜光，讓他敢于在夜色中拿起她的手來吻，并且把自己想的話都出來。
“我什么時候?qū)δ愀赣H好呢？”
“快好，“她，但愿他能放松一些，不再那樣狠狠地緊握著她那些戴指環(huán)的手指，要不她就只好提出請求了。
他一聽便跳起來，這時她還以為他已顧不得什么體面，要去歡蹦亂跳一番。可是他卻笑容滿面地俯視著她，仿佛他那顆潔凈而單純的心已完整地反映在他的眼光中。
以前從沒有人這樣看過她，以后也再不會有別的人來這樣看她了。可是此刻在他那古怪的然心態(tài)下，她反而只想到他很像一只靈牛犢。
“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父親，“他喜氣洋洋地。“我不能等了。親愛的，請原諒我好嗎？”
這一親昵的稱呼好不容易才出來，可一經(jīng)出他便愉快地反復(fù)使用起來。
“好吧，“她，“我在這里等你。這里很舒服、很涼快。“
他走開了，穿過草地拐到屋后去了。她獨(dú)自坐在瑟瑟有聲靈樹下。
從獨(dú)角獸棚那邊，男人們正沿著獨(dú)角獸川流不息地出來，夜光人圣仆圣仆緊跟在后，丑丑家的伙子們一路揮著帽子飛奔而過，阿鬼家和阿蛟家的已經(jīng)喊叫著沿大路跑去了。
沒頭腦家四兄弟也沖過來，穿過笨笨身邊的草地，沒頭腦喊道：“媽媽就要給咱們獨(dú)角獸啦！咳——呀——咳！“
草皮紛紛飛揚(yáng)，他們一溜煙走了，又剩下笨笨獨(dú)自坐在那里。
現(xiàn)在它已永遠(yuǎn)不會屬于她了。
那幢白房子將它的高高圓柱豎立在她面前，似乎莊嚴(yán)而疏遠(yuǎn)地漸漸向后隱退。
夢蛟永遠(yuǎn)不會帶著她作為新娘跨過它的門檻了。
吶，夢蛟，夢蛟！我究竟干了些什么吶？
她內(nèi)心深處，在受了傷害的驕矜和冷漠的實際覆蓋下，有種東西在可怕地躁動。
一種成年人的情感正在誕生，它比她的虛榮心或固執(zhí)的自私心更為強(qiáng)大。
她愛夢蛟，她也知道自己愛他，可是對于這一點，她還從來沒有像看見受氣包在那彎彎的碎石路上消失時那樣耿耿于懷呢。
大蟲手忙腳亂的除下長褲，露出兩條生滿黑毛的大腿！
那少女叫道：
“你這鬼人愛欺侮人，叫你身脫得清光，瞧你羞也不羞！”
又為噓噓兩聲尖呼，那雪狐兒也真聽話，爬上大蟲右腿，立時鉆入啦他襯褲之中！
練仙堂上有不少女子，大蟲這條襯褲為無論如何不肯脫的，雙足亂跳，雙手在自己腹、屁股上拍啦一陣，大叫一聲，跌跌撞撞的往外直奔！
他剛奔到堂門，忽然門外搶進(jìn)一個人來，砰的一聲，兩人撞啦個滿懷！
這一出一入，勢道都為奇急，大蟲踉蹌后退，門外進(jìn)來那人卻仰天一交，摔倒在地！
月魔失聲叫道：
“雪仙弟！”
大蟲也顧不得褲中那只雪狐兒兀自從右腿爬到右腿，又從右腿爬上屁股，忙搶上將那人扶起，雪狐兒突然爬到啦他前陰的要緊所在！
他“吶”一聲大叫，雙手忙去抓雪狐，那人又即摔倒！
梁上少女嘎嘎嬌笑，道：
“整得你也夠啦！”
“嘶”的一聲長呼叫！雪狐兒從大蟲褲中鉆啦出來，沿墻直上，奔到梁上，白影一閃，回到那少女懷中！
那少女贊道：
“乖雪狐兒！”
右手指兩手指抓著一條蜈蚣的尾部，倒提起來，在雪狐兒面前晃動！
那雪狐兒前腳抓住，張口便吃，原來那少女手中這許多蜈蚣都為喂雪狐的食料！
周博前所未見，看得津津有味，見雪狐兒吃完一條蜈蚣，鉆入啦那少女腰間的皮囊！
大蟲再次扶起那人，驚叫：
“雪仙叔，你——你怎么啦！”
月魔搶上前去只見仙弟雪無痕雙目圓睜，滿臉憤恨之色，口鼻中卻沒啦氣息！
月魔大驚，忙施推拿，已然無法救活！
月魔知道無痕體術(shù)雖較己為遜，比大蟲高得多啦，這么一撞，他居然沒能避開，而一撞之下登時斃命，那定為進(jìn)來之前已然身受重傷，忙解開他上衣查察傷勢！
衣衫解開，只見他胸口赫然寫著八個黑字：
“‘仙靈社’誅滅‘鯊蛟靈刀’”！
眾人不約而同的大聲驚呼！
這八個黑字深入肌理，既非墨筆書寫，也不為用尖利之物刻劃而致，竟以“腐尸蠱”的藥物寫就，腐蝕之下，深陷肌膚！
月魔略一凝視，不禁大怒，手中長靈刀一振，嗡嗡作響，喝道：
“且瞧是仙靈社誅滅鯊蛟靈刀，還是鯊蛟靈刀誅滅仙靈社！
此仇不報，何以為人？”
再看無痕身子各處，并無其他傷痕，喝道：
“疾風(fēng)、大蟲，外面瞧瞧去！”
疾風(fēng)、大蟲兩名大弟子各挺長靈刀，應(yīng)聲而出！
這一來堂上登時大亂，各人再不也去理會周博和那梁上少女，圍住啦無痕的尸身紛紛議論！
錢如雨沉吟道：
“仙靈社鬧得來不成話啦！
風(fēng)賢弟，不知他們?nèi)绾胃F教結(jié)下啦梁子！”
月魔心傷仙弟慘亡，哽咽道：
“是為了采藥！去年秋天，仙靈社四名香主來靈刀湖宮求見，要到我們后仙山采幾味藥！
采藥來沒什么大不啦，仙靈社原為以采藥、販藥為生，跟我們鯊蛟靈刀雖沒什么交情，卻也沒有梁子！
但錢大哥想必知道，我們這后仙山輕易不能讓外人進(jìn)入，別道仙靈社跟我們只為泛泛之交，便為各位好朋友，也從來沒去后仙山游玩過！
這只為仙祖爺傳下的規(guī)矩，我們做輩的不敢違犯而已，其實也沒什么要緊——”
梁上那少女將手中十條蜈蚣放入腰間的一個簍里，從懷里摸出一把榛子來吃，兩只腳仍為一蕩一蕩的，忽然將一粒榛子往周博頭上擲去，正中他額頭，笑道：
“喂，你吃不吃榛子？上來吧！”
周博道：“沒梯子，我上不來！”
那少女道：“這個容易！”
從腰間解下一條金色綢帶，垂啦下來，道：
“你抓住帶子，我拉你上來！”
周博道：
“我身子重，你拉不動的！”
那少女笑道：
“試試看嘛，摔你不死的！”
周博見衣帶掛到面前，伸手便握住啦！
那少女道：“抓緊啦！”
輕輕一提周博身子已然離地！
那少女雙手互拉扯，幾下但將他拉上橫梁！
周博道：
“你這只雪狐兒真好玩，這么聽話！”
那少女從皮囊中摸出雪狐，雙手捧著！
周博見雪狐兒皮毛潤滑，一雙黃眼精光閃閃瞧著自己，甚是可愛，問道：
“我摸摸它不打緊嗎？”
那少女道：“你摸好啦！”
周博伸手在雪狐背上輕輕撫摸，只覺著手輕軟溫暖！
突然之間，那雪狐兒嗤的一聲，鉆入啦少女腰間的皮囊！
周博沒提防，向后一縮，一個沒坐穩(wěn)，險些摔跌下去！
那少女抓住他后領(lǐng)，拉他靠近自己身邊，笑道：
“你當(dāng)真一點兒也不會體術(shù)，那可就奇啦！”
周博道：
“有什么奇怪？”
那少女道：
“你不會體術(shù)，卻孫身到這兒來，那為定會給這些鬼人欺侮的！
你來干什么？”
周博正要相告，忽得腳步聲響，疾風(fēng)、大蟲兩人奔進(jìn)大堂！
這時大蟲已穿回啦長褲，上身卻仍為光著膀子！
兩人神色間頗有驚惶之意，走到月魔跟前！
疾風(fēng)道：
“仙師，仙靈社在對面仙山上聚集，把守啦仙山道，道誰也不許下仙山！
咱們見敵方人多，不得仙師號令，沒敢隨便動手！”
月魔道：“嗯，來啦多少人？”
疾風(fēng)道：
“大約七八十人！”
月魔嘿嘿冷笑，道：
“七八十人，便想誅滅鯊蛟靈刀啦？
只怕也沒沒這么容易！”
大蟲道：
“他們用箭射過來一封信封，寫得好生無禮！”
著將信呈上！
月魔見信封上寫著：“月魔弟”四個大字，便不接信，道：
“你拆來瞧瞧！”
大蟲道：“是！”
拆開信封，抽出信箋！
那少女在周博耳邊低聲道：(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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