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匠俯出來時已近正午,外面陽光明媚,雨后清新,竟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穿過三關院和議事大殿,我們來到了幽云山莊的會客大廳。
幽云山莊第一關和第二關的守關人我都已見過,路過第三關的院時,我并沒有看到第三關的守關人。三關一關比一關難,詩琪和那名元大俠就已經這般厲害,不知道這第三關的守關人會厲害成什么樣子。
席間,罷中原了很多江湖上有趣的人和事。罷中原相貌堂堂,談吐不凡,所講的事情大多是幾十年前的往事,對于死亡沼澤的事情卻是只字不提。苗掌門四人也都與我相互干了幾杯,算是為昨日冒犯之事陪個不是,在交談中,我才知道這幾人大有來頭。
苗掌門叫苗繼松。江湖上除了七大門派便就是十一大江湖勢力,六門當中有一門派曰大明門,苗繼松便就是大明門的掌門。大明門坐落在刀山,位處欽州西南,雖屬大宋境內,卻遠離大宋中原腹地,常與大理和南洋之人往來。大明門勢大,獨占中原西南之地,是一股不可覷的勢力,苗繼松更是武功高強,所修煉的也是掌法。三十年前,正派之人聯手攻入神龍窟,大明門也參與了此事,不過相比較其他門派而言,大明門里的弟子卻是身中蜮毒最多的一個門派,算上苗繼松,派上下一共有六人身中蜮毒,不過如今活著的,卻只剩下苗繼松和他的大弟子康乾。其余門內中蜮毒之人,皆被苗繼松殺死。
一谷四莊六門中,最為神秘的就是那鬼谷了,而辛懷良便就是鬼谷之人,那名年輕女子名喚孔曉秀,是辛懷良的妻室。三十年前正魔交戰,鬼谷亦是派人前往,所領頭之人就是辛懷良,與大明門不同,鬼谷上下只有辛懷良一人中了蜮毒。夫妻二人感情極好,得知辛懷良中了蜮毒之后,孔曉秀便四處為夫尋找解藥,數年前與辛懷良再次深入死亡沼澤,想要以毒攻毒之法來解開辛懷良身上的蜮毒,卻不幸自己也中了蜮毒。
他們幾人的平平淡淡,我在一旁聽的是百感交集。我從他們嘴里得知,蜮毒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每次都會讓人生不如死,蜮毒的厲害我也清楚,那種透入骨子里的疼癢難耐實在讓人受不了。幾人道蜮毒之時,臉上都是露出無奈之色,想來饒是他們身居大門派之中,也拿蜮毒毫無辦法。不過在談及我身上的血液之時,幾人臉色稍微好了許多。
對于那名和尚,我只知道他的法名叫圓慧,是少林寺的人,其他的有關死亡沼澤以及蜮毒之事,他一概不提。我也一概不問。
宴席散去的時候,天色漸晚,辭別了程富海之后,我向自己的住處走去。抬頭望去,日已西垂,遠處的山巒被染得通紅一片。一頓飯竟然吃了這么久,我還是頭一次碰到,走在道上,也有些微微的醉意。
二十多天,長不長短不短,七大門派和魔教雙方此次都會聚集死亡沼澤,不知道師傅師娘他們會不會去。是不是在我們這些江湖弱門派當中,還會出現另一個“鐵掌幫”來統領?沒想到,師傅竟是
我咬了咬嘴唇,心頭又是一陣的煩躁。
正走著間,忽然聽到有人叫道:“顧兄弟!”我抬起頭,向院門口望去,卻見得百里徒和何云、楊沖三人正朝我跑過來。
我喜不自禁,三步并作一步迎了上去,道:“百里大哥,你們怎么到這里來了。”
百里徒抓著我的肩膀,笑道:“陸京召從城里出來時,我們找他去要人,他便告訴我們你來到了幽云山莊。”
他們三人難掩喜色,百里徒一句話更是讓我心頭一暖。我道:“走,進屋話。”
一邊走進院子,我便迫不及待的問道:“鏢局里的兄弟現在如何了?”
“陸京召正派人在城中搜查蜮蟲洞穴,城中的百姓仍在城外露宿,鏢局里兄弟也在其中,目前還不得進城。”
那蟲巢里足足有數十個蟲洞,陸京召和施義盛只在城中發現七八處蟲穴,城中大火焚燒,后來又下了場大雨,想來陸京召和施義盛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將蟲洞盡數找出來。我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那些蟲洞甚多,心些還是好的。”
進了房間,我們在桌子前坐了下來,百里徒嘆了口氣,道:“好什么好,顧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聽這次蜮蟲禍亂郴州城,陸京召有要封閉鏢局的意思。”
我吃了一驚,道:“為什么?”
何云苦笑道:“鏢頭,還能因為什么。這次蜮蟲作怪,郴州城的百姓都認為是因史鏢師中了西域邪術而起,將所有的罪責都賴到了我們鏢局頭上。因為此事,有些人昨日還與鏢局的兄弟大打出手一番,更有甚者,糾結一些人一紙告到了陸京召那里,要封閉天下鏢局。”
我只覺得胸口一窒,猛地站起來道:“難道陸京召沒有將此事與城中百姓道明原委么?”
何云嘆了口氣,道:“鏢頭,你想的太簡單了,陸京召怎么會將事情的原委公布于眾?”
我登時語塞,頹然坐倒在椅子上。郴州城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怕是已經驚動了整個大宋中原,禍起州衙大牢,朝廷追究下來,陸京召和施義盛必是難辭其咎,整整一座城差點被燒成灰燼,即使施義盛的父親是兵部尚書,這罪責恐怕也是施義盛和陸京召擔當不起。陸京召和施義盛會有這么傻,甘領受罰?
當然不會!
城里遭此大禍,陸京召第一時間便封鎖了消息,很少有人知道蜮蟲禍起州衙大牢,但是郴州城里很多人都知道史鏢師是中了含木尋債這種巫術而死。在這個迷信的江湖,人們更愿意相信這種邪惡巫術的存在,更愿意相信將蜮蟲帶到郴州城里的是我鏢局里的人,所以矛頭才會指向天下鏢局。而這,也正合了陸京召的心意吧?我突然想起蜮蟲出現時,陸京召和施義盛所做的種種,想來那個時候,他們二人已經想到了這個后果,并且在為以后打算了。
這么來,他們二人打算是把鏢局擋在前面做替死鬼了?
我想氣,只覺得腦袋里有一把無明業火焰,頂的腦門生疼。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那盞燭臺也跳了跳,看了看一臉奇怪的百里徒三人,我沉聲道:“陸京召若真的如此的做,干脆,我們就把他殺了!”
這句話出來,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百里徒是沒有任何反應,何云和楊沖臉色變了變,何云道:“鏢頭不可沖動,眾怒難犯,眼下的局勢倘若繼續惡化下去,我鏢局恐難再享安穩之日。”
城中不得入內,陸京召和施義盛深居城外軍營當中,現在要殺他們倆,于現在的我來雖然有些難辦,但也不是做不到。不過一旦將他們倆殺掉,我鏢局里的那幫兄弟絕逃不掉大宋律法的制裁,定脫不了干系。何云雖然沒有挑明,但這也是他話中的意思吧。我走到窗臺邊,看著北邊的一座山峰。殘陽將盡,背面的這一座山峰高聳入云,山峰頂處正映著夕陽通紅的暮輝,像是血一樣。不知不覺時進孟冬,黃昏寒意漸濃,一陣風吹過,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心里也冰涼一片。
一年的走鏢生涯,我常常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深知官場水深,平日里沒少與官府之人行禮尚往來之禮,想著單憑這份情可以掙得幾分薄面,直到此時我才發現,我終究還是個民。一年來所爭取的“薄面”,到頭來也只不過是個笑話。
官善計,民易刁。人都會變,誰也不例外,也許我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一個刁民,殺了陸京召和施義盛之后,大概我就會帶著鏢局里的兄弟逃離郴州,變成一個占山為王的土匪了吧?
我轉過身,長長嘆了口氣,看著何云三人道:“既然如此,陸京召若有此意,便讓他封了鏢局,等我從西域回來之后,在尋他路。”
三人有些奇怪的看著我,百里徒道:“顧兄弟,怎地突然要去西域?”
我道:“百里大哥莫要多問,反正在我回來之前,不要讓鏢局里的兄弟輕舉妄動,盡量不要與城中百姓發生沖突。”
“我也去。”
他們三人幾乎是同時道,楊沖又道:“鏢頭,我不知道你要去西域做什么,不過我對西域很熟,我跟你去,相互還會有些照應。”
百里徒接著道:“不錯,要去一起去,顧兄弟一人去不免有些勢單力薄。”
不等何云開口,我便道:“百里大哥你們誤會了,這次去西域并非我一個人去,程莊主和幾位江湖上的朋友也會去西域,此次去西域實有要事要辦。何況,你們要是跟著我一起去,那鏢局真的就成了一盤散沙了。”
“程富海也去?”
百里徒臉上露出奇怪之色,道:“顧兄弟,你們去西域到底是因為何事?而且程富海這個人,恐怕”
百里徒是怕我再次被程富海利用了吧。
一時間我也難以與他們清楚。我若此時離去,也能走,罷中原我敢肯定他不會太為難我,不然西域一行就不會征求我的同意,但是苗繼松幾人鐵定不愿意,必會追著我不放。這還僅僅是苗繼松幾人,如今我身懷異血的事情已不是秘密,拋開江湖上其他人不,出了幽云山莊能不能再次碰到那無臂人都還很難。而且我就沒打算離開,我雖然不是什么德高之人,但若是能以我身上的血煉制出解藥去救濟更多的人,那再好不過了,我不會畏畏縮縮。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程富海故意設的局,也不知道解藥能否煉制的出,這些我都不在意。
我在意的,只有她吧。
不知該如何對百里徒他們,我心里也是混亂一片,道:“這個我心中有數,你們不要再問。天色不早了,你們還是盡快回去,免得鏢局里的兄弟生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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