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無用功

    旁邊的王傳財王大掌柜眼看這一幕，簡直要佩服的五體投地了，為什么他眼中的大難題，范弘道總是能輕描淡寫的解決掉？

    在他心里，這次大危機具體是兩點，一是范弘道被出賣，二是綢緞鋪保不住。他為此發愁的一夜未眠，沒想到范弘道輕輕幾句話，把壓力轉移到別人身上，第一個危機被化解了。

    崇文門外是個成熟的商業社區，楊朝奉除非想徹底退出這塊地方，不然不會硬頂著“千夫所指”的局面，通過得罪別人的方式引起公憤。

    有句詩詞怎么的，“談笑間，強虜煙飛灰滅”，好像正可以用來形容這種感覺。人和人之間，真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里，王掌柜不由得產生了些許期待，也許范弘道真有什么辦法？

    卻綢緞鋪大東家楊朝奉看著事已至此，忍不住想對范弘道幾句話，便開口道：“范先生”

    但范弘道態度冷淡，并不理睬楊朝奉。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楊朝奉雖然沒有賣隊友的行動，但卻把賣隊友當成了一個值得考慮的選項，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范大秀才表示有火。

    對這種立場不堅定的動搖分子，范弘道覺得暫時不用給好臉。故而他朝邊上走了兩步，目中無人的繞過楊朝奉，站在了其他東家掌柜面前。

    楊朝奉有點的悲憤，產生了若干“賣國無門”的感覺。比起當壞事被人罵，更可悲的是連當壞人的選擇都被剝奪。

    前來傳話的黑壯班頭陳文武看到這一幕，反而老奸巨猾的笑了，這范秀才終究是年輕氣盛啊。他以為靠著聰明，用掃上司臉面的方式換取自己的安，是妙策良方了？

    大錯特錯！這是給自己埋下了致命隱患的方式，多少英雄豪杰都是在這種地方栽了跟頭？也只有年輕才會這樣辦事。

    對此陳班頭是樂見其成的，他故意走到楊朝奉身邊，低聲挑撥道：“這范弘道根沒把你這大東家放在眼里啊。”

    范弘道并不在意陳班頭與楊朝奉的嘀嘀咕咕，他咳嗽一聲，對著眾人道：聽他“各位請聽我一言！”

    這時候大家都在好奇的打量范弘道，見范弘道如此招呼，便都想聽聽他還想什么。

    “雖然這兩日是楊家遭了禍患，但在下聽鄭國舅乃是貪婪之人，楊家鋪子才幾間屋舍，怕是不能令其滿足，故而諸位尚不能高枕無憂。我看諸位都在這好地段，焉知諸位不是下一個獵物？

    再當今天下商業大興，逐利之人不可勝數，權貴顯宦之家也紛紛從商，鄭國舅只是其中一例而已，不定明日又有別家權貴到此討食。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商家，豈能不有所表示？”

    今日到場的這些人里，有個孫朝奉屋舍最多，憂患意識最強，忍不住問道：“那吾輩又當如何？該如何表示？”

    范弘道慷慨激昂的：“今次事情也都是秦縣丞做出來的，這不合規矩。我們該聯名請愿，向秦縣丞上書，請求秦縣丞停止不合規矩的行為！”

    那邊陳班頭也在聽著，當他聽到“請愿”和“上書”兩個詞，忍不住笑了出來。他還以為范弘道可能會有什么主意，沒想到是如此幼稚的想法。

    二十一世紀有句名言是，如果道歉有用，那還要警察干什么？此時陳班頭只想一句，如果民意有用，那還要權力干什么？

    請愿有什么用？首先，幾個商人聯名，頂的過國舅爺打招呼嗎？如果是一群讀書人聯名鬧事，那還可能需要認真對待一下。

    其次，算秦縣丞收到了聯名上書，然后丟到垃圾堆里去，幾個商人除了干瞪眼又能怎樣？不服氣又有什么辦法？與虎謀皮是這個意思。

    陳班頭能想到的，別人自然也能想到，孫朝奉遲疑道：“這樣能行？”

    范弘道答道：“試試又不費力，反正也不需要什么花費。也許秦縣丞忽然良心發現，我們的請求成了呢？”

    東家和掌柜們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聯名上書又不需要額外付出什么代價，只是請人寫個陳情文書，然后大家一起簽名畫押而已。

    再此事又不違法，大明律也不攔著軍民上書。更何況“法不責眾”，算秦縣丞不滿，也是這么多家一起擔著。

    但凡有一線希望的事情，不做白不做。即便對秦縣丞完無用，但至少可以通過這次上書，發出自己的聲音，向縣衙老爺表達一下商人們的不滿。

    范弘道對著眾人拱拱手道：“在下讀過幾年書，可以代為草擬陳情文書，而各位可以聯絡街道上的友人，前來簽名。正所謂韓信用兵，多多益善。”

    不用多解釋，在場眾人都明白，當然聯名的人多好了。人多勢眾，人數多聲勢大，每個人承擔的責任也。

    當即范弘道鋪開了紙，開始筆走龍蛇，而其他人則出去叫人了。到了中午時分，街道上商家林林總總來了不少。

    一時間楊家綢緞鋪例外熱鬧非凡，仿佛變成了一次商人聚會，很有種共襄盛舉的感覺。見多識廣的孫朝奉嘆道：“很多年沒有過這種場景了。”

    范弘道用大紙寫了陳情文書，預留了半張空白，然后站在高處向到場商家讀了一遍，眾人都沒有什么意見。

    此后是在空白地方簽名，范弘道一馬當先，在最前面寫上了自己的名號“金陵生員范弘道為民請愿”。

    眾人看在眼里，暗道“這秀才倒是一條好漢”，不是懦弱書生。

    陳班頭沒有走，也沒有阻止范弘道作死，這么站在邊上冷眼旁觀。眼看著數十人簽了名，又連連冷笑，這都是白費力氣無用功而已。

    楊朝奉也站在外圍，看著范弘道身邊的熱鬧，看著范弘道完冷落自己，心里不免百味雜陳，有種自己被隔離在外面的感覺。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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