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兩邊有欄桿，橫跨著潭水，此時可以聽見風(fēng)吹水流聲。
來往的客人到此處，可以倚欄賞景釣魚，視野開闊，微風(fēng)習(xí)習(xí)。
不知何時，周迅已經(jīng)起身，的身軀挺得筆直，胸膛高昂著，故作姿態(tài)，然一副大人的模樣。
見了他這副樣子，林如海才想到眼前只是個稚子，冷哼一聲，收斂起煞氣。
周迅拱拱手。
接著，右手虛招，廊下水汽氤氳繚繞，絲絲縷縷的水霧匯聚過來，在他手上凝成一面如同水晶般的圓鏡。
林如海微微動容。
“這一手凝水為鏡，請林伯父指正！”
林如海又是哼了一聲，倒是微有緩頰。
“你子還會道法！之前可是用的圓光術(shù)偷聽？”
林如海雖是在問話，語氣卻是很篤定。
正在這時，鏡中有了光影，逐漸清晰，正照出蘿莉的身影。
蘿莉抱著大魚簍，有有笑，跟著一路走往廚。
其中景物、人聲歷歷在目，清晰可見，端的是偷窺良術(shù)、軍情重器。
隨后，周迅散去水鏡，原地留下一灘清水。
再回過來，林如海見周迅的眼神，便不復(fù)方才那般，只是仍有些冷淡。
周迅方才那手圓光術(shù)，顯示了高超的技巧，不是天分就是苦練，不管哪樣都是難得。再想到這子的年紀(jì)，林如海心里的氣也就淡了。
“看你法術(shù)，不似玉清道法，可有師承？”
“子師門隱遁出世，只許師尋徒，不許徒尋師。往年都是師傅上門傳授，端看緣法深淺，教授內(nèi)容不一，次次來去無蹤，子也不知山門開在何處。”
“原來是隱世門派。”
面上沒什么，林如海心中不知轉(zhuǎn)過幾個彎而，思索著周迅的師承。
至于隱世門派什么，半個字他都不信。
周迅也知糊弄不了人，只是他便一口咬死這話，林如海也不會追問。
這時，他坐在桌邊，尋一軟凳坐下，就著桌上的點(diǎn)心吃著。
林家的點(diǎn)心都是面食，里面包著各種餡料，有豆沙、紅糖、棗肉、花蕊，還有些他也吃不出，只覺得滿口香甜。
這點(diǎn)心做的巧，正好一口一個，外面面皮炸得酥脆，金黃色，看著就有食欲。
周迅有些餓了，就多吃了些。兩手抓著，嘴上手上都是油。
林如海見著他這樣，氣消了。
“到底還是孩子······”
想到方才自己被這子幾句話就給挑動，又有些奇異的感覺。
“這子，當(dāng)真是個人才！”
事先林如海也多方了解過周家的事兒，還拿到了周迅縣試的考卷，以他的職務(wù)便利，在放榜之后是可以做到的。
“文章將就，看不出什么；倒是這道法上，此子頗有些天賦。”
只是女兒還，離及笄還有六年，林如海這次也只是靜極思動，想見見荀或的關(guān)門弟子，沒有相看的打算。
荀或那邊，又是誤解，又是預(yù)備，只是做了無用功。
林如海這時一想想，大約就猜出了前因后果，又是想笑。
“這子大約以為是相親來了。”
他原是坐下的，這時起身，走到欄桿邊，放目遠(yuǎn)眺。
半晌，方才話。
“今日是花朝節(jié)，女祭花神，青辭寫得上佳，得了頭名，花神顯圣，賜下一瓶三光真水。”
周迅放下點(diǎn)心，聽著。
“我見你修行的似乎也是水法，應(yīng)當(dāng)用得上，回頭叫玉兒勻出一半送你。”
“賢侄，我還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周迅鄭重地：
“請伯父訓(xùn)教。”
“不敢當(dāng)，只是勸誡你，以后莫要輕易用那法術(shù)窺探。須知我大夏有咒禁司，內(nèi)設(shè)諸多道官、咒禁博士，通習(xí)術(shù)法者不知凡幾，切不可依仗此術(shù)，胡作非為。”
“言盡于此，今日額也倦了，你吃完就回去吧。”
林如海絕口不提方才之事，就是將這事當(dāng)成孩童戲語，不打算較真。
周迅見林如海失了談興，便自行退下。
還沒出園子，就有一仆役追上，也不話，就賽了瓶子給他。
瓶口用蜜蠟封著，打開一瞧，里面有半瓶閃著星光的液體。
輕輕搖晃，一片晶瑩璀璨，仿若置身星空，周圍都是閃耀的星辰。
“想不到這般輕松到手了。早知如此，何必許諾！平白暴露了道術(shù)！”
“日月星三光，經(jīng)高人妙法，凝而成液，看似是水，實是三種光華，只喚作三光真水，善能滋養(yǎng)萬物，孕育靈性。”
賞玩著這點(diǎn)點(diǎn)星光，周迅一時想著入神。
往日里這等三光真水，不過尋常，于他只做漱口之用，哪里值得用心。
只是而今從頭來起，這般品質(zhì)的貨色，也不得不珍惜了。
“淪落到我這般地步的，整個大明也找不出吧！”
雖現(xiàn)在他知道那處屬于紫霄仙域，而不是他一貫稱呼的大明世界，可還是喜歡這般叫法。
“這里屬于下界，我在這邊度過三百年，大明才過去三百天，還是來得及的。”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這方大世界只是隸屬于紫霄仙域的諸多下界之一，比仙域時間快上三百多倍。
“還好，我也只是失蹤了一年，不至于回頭就發(fā)現(xiàn)我大明亡了。”
想著這些，周迅仰頭一口吞下這半瓶三光真水，不多，也就百來滴。
隨后，將瓶子也放入懷中，在他的衣服內(nèi)縫有口袋，藏下物件不是問題。
“這瓶不是凡間材質(zhì)，或能用得上。”
不打算繼續(xù)逗留，周迅找到自家跟來的家丁，還坐著荀家的馬車，車轱轆轉(zhuǎn)著，載著他回去，馬車后邊跟著騎士，倒真有些世家子出門踏青的樣子。
車內(nèi)，周迅斜躺在軟榻上，不久入靜。
定中生光，此是性光，于大定之中顯現(xiàn)。
周迅無有半點(diǎn)雜念，也不留意那性光，只是存想靈臺方寸之間。
一點(diǎn)點(diǎn)描繪出一方淺淺的水域，嘩嘩有聲。
這邊是觀照功夫，先要在靈臺存想一景，經(jīng)過八景次第修行，修成一方洞天世界，那時便是得道成仙。
此處只是存想，連幻景都算不上。
早先被吞下的三光真水，這時被周迅煉化，一縷縷光華落下，在這的水潭之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水潭得了真水，就顯得凝聚起來，有些真實感，再不是先前如同那般虛無縹緲，已是穩(wěn)定下來。
“這一步，觀照內(nèi)景，算是初步成就了。”
周迅退出觀照，略一感應(yīng)，那靈臺景象仍舊存在，不由得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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