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王曉燕沒有猜錯的話，最后研究的結果，趙德明要采取行動，邀請新來的夏副局長去白云湖釣魚了。rg

    她還從各個領導的微妙的態度中看出來，趙德明當班長的這一屆新班子，并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樣鐵板一塊，而是有裂縫的。

    行長呂豪因為是外地人，又不是一把手，故而像絕大多數交流干部一樣，保持一副低調、隨和、被動的姿態，韜光養晦，明哲保身，得過且過，渾渾噩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想在異鄉平平安安度過幾年。

    郭明生是個成熟圓滑的人，資格老，有點自以為是，敢對班子里面年紀最大的陸秋生笑嘻嘻地頂一句，分寸拿捏得比較準，既不會招惹他不講場面地發飆，也能顯示自己的資歷。

    而性格有點孤傲的陸秋生，趙德明一直拿他當迂腐的人看待，一天到晚凍著臉，動不動就會不分場合地訓人罵人。下屬都知道他的脾氣，被他罵幾句也無奈，背后則罵罵老古董、更年期，發泄一下。

    王曉燕卻覺得唯有這個陸行長，5周歲了，在浮躁復雜的世界上，經歷了半輩子的風風雨雨，身上還能保持著一份稚童般的純真，不禁微微一笑，感到欣然。

    他從桌子上翻開上午楊玉嬋送過來的她和章彩云、呂萍的三分檢討書。三個人都對原始憑證箱丟失一事作了深刻的檢討，請求總行領導從輕處理。

    審計部門對馬東的強制休假審計書也出來了，復印了一份給監察室。

    明顯的問題，一是在馬東的辦公桌抽屜里，發現幾份空白的借款合同協議時，金額欄是空的，但是借款欄和擔保欄都已經簽了名字。

    二是發現幾個存折，一個是馬雯的，一個是郝卉的，但是郝卉的是一個新折，沒有用過。

    審計報告上寫的結論是：兩分空白的借款合同協議是寫錯了作廢的；兩個存折也是用來拉存款的，已經不用了。

    此外提到馬東發放的幾筆貸款有一定風險云云。

    她仔細看過材料，想著自己必須對楊玉嬋、章彩云和呂萍拿出一個恰當的處理方案，覺得她們三個人，此刻就像放在砧板上的三塊肉，由自己親自操刀來切，怎么切？下手要多重？自己深感責任重大。

    而馬東這個龜孫子，明明事情很多，性質很嚴重，強制休假除了促使姜根林還了5萬元拖欠的貸款之外，也查不出什么問題。心里不禁有些懊惱。

    在街上吃了快餐，又回到辦公室一條一條看員工違規行為處理處罰規定。

    姜莉雅從五指峰發來有關馬東喝醉和參與民間高利貸的事，她沉思了好久，很想對馬東再來一次調查。可是單靠總行審計部和監察室的力量，要想查他有關社會上的事，談何容易。

    翻閱手機微信，才想起開會時諸葛欣有幾條信息發過來。她：

    五指峰拇指巖洞里發現的《時務十八策》專家已經作了鑒定，是劉伯溫的親筆，無價之寶。三把爛劍竟然是戰國時代的，也無比珍貴。

    省廳要對江州市公安局進行表彰。魏局把你的名字也報上去了。

    另外你關心的王來金和藍玫瑰的去向，鄰省的公安同仁發現了他們的一個隱藏窩點。但是藍玫瑰的確十分狡猾，又被他們溜走了。

    劉志偉工作一貫表現優秀，這次在追擊屠潔梅綁架案中又立了功，魏局長推薦他頂替章彩云的老公嚴超擔任副局長。但是他人堅決不從，不抓了王來金和藍玫瑰，他就不離開刑偵大隊大隊長的崗位。

    王曉燕回了微信，道：你們公安局的人這么都是這個脾氣啊。當初叫你去經偵大隊當副大隊長，你也不肯去，非要抓住王來金才肯走。

    諸葛欣回信道：當初我以為王來金是天底下最可憎的人。看了孫若雨帶人寫的殺人辱母案的報道，方知還有比王來金更加可惡的人。只可嘆，像王來金這樣的歹徒，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像劉海那樣雇傭黑社會逼債的高利貸人，卻來多唉，可悲啊！

    王曉燕微：劉海那人渣，離我們遙遠。可眼下，在我們身邊就有一個高利貸人，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諸葛欣微：誰？

    王曉燕微：馬東！

    諸葛欣微：馬東也放高利貸？

    王曉燕微：是的。而且，據我估計，他不單向社會上的人發放高利貸，還利用客戶經理的職權，向自己的貸款客戶發放高利貸！

    諸葛欣回了一個驚愕的表情。

    王曉燕微：馬東還有利用手中的貸款發放權，強制向客戶借用信貸資金，拿去發放高利貸的嫌疑。最近我和章彩云查了部分客戶，嘴巴都被他封牢了。剛才姜莉雅發我微信，馬東現在在五指峰，正好與一個東川的高利貸人一起喝著高粱燒，吃著陳金喜燒的野豬，爛醉在桌子下面呢！

    諸葛欣微：曉燕，我最近根據我接觸到觸目驚心的案列，寫了一篇關于高利貸對我國經濟的巨大的破壞性的論文，你有空了幫我看看，提提意見建議。

    王曉燕微：好的。

    諸葛欣問她在哪里，王曉燕，在辦公室看材料。

    諸葛欣問是什么要緊事，要加班當這么晚。王曉燕實在是一樁頭痛的事，要研究一下員工違規行為處理辦法，如何處理楊玉嬋、章彩云和呂萍。

    諸葛欣吃驚地問：怎么回事？難道你一走，老姐老妹自己就干起來了？

    王曉燕告知原始會計憑證神秘失蹤的事。諸葛欣習慣于懷疑和推理，覺得此事也許并不如你們想象的那樣，是一件意外事件，從突發的時間上來看，似乎有一點奧妙。

    王曉燕問是什么奧妙？諸葛欣道：也許是我的一種職業病，其實什么奧妙我自己也不清。

    王曉燕罵道：故弄玄虛，神經有毛病！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王曉燕有些疲憊，腦子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的信息，理不清一個順順溜溜的思路。監察室的工作，雖然沒有組織存款、催收貸款那么累，卻很費腦子，讓人糾結，讓人煩惱，讓人無所適從。

    處理人的事，你自己做主吧，上面有那么多領導。你聽領導吧，領導給你一個似而非似、模棱兩可、云里霧里的答復。這個監察室主任，她真不知道該怎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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