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無聊的新年

    萬歷十四年的新年將近，在除夕正式到來之前，范弘道這里還是比較熱鬧的。、不敢門庭如市，但至少也能勉強稱得上絡繹不絕。

    除了刷存在感的申大公子之外，楊朝奉、王掌柜等老熟人都來拜訪過，附近街坊商家也有不少來的，估計都惦記著范弘道協助進軍鹽業的承諾。

    除此之外，作為楊家綢緞鋪股東，范弘道還去綢緞鋪轉了轉。可以這兩天范弘道的日子還算充實，但是除夕一到，他立刻清靜下來了。

    除夕與初一，那都是自家人團圓的日子，范弘道終究是“外人”，別人沒可能不在自己家里守歲，跑來找范弘道。

    與范弘道同住在如歸客店的還有李家父女，但他們好歹是父女兩人，不像范弘道孤單一個。由于同在一個院中，李家父女便將范弘道邀請過來一起守歲。

    李老爹燙了壺酒，與范弘道先干了一杯。范弘道信口閑談道：“李老爹打聽仇家，可有所得？”

    李老爹搖搖頭道：“年終歲尾，都忙著過年，諸事不便。等過完年后，我父女再仔細去打聽，也要另外尋覓落腳地方，免得在這里耽誤客店生意。”

    李老爹為人謹慎，關于仇家的線索仍舊不肯與范弘道，決意等打探出個七七八八后，再看看有無必要告訴范弘道。范弘道也沒去刨根問底，他現在操心自己還操心不過來，哪有太多精力顧及別人。

    隨后李娘子將豆腐干端上來，問范弘道：“過了年后，范先生有何打算？”

    范弘道將豆腐干丟進嘴里嚼了幾口，才答道：“開春后活動，想辦法進國子監讀書吧。將來力爭早些肄業，然后取得一個會試資格，等待三四年后的京城大比。”

    萬歷十四年是會試之年，范弘道沒資格參加，但如果明年進國子監讀書，三年內肄業并取得相應資格，能趕上萬歷十七年的會試了。

    京城大比這種事，戲文詞話里常有，李娘子有點天真的問道：“范先生能考中狀元嗎？”

    范弘道無語，看來李娘子也是被才子佳人故事毒害的少女。他這種半吊子穿者讀三年書能中狀元的話，那么大明朝幾十萬有功名的讀書人都可以去死了。

    范大秀才拱拱手道：“娘子不要折殺我了！別狀元，是能登皇榜上最后一名，我也知足了！”

    李娘子嘀咕道：“范先生好沒志氣，評書詞話里那些相公，哪有考最后一名的，再不濟也是榜眼探花。”

    對范弘道這種旅居京師的士子，過年約等于無事加無聊，但對大多數朝廷官員而言，過年是很繁忙的。

    官員的年節基上以正月元日為分界線，元日之前是一年當中難得吃喝休閑時光，但從元日開始又會忙碌起來。

    新年第一天有元旦大朝會，這是規模最大的朝會。平時的常朝都是在奉天門露天舉行，但這種元旦大朝會要打開皇極殿，在殿中進行了。其實有資格上殿的官員也那些核心層官員，俗稱殿上官，而殿里站不下的人，在殿外排位。

    大朝會完了后，是彼此拜年的社交時間。地位重要和關系親近的人，要親自到門，地位不重要或者關系相對疏遠的人，只用拜帖形式。那些朝廷大員每次過年，收到的拜帖數量之多，裝上幾麻袋毫無壓力。

    正月期間朝廷還有一件大禮，那是祭天，也叫郊祀。這是一件很麻煩很繁瑣的事情，朝廷官員幾乎要總動員。

    對天子人而言，郊祀也是非常辛苦的。他需要在凌晨起身，在宮中履行繁瑣的禮儀，隨后再出宮，過正陽門，一直到南郊天壇。然后又是各種儀式，需要折騰一天才能起駕再回宮。

    話群臣正在籌備萬歷十四年正月的祭天大典時，忽然從宮中傳來圣旨，“朕偶感風寒，不耐勞煩，須深宮靜養。至于郊祀之事，可于勛戚中推舉德高望重、賢良方正之人代行。”

    接了圣旨后，正在商議的閣部大臣不禁面面相覷。大明列代祭天這種事情，確實有過公侯代替天子行事的先例，但那都是非常時期行非常之法。

    正常情況下，只要天子還能動，肯定都是天子親自成禮。但是這次萬歷天子托病不出，很可能是嫌麻煩懶得參加。

    有見微知著的大臣不由得深深憂慮，一葉落而知天下秋，當今這位萬歷天子在失去了張居正的管教后，或許已經懈怠了。

    元旦過完還有正月十五，從民間節俗來，上元節或者叫元宵節更熱鬧。新年頭幾天都是以走親戚串門子為主，直到上元節開始才是民狂歡，一直到過完了上元節，到了正月二十以后，新年節慶基也算完事了。

    民間上月節慶典是從八日漸漸開始的，在此之前，范弘道也轉了幾家拜年，要融入這個時代，基的禮儀還是應該有的。

    他認識的人不多，串門拜年無非是楊朝奉、王掌柜以及其他認識的幾家商戶，還有寄居楊家的張大姐。

    反正范弘道是無所事事狀態，拜年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打發無聊時光。其中在王傳財王掌柜家家里消磨的時間最長，甚至耽誤了王掌柜接待妻家親戚，讓王掌柜渾家略有不滿。

    “你聽了沒有？我聽到一個消息，聽年后要在崇文門外設立縣衙分署了，專門負責治理我們這塊街區。”王掌柜。

    范弘道感覺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便問道：“你從哪里聽的？”

    王掌柜答道：“縣衙那里傳來的消息，大概是靠譜的，對吾輩也不知是好是壞。”

    王掌柜對范弘道這些，顯然是想聽聽范弘道的意見。但這種事是好是壞很難，范弘道一時間也不清楚。

    但范弘道也明白，原來縣衙距離南城遙遠，又有崇文門隔斷，對崇文門外管得很松，現在朝廷要加強管理，大多數商家心里都是比較抵觸的。

    想了想，范弘道開口道：“如果你們能趁機有所作為，立下有利的規矩，那可能是好事，若你們無所作為，那不是好事。”(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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