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均勢和破局下

    接下來新的問題出來了，如果地方豪強真要采用民變手段來沖擊察院，大概會選在什么時間？對此范弘道的判斷是“很快”。

    不過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魏安不贊同的：“范先生要考慮到張家的背景，人人都知道，那鳳盤相公服喪期滿，即將起復回京，預計會重新擔任首輔。

    如果我是張家主事之人，肯定要等到鳳盤相公回京后，再行舉事。因為民變是一把雙刃劍，到底傷人還是傷己，最終要看朝廷偏向哪邊。

    若京城有鳳盤相公呼應，可以直接影響朝廷決斷，所以等到鳳盤相公起復，才是舉事的最佳時機。”

    鳳盤是張四維的字，此時別人對這位首輔級別的大佬都有一定敬畏，一般都敬稱為鳳盤相公。

    范弘道對魏安還是比較客氣的，不像對韓延昌韓秀才一般動輒冷嘲熱諷，當即解釋道：“魏先生所言確實也有幾分道理，可是我認為張家一定會在張四維起復前舉事！”

    “為什么？”所有人又不約而同的問道。

    此刻范弘道非常想一句“老子算命是這么準你們信不信”，但沒奈何，又只能挖空心思的尋找理由來解釋。

    “首先，張家人若煽動鹽丁舉事，身很有成功把握。因為鹽運司、地方州縣官員都與他們沉瀣一氣，肯定會幫助他們話，影響朝廷的判斷。

    其次，如果張四維沒有起復時，他們舉事不順利，或者出現波及自身的危險，那么他們也還有挽救機會。或許可以等到張四維起復后，利用首輔權勢重新翻轉乾坤！

    所以總和起來看，還是提前發動利大于弊，不定是這幾天功夫，而張四維起復可以作為預備隊使用。”

    有人憤然道：“他們不怕胡作非為牽連到鳳盤相公，并妨礙鳳盤相公起復嗎！”

    范弘道卻很淡定的：“他們又不傻，肯定不會讓這種事牽扯到張四維身上的，不定出面的人根與張家無關！”

    范弘道再一次服了眾人，此時郜御史再看范弘道，甚至有了“劉皇叔遇到諸葛孔明”的感覺。

    既然當劉皇叔，要有劉皇叔的覺悟，把握一下大概方向好了。要拼細節，劉皇叔無論如何也沒可能比諸葛孔明強啊。

    “想必范賢生已經有了應對之策，老夫先不問這個，但有一點需要范賢生指明。”郜御史。

    指明這個詞，真讓范弘道受寵若驚，不知為什么老御史口氣居然如此謙和。

    “老夫剛才在想，按照賢生的法，眼下正處于均勢，能打破均勢的一方，是最終獲勝的一方。

    如果對方企圖發力，我們即便應對過去，但也還是你所的均勢，并不能從根上改變現狀。

    那么我們這邊怎么發力打破均勢？我們能有什么辦法，可以扭轉局面，獲取最終的勝利？”

    “我們當然有這個契機，最后贏家一定是我們！”范弘道異常肯定的，這口氣不容置疑，給人以強大信心的感覺。

    眾人心中一喜，連忙問道：“范先生有何妙策？”

    范弘道信誓旦旦的：“張家驕橫不法，侵吞國利，天必厭之！請諸君看好了，上天一定會懲罰張家，而且時間在最近不久！那時候我們必將無往不利！”

    在范弘道心中，這個契機當然是張四維去世了，這是他河東之行的最大底牌，看看時間也該到了。

    張家這地方豪強看似強大，但很大程度是建立在張四維的威名上的。若非有張四維這個擎天白玉柱，別人會任由張家攫取巨額余鹽利潤？

    張四維同輩人中，只有張四維真正有成，張四教也只是靠捐銀子捐了個虛銜，其他人大多為庸庸碌碌之輩。

    而下一代更是不值一提，張四維兩個兒子都是近幾年剛中進士而已，如果沒了大樹，這樣的苗也長不起來。

    具體可以參見江陵另一個張家的遭遇，張居正死后，幾個兒子自殺的自殺，被流放的被流放，面對劇變完沒有反抗能力。

    所以范弘道可以斷定，一旦張四維這個核心人物去世，張家是另一種光景了。即便不至于立刻土崩瓦解，但也絕對會立刻衰落。

    人情世態最為現實，沒了張四維的張家，還會有如此多官員庇護么？還會有如此多官員為了張家譴責察院么？

    只可惜關于張四維的命運，天知地知范弘道知，別人卻是沒法知道的。算范弘道早暗示過什么，別人也不會太相信，跟別察院里這些同僚了。

    這是什么鬼？范弘道的同僚們只能面面相覷，完不明覺厲。

    但再不明覺厲，也要覺得把希望寄托在老天實在不靠譜。范弘道這樣一個挺靠譜的人，怎么又這么不靠譜了？

    不過老御史發現，范弘道這范兒更像孔明了，貌似演義里的著名軍師都喜歡這樣裝神弄鬼。他剛才這番辭，差一句“我夜觀天象”了。

    聽到范弘道口口聲聲“很快”、“不久”，郜御史不由得萬分感慨，他才上任不到半個月啊！

    原老御史是想著，用一年時間緩緩圖之。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感覺失控了，好像節奏徹底進入了快車道，用飛一樣的速度向前沖。

    這才上任沒半個月，屁股底下的座位還沒有捂熱，換成一般的官員上任，現在還正處在新官上任三把火階段！

    結果這點時間，眼瞅著要展開最后大決戰了，節奏也太玄幻了，真真是情何以堪。

    穩定心神，郜御史開始調兵遣將。先是對魏安道：“你草擬一封給撫臺的回信。”

    魏安請示道：“那該如何回話？”

    郜御史答復道：“按范弘道的意見寫，但不要寫那么粗俗，直白拒絕撫臺干涉好。”

    然后郜御史又將從京師帶來的差役喊來，吩咐道：“爾等揀選聰明伶俐的三五人，然后去鹽場探聽鹽丁消息，若有風吹草動便及時匯報。”

    最后郜御史皺眉道：“對朱公子此人，雖然言行惡劣，影響很壞。但老夫覺得仍然不可嚴厲對待，應該是能夠再爭取過來的，

    畢竟余鹽與鹽引掛鉤，她這樣大鹽商沒道理反對余鹽配額。再當初她也曾與察院合作過，雖然最后沒落下好處，但多少也有幾分香火情。”

    郜察院在眾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卻指著韓延昌道：“你與朱公子相識，派你去與她見面！重點是邀請她回心轉意，順便看看能否從她那里，打探一些對方的動靜。”

    ps：每每到最后，思路都極其凝澀，寫出來的東西總要根據后續大修，第四更放明天中午和下章一起發。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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