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好戲還在后頭

    張家護衛終究還是沒有將張三老爺救出來，看著范弘道押著張四教從朱郡主這里離去。

    一是范弘道加上朱郡主這邊，人手不比張家人少，甚至還更多；二是張四教在范弘道手里，張家人投鼠忌器，同時也失去了主心骨；三是被范弘道喊出的“視同殺官造反”所震懾了。

    拿住了大魚張四教，范弘道親自將他送到察院衙門里，嚴密的看管起來。

    沒多久功夫，殺奔張家別院的差役也回來了。向范弘道稟報，跑了一些抓了一些，總共帶回了六七個人。

    不過他們是按照范弘道吩咐做了，專門重點抓捕穿著不錯的或者文人打扮的。這六七個人在路上簡單問過，大抵都是管事或者幕席之流。

    直到這時，范弘道才微微放下心來，今天的難關基算是度過了。

    先是緩解了民變人群的激烈情緒，然后將人群誘導到鹽運司大門外，再然后讓郜御史坐鎮鹽運司里面，直接監視鹽運司官員；

    隨后又是“大浪淘沙”將人群驅散了，并抓住鬧事骨干；最后直接用最快速度開展“斬首行動”，一舉擊潰了張家的力量。

    在這些環節里，只有他范弘道最清楚所有策略，是察院這邊事實上的首腦人物。所以也是最緊張的，精神也繃得最緊，隨便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都得靠他補救。

    與此同時，在鹽運司前院，被范弘道留在這里負責審問鬧事鹽丁的老吏魏安很憂郁。次讓他這種老公門都感到撓頭的，并非是問不出口供。

    這些鹽丁其實大都是普通百姓，沒什么負隅頑抗的心思。況且先前范弘道已經懷柔過了，當眾承諾既往不咎，所以很容易從他們口中問出了口供。

    可是這些口供看下去，無非是“有某黑衣人來給錢”、“有某高瘦男人來教唆”之類的內容。

    這樣的口供，有什么實用價值？難道還能滿城搜索，去追查什么“黑衣人”或者“高瘦男人”？

    算是動刑拷打也完沒意義，這些鹽丁所知道的東西是這樣，也都是如實回答了，沒必要再拷打。

    拿著口供，魏安長嘆一聲，問來問去，卻是這種結果，真感覺有點對不住范先生的信任啊。

    正一籌莫展中，魏安看到有察院差役從外面沖進來，對著自己叫道：“范先生有令，大功告成，部都收隊回察院！”

    原是因為人手實在不夠，所有差役都要被派出去行動，沒有人力押送被捕鹽丁回察院，所以才讓這些鹽丁留在了鹽運司前院。如今行動結束，人手可以騰出來了，自然把嫌犯都押回察院比較好。

    魏安回到察院時，只覺得與離開時氣氛截然不同。既有劫后重生般的喜悅感，又有大獲勝的狂歡。

    作為老練的吏員，魏安對此暗暗搖頭，他覺得現在還沒到高興的時候。此刻至少從法理上，并沒有徹底將對手釘死，也沒有足夠的證據鏈條和口供將敵人鎖死。

    通俗的，范弘道即便把張家的人都抓來了，那只能是臨時性措施。如果沒有明確證據指向他們，只怕最后迫于壓力還得放人，畢竟張家是影響力巨大的地方豪族。

    常言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如今還沒將蛇徹底打死，怎能先歡慶起來？因為一時忘形，最后時刻被翻盤的事例還少么？

    在大堂外月臺上，魏安碰到范弘道，提醒道：“切莫不可高興過早。”又：“我這里問出來的口供，幾乎毫無用處，也指向不到幕后黑手，為之奈何？”

    范弘道“哈哈”一笑，“這有什么可憂愁的，你的擔心毫無必要！”

    隨即范弘道對身邊差役吩咐道：“你去將張家的人都帶過來！”然后他又對魏安：“你也去將那些鹽丁都帶到這里！”

    “這些鹽丁口供描述不清楚，但總還有眼睛！我們將張家人帶到他們面前，然后讓他們當場指認！

    哪怕只能認出一兩個，不也等于是把證據指向了張家人？然后再有針對性的審問，不老實的上刑，不信問不出個結果來！”

    魏安猛地拍額頭，連聲道：“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范弘道這個人果真是機敏，仿佛無論什么事情到了他手里，都會變得簡簡單單輕輕松松。

    范弘道冒著違規風險，不拘于常理搶先去抓了張家人，原來用處在這里。

    隨后天漸晚，郜御史也從鹽運司那里趕了回來。他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仍是對范弘道的行動吃了一驚。

    “你怎的將張四教也抓進來了？”老御史驚疑不定的問道。抓一堆仆役幕僚管事之類的也算了，把張四教這個主人家抓來，有點大條了，更別張四教還是張四維的親弟弟。

    范弘道將收藏的張四教親筆信件給老御史看：“不作死不會死啊，他連這種書信都寫了，還有什么不敢抓的。”

    老御史親眼看過，確認這是張四教寫給鹽運司的信件，這才稍稍放了心。有了這種官商勾結的鐵證，無論誰來質疑也能站得住腳了。又問道：“你打算怎么利用這封信件？”

    “為何要用？能不用才是最好的。”范弘道回答，“弓箭最有威懾力的時候是在弦上時，刀劍最有威懾力的時候，是舉起來的時候。

    現在外人并不知道這封信件的存在，放在自己手里不用，才是最大的威懾。當然如果遇到了不懂事的愣頭青，那也只好將這封信件用出去了。”

    老御史現在已經對范弘道是百分之二百的信任，既然范弘道這樣了，那他言聽計從。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消息擴散開后，登時城震動了。

    原察院看起來已經是勢單力孤四面楚歌，在幾方合擊下必敗無疑了，卻不料竟然令人意外的翻了盤。

    那財雄勢大的豪族張家，也竟然被察院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張家二號人物張四教都被抓進了察院衙門！

    這一回合，察院絕對是完勝。但有見識的人也指出，這次完勝并不代表著最終的勝利。

    畢竟張家根基沒有動搖，只要還有張四維在，張家不可看。同時鹽運司雖然昨日毫無動靜，但也幾乎毫發未傷，仍然具備與察院對抗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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