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車廂隨著馬車的前行而顛簸著。
我們在封閉的車廂里，彼此相對。
你：“琴兒。不要�！�
我：“有一天，你帶我騎著月光到了燕塘關(guān)外的山崗上。當(dāng)時，你應(yīng)該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完。”
你：“沒有�！�
我：“我知道，過去你沒有讓它發(fā)生的事情，今生都不會再發(fā)生了。我知道你今天也不會讓它發(fā)生。我只想知道，那一天，究竟有沒有事情，是你沒有做完的。”
你垂下了眼睛。
我看著你。
我：“那一天，你那樣看著我的時候，我心意地都在等待著你。從那時起，我就滿心盼望地等著。我一直在等著。我等得都已經(jīng)寸寸成灰了�！�
我的眼淚涌了上來。我：“我早知道我永遠也等不到它了。我現(xiàn)在只是想知道，那只是我的癡心妄想，還是真的有事情沒有發(fā)生�！�
我：“我只是想知道，有，還是沒有�！�
你看著我的淚水。你：“有�！�
我的淚水盈滿了眼眶。我：“是什么？”
你：“我當(dāng)時，心里很想，吻你的嘴唇，吻你的身。我想，也許在你出嫁之前，我可以讓你的生命中，有那么一天，成為我的女人�！�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淚眼模糊地看著你。我：“你為什么放棄了？”
你：“我怕做了之后，你這一生，就會忘不了我。”
你：“對不起。琴兒。這個親吻，是我今生欠你的。來生，我一定會還�！�
我：“那，我就會繼續(xù)等�！�
你：“我發(fā)誓，下一次，我不會再讓你空等一生�！�
我搖頭。我：“下一生，你會忘記你剛才所的。”
你：“不會。我不會忘�！�
我：“在這樣的雪山下�！�
你：“好�！�
我∏∏∏∏，↗￠“在曾經(jīng)的花海中�！�
你：“好。”
我：“我們一起騎馬去�！�
你：“好�！�
我：“在夕陽的光線里�！�
你：“好。”
我：“那時，天地之間，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好。”
你的眼睛里有了眼淚的波光。
你轉(zhuǎn)頭看著板壁。
我：“你一定要來。不管我那時會在哪里�！�
你：“我會來。不管你在哪里。”
我：“即使一方疾病�！�
你：“好。即使一方疾病�！�
我：“即使身份不宜�！�
你：“好。即使身份不宜�！�
我：“你都不會再讓我等待。你會做完它。”
你：“好。我都不會讓你再等待。我會做完它。”
我：“誓不再相負。”
你：“好。誓不再相負。”
那一天，我們就這樣，做了來生的約定。
（二）
我流著眼淚。我伸手解開披肩的帶子。我伸手解開高聳的毛領(lǐng)。
你看著我露出的脖頸。你看到你母親的護身符。你顫抖了一下。
我把那護身符取下來，拿在手里。我看著它。我的眼淚一滴滴地落在它的上面。
我流著眼淚：“自從出嫁那天，你把它戴在我的脖子上，這些年，它就片刻都沒有離開過我。它一直都緊貼著我的胸口。我從來都沒有取下過哪怕只有一個瞬間�！�
我：“我把它看得，比生命還要珍貴�！�
我看著你。我把它遞還給你。我：“哥哥，這是你母親的生命，是她的愛。你來到世界上的第一天就戴著它。它護佑你度過了那么多的難關(guān)�，F(xiàn)在，我把我部的生命和最深的愛，也加在這里面。你再替我戴著它吧。一直戴著它。永遠不要摘下來�！�
你看著我。我：“讓它代替我，陪伴你，走完最后一程，到盡頭，到永遠�！�
你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你伸手接過了它。你把它緊緊地握在手里。
你：“好。粉身碎骨，我都會戴著它，再也不會摘下來。”
你著，就把它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把它放在貼著你胸口的地方。你：“直到最后一次心跳。直到最后一次呼吸。直到最后一個念頭。”
我淚流滿面，無法言語。
你伸手幫我把脖子上的毛領(lǐng)重新扣上。你幫我重新系上披風(fēng)的絲帶。
你握住我冰涼的雙手。你：“不要這么難過，琴兒。沒有那么可怕。也沒有那么痛苦。那個最后的時刻，它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就過去了。就像每天晚上睡著的那一瞬間一樣�！�
我：“我多想，多想陪你跨過那鴻溝。我想陪你，直到最后一刻�！�
你：“沒有可能的。琴兒。每個人都只能自己跨過那一刻。父母親如此，我也如此。將來，你也要自己跨過，那個時刻�！�
你：“每個人那時都必須將如海的深情，部放下，靠自己的堅強和勇氣，去走完那最后的路程。”
你：“琴兒。我們都要有自己的堅強和勇氣。”
（三）
你對劉申的判斷是正確的。
當(dāng)天的隊伍里，的確有著忠于劉申的眼睛。
劉申和你在北線最后會晤后，回到運京�；貙m的當(dāng)天，便有我宮中的內(nèi)侍前去向劉申密告了當(dāng)天的情形。
那名內(nèi)侍：“漢王，在往返的路上，大將軍和君夫人始終乘坐一車。車簾是拉著的。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后來，他們又一起去了湖邊散步，也沒有隨從跟著。他們沿著湖邊的木棧道一直向前走。霧氣隔斷了隨從們的視線。”
劉申聽了，便平淡地：“那么大冷的天，大將軍正病著，君夫人產(chǎn)不滿兩個月，不拉著車簾，你讓他們長時間吹著山里的寒風(fēng)嗎？”
劉申看著那個我宮里的內(nèi)侍。他：“你為什么要來告訴我這些？君夫人有虧待過你嗎？”
那名內(nèi)侍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他撲通一聲趴伏在地。
他叩頭如搗蒜道：“奴才罪該萬死！漢王饒命！漢王饒命！”
劉申：“自己掌嘴1下，然后去總管那里領(lǐng)罰�！�
劉申：“以后你不許再提這件事。若有再，那就是你今生的最后一次話�！�
那名內(nèi)侍叩頭如搗蒜道：“謝漢王開恩！謝漢王開恩！奴才再也不敢胡八道了！”
那名內(nèi)侍連滾帶爬地離開之后，劉申召內(nèi)侍總管入內(nèi)。
劉申把事情告訴了他，然后吩咐總管：“這個內(nèi)侍你處置吧，找一個單獨干雜活的地方安排他。不能讓他再接觸任何重要的人和事還有東西，也不用苛待他。我不想再看到他。君夫人要是問起，也不用和她明內(nèi)中情由，免得她煩惱，就是我有事差遣，調(diào)走了他�！�
劉申：“以后聽到宮中有人擅自妄議這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你懂得怎樣處理，是嗎？”
總管低頭道：“奴才明白。漢王放心，從今以后，不會再有宮中的奴才，敢于議論這樣的事情。”
劉申：“如若再有，唯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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