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黃桑峪口。漢軍營地。
“啟稟于統(tǒng)領(lǐng),山下崔家集守軍來了一些士兵,大約有二三十人,在營門外求見,領(lǐng)頭的人他是定國公的長子,定國公遣他過來,有非常要緊的軍情相告。這是他帶來的信物。”傳報的士兵呈給于文濤一樣?xùn)|西。
于文濤仔細驗看,的確是漢王頒賜給定國公的印信無疑。
于文濤心里一沉:莊鎮(zhèn)里莫非出了什么大事?難道,難道是少公子病重不測嗎?
他著急道:“快請,快請。”
(二)
于文濤在營地指揮所前迎接大哥和他帶來的兵勇。
于文濤從來沒有見過景云,也沒有聽過景云被驅(qū)逐出戶的事情。
他上下打量著景云,覺得景云臉上的輪廓非常像父親,也和你有幾分相似,便相信了他的身份。
見大哥渾身素縞,披麻戴孝,于文濤大吃一驚。
一見于文濤,大哥便一躬到地,哽咽不能語。
于文濤看到他滿面流淚,心情更為沉重,忙:“大公子,快快請起。莊鎮(zhèn)里出了什么事情嗎?大公子為何這樣的裝束?難道是少公子在清川病重出事了?”
大哥垂淚搖頭,告知于文濤:“不。不是弟弟。是父親。父親昨天凌晨,傷重不治,已經(jīng)去世了。”話音未落,他就抽泣起來。
于文濤知道定國公自從上次負傷后一直情況不好,也著人多次去探望請安,卻沒想到這樣快就去世了。一時他也非常難過。
他陪著大哥垂淚了一會兒,便安慰大哥,詢問后事的安排。
大哥,今日已經(jīng)呈文上報峒城王廷和懷州府了。家中諸事也已經(jīng)安排妥當,舅舅丁友仁聞訊后也會趕來幫忙料理后事。唯有軍務(wù)方面的事情,要來向于統(tǒng)領(lǐng)請示。
大哥,目前父親已逝,幼弟遠在清川養(yǎng)病,尚未得知父親死訊,估計一時無法趕回,且身體也未有完康復(fù),未必就能夠成行。崔家集守軍的防務(wù)當下無人掌管,如今,情勢緊張,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在丁友仁舅舅到來之前,只能來請于統(tǒng)領(lǐng)暫時接管。
大哥,父親臨終亦有一封信向于統(tǒng)領(lǐng)交代軍務(wù),內(nèi)容重要,務(wù)請于統(tǒng)領(lǐng)立刻展書一閱。
(三)
于文濤未加懷疑,接過信封,從里面拿出書信展閱,果然是父親的親筆字跡,但是讀了幾行,卻并不是在講軍務(wù),而是在講田莊上的事情,信也并不是寫給他的,日期也并不是最近。
就在他疑惑心起的一剎那,突然覺得心窩一陣劇痛,一把匕首從后背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身體,捅穿了他的心臟!
于文濤在劇痛中意識到了事情有變,他能地掙扎著要拔刀抵抗,但是胳膊卻不聽使喚。他看到自己的雙手從手指到肘部都已經(jīng)變得烏黑,且黑氣還在迅速向上蔓延。
那信,那信紙上是下了劇毒的!
于文濤意識到這一時,已經(jīng)無法再有任何應(yīng)變舉動。
他圓睜雙眼看著大哥,大哥的面孔很快變得模糊。
于文濤死不甘心地看著大哥,萬萬沒想到,一生戎馬,最后沒有死在敵人的手里,竟然會死在定國公的兒子手中!
他直勾勾地看著大哥,仰面朝天直直地倒了下去,砰地一聲砸在地面上。
大哥在他身邊蹲了下來,冷笑了一下,用匕首撥弄了一下他的眼皮,把他死不瞑目的雙眼,合上了。
大哥看著他的尸體,鄙夷地:“先下去等著吧,你那么關(guān)心的人,很快就會下來找你了。”
(四)
就在于文濤倒下去的同時,大哥帶去的兵勇趁守軍不備,突然攻擊把守營門的士兵,奪取了營門,并施放火信。
在大哥的人帶領(lǐng)下,先行通過只有當?shù)厝瞬胖赖拿孛苈返竭_營地背后埋伏著的黑塞部騎兵隊,趁著守軍的混亂,闖過營門,殺入了營地。
雙方在營地里展開了激烈戰(zhàn)斗。
峪口漢軍因為猝不及防,且失去指揮,落在下風。
隨即,黑塞部的大隊騎兵再次如前狂飆涌到,守軍寡不敵眾,又被大哥的兵勇阻擾著無法發(fā)出求救信號。峪口守軍和崔家集守軍兩支部隊,同時都處于無人掛帥指揮的狀態(tài),傅天亮帶領(lǐng)的新漢軍暫時還不知道這邊和莊鎮(zhèn)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三軍無法再如前次那樣協(xié)力聯(lián)防。
黑塞部很快就里應(yīng)外合消滅了峪口守軍,一舉奪取了峪口。
隨即,黑塞部的馬隊就像潮水一樣奔涌向下,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沖向崔家集。
(五)
大哥在莊鎮(zhèn)的心腹,如前約定,從里面反水起來,趁亂奪取了莊鎮(zhèn)的北門,放勿吉騎兵長驅(qū)直入,殺入了沉睡中的莊鎮(zhèn)。
于是,十五年前的兇險場景,再度重演。
莊鎮(zhèn)中的人在黎明的光線中還沒有完清醒,勿吉馬隊的黑色潮水就已經(jīng)布滿了街頭巷尾。
黑塞懷著上次被重挫的羞辱,下令對崔家集部屠莊,以示報復(fù)懲戒。
大屠殺開始了,勿吉的馬隊在莊鎮(zhèn)內(nèi)橫沖直闖,所到之處,見人就砍,見人就射。馬隊過處,血流成河,雞犬不留。
(六)
當黑塞部的馬隊沖入時,按照事先的約定,姨娘開始實施她的報復(fù)。
當時,我因為父親去世后過于悲痛和守靈過于疲憊而暈倒在父親的靈堂上,被家人們再三勸著,回到自己居住的樓稍微睡一會兒。
姨娘抓住這個機會,她令自己的心腹,趁家人們都很疲憊,紛紛找地方,打下瞌睡之時,悄悄把我居住的樓所有的門窗部從外面鎖閉,然后開始火燒樓。
大哥當時告訴黑塞,起火的那個大宅就是他的家宅,黑塞承諾他們的人不會進襲那個大宅。
可姨娘把火起來以后,就知道敵人是根不能信賴的。那些兇殘的士兵反而更快地沖入了這座莊鎮(zhèn)里最大的宅院,開始殺人和搶掠。更有一隊勿吉士兵殺氣騰騰地沖入了姨娘被禁足的院落。
火光下大宅里頓時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奔跑的人影和驚叫聲、慘叫聲。
勿吉士兵到處火。他們所過之處,一片火海。
父親靈堂上的白色帷帳也開始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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