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知魯山是什么人在主持？”張青沉默了一會，問道。

    王忠民嘆了口氣：“魯山的官吏已經逃跑一空，如今只是一個叫作牛皋的弓手聚集了些人馬在那里暫時穩住局面。牛皋此人雖然出身卑賤，卻也有膽有識，更有一腔報國的熱忱，只是人微言輕，許多事情也是無可耐何。我此番前來，就是請二郎盡快派得力人手前去，否則遲則生變。”

    “牛皋？！”張青心中狂震不已，這是個他在前世聽了無數遍的名字，一個伴隨著這個時代最耀眼的明星岳飛在中國傳誦了千年的名字，就這么被自己遇上了？而且看起來，現在的牛皋還是剛出道啊，有了這個人，自己的力量可要漲上一大節。張青前世到底讀過正史，知道歷史上的牛皋可不是說岳里傻呵呵的樂天派，而是真正的有勇有謀，憑借實力不幾年就成了一方之雄，后來更坐穩了岳飛集團的第二把交椅，岳飛去世之后，更是接替岳飛成為岳家軍的領袖，直到最后被害死。這可是真正的實力派啊，自己現在手下的人沒一個比得上，這樣的人被自己遇上了，不招過來要遭雷劈的。

    見張青神色不對，王忠民還以為張青看不起他，急忙道：“二郎別看此人只不過是個弓手，可天生神力，能開三石強弓，武藝精熟，是難得的將才。而且此人雖然沒讀過書，可將略天成，小看不得。”

    張青面色古怪：“哪里哪時，先生多慮了。這個人我聽說過，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奇怪他怎么會在這里。”

    王忠民不知道張青心中奇奇怪怪的想法，因事態緊急，請張青早作決斷。童文均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先生來前，我們已派了人去汝州，想那牛皋已經得了消息。事關重大。還是仔細穩妥些好。”

    看看已到中午，軍中擺開宴席，全軍同樂，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這一頓酒直喝過了申時，日頭已經西斜才結束。張青和軍中的幾個重要人物只是作了作門面功夫，未時就退了席，回到大帳討論鄧州的戰事。與進攻汝州的金軍相比，鄧州的金軍更加強大，有兵數萬，完顏銀術可更是金軍名將，在金與遼和宋的戰事中立功無數，必須小心應對。

    大家商量半天，張青還是決定親自去魯山，自己畢竟會一些奇技淫巧，有時候會發揮意料不到的作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張青想親自去見一見牛皋。汝州這里也不能掉以輕心，西路金軍的主將完顏宗翰駐軍西京洛陽，離此不遠，必須留足夠的人手應變。最后商定，由張青帶一半兵力一千二百人與王忠民一起去魯山，其余人留守。

    童文均覺得張青沒得力的人不方便，提出讓林濤跟著一起去，張青拒絕了，對大家道：“此次去鄧州，敵眾我寡，敵強我弱，沒有實力硬拼，只不過拒險而守罷了，林濤去了也難有發揮的地方，還是留在汝州好一些。”

    大家知道張青說的是實情，先前來攻汝州的幾千金軍騎兵已經給了他們巨大的震撼，要不是利用偷襲擊傷了完顏賽里，守汝州也必定是艱苦無比，更別說與金軍正面對戰了。

    一切商量妥當，自有童文均和王忠民一起安排出兵的事宜，張青徑直回了住處。

    跟帛花說了自己要去鄧州，帛花悶悶不樂，這戰亂頻仍的什么時候是頭啊，說了兩句話，便去替張青收拾隨身的東西。

    “對了，我前些天說的讓你買些上好的水晶的事怎樣了？”張青突然想起此事，把走到門口的帛花叫住。

    帛花搖了搖頭：“這些日子忙忙碌碌，哪里來得及。二哥如果急著用，不妨到嫂子那里看看，她家里一定有上好的水晶收藏。”

    也只好如此，此次去鄧州必定是一場惡戰，如果自己手里有一具望遠鏡說不定會起意想不到的作用。想了一會，張青先去了阿巧院里，說了去鄧州的事情，阿巧聽了又要打仗，焦慮萬分，千嚀萬囑要張青一定小心謹慎，張青應了。

    從阿巧那里出來，張青才來到童員外的院里。自從進了汝州，張青還沒有來過，只見童員外的院子比阿巧住的大得多，還有許多奴婢下人也隨著住了進來，比張青那里氣派多了。見了張青，早有下人去報了童員外，童員外只覺得心里發苦，總算是來了，從里面迎了出來。

    此時的張青已不是當時可比，占有汝州，那是一方之雄了，自己有了這個女婿，不知要沾多少光。再加上繼子童文均在張青手下地位非常，如今的童員外可是汝州城里數得著的貴人，前一段時間劉應田作亂廢棄的窖場他又收了幾座過來，每天數錢數到手軟。可張青不知怎么回事，與那阿巧老是有些不清不楚，對童杏兒倒是不冷不熱，讓童員外心里患得患失。童員外自問無論人品相貌童杏兒都要壓阿巧一頭，可男女之間的情事玄妙異常，不可以常理測度，童員外也是束手無策。張青少年得志，如今手握重權，這樣的事情除了至親誰敢問他。童杏兒還沒過門，把張青惹惱了什么事都有可能。童員外巴不得張青干脆把那阿巧收了，要么做妾，要么收到家里做個養娘，把名份定下來，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正常，可威脅到童杏兒的地位可就麻煩了。

    見童員外迎出來，張青上前深施一禮，口中連稱不敢。

    童員外上前把張青讓到屋里，命人上了茶，問道：“賢婿來汝州之后一直很忙吧，好久都不見你。”

    張青不好意思地說：“汝州初定，各種事情確實煩多，再加上過年諸多祭祀，一直沒什么時間來拜望岳父，還請恕罪。今日來給岳父拜個晚年。”

    童員外笑呵呵地道：“你如今地位尊崇，要管的事也多，不用掛念我們，正事要緊。”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張青左右看看，問童員外：“怎么不見杏兒？”

    童員外道：“杏兒這兩天有點不舒服，一直呆在房里，你不妨去看看。”

    張青臉色有些發紅，還是答應說一會過去，又問童員外：“不知岳父府里有沒有上好的水晶，我有些急用。”

    童員外現在有的就是錢，當下道：“有的有的，你要多少，我讓人去準備。”

    張青也不知道那待詔的手藝到底怎樣，要多少水晶才能做成兩片合用的透鏡，想了一下說：“這是軍中要用，自然越多越好，以后再讓涵冬算錢給你。”

    童員外道：“我們都是自家人，這點東西算得什么，談什么銀錢，我這就著人去取。”

    張青也不便多說，軍中的物資一向都是童文均負責，他家里的東西，他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吧。童員外叫了一個丫環過來，領著張青去童杏兒房里。

    童杏兒的閨房是單獨一進，里面有幾株老蠟梅開著黃花，環境很是清幽。一進童杏兒的閨房，張青就覺得暖烘烘的，和著一股淡淡的脂粉氣，撲到張青的身上。張青自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進過一個姑娘的閨房，阿巧早已不是原來的大家閨秀，房里與自己住的房子也沒什么不同，這童杏兒的房間卻是不同，一進來就有一種旖旎的感覺。

    見張青進來，童杏兒從桌邊起身上前施了一禮。

    張青見她面色紅潤，不像有病的樣子，問道：“方才聽岳父說你身子不舒服，現在好些了么？”

    童杏兒淡淡地道：“也沒什么，只是有些倦，不愛動彈罷了。”

    張青左看右看童杏兒也不像有病的樣子，心中疑惑，想了一會，難道自己下午去阿巧的房里被她知道了，在這里裝病抗議？只覺得哭笑不得。他現在的年紀不大，對男女之間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只是覺得順其自然，隨著時間很多事情都會解決的。前世他可是畢業兩年了才第一次交女朋友，現在到了宋朝，知道宋朝晚婚的也很多，尤其是讀書人，功名不就不談婚論嫁的大有人在，因為一旦金榜題名那就鯉魚躍龍門，有一個糟糠之妻處理起來麻煩得很。宋朝正途出身的讀書人地位非同一般，同樣是作官，中了進士的就是比別人升得快，更有一些鍍金的官職是給這些讀書人特設的，不是通過其他途徑進入仕途的人可比。所以宋朝榜下捉婿的游戲很盛行，一旦科考放榜，就有京城富貴人家在那里等著，搶了新中的進士回家做女婿，最離譜的曾有胡子都已花白的進士被京城的一個大富人家搶了回去，不但得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還從一個窮困潦倒的窮書生一下腰纏萬貫。有了這個榜下捉婿游戲的刺激，宋朝讀書人尤其是窮人的結婚年齡越推越晚，二十單身不稀奇，三十還是黃金王老五，就是到了四十五十只要一朝金榜題名，也有大把的人捧著金子求著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你。這倒也與后世的風氣差不多，知識越多結婚越晚，有了這個背景，張青心安理得把婚事往后托，好男兒功業最重要。

    張青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見童杏兒房內桌子上放著一幅畫，旁邊還有筆墨，笑著問她：“剛才在做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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