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方由邇又眼神奇怪的看了看泰然而坐的廣明旭,忽然轉頭對軍師說道:“我此番前來,是想輔佐大哥成就大業(yè)!”
軍師猛然一驚,隨即也望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廣明旭,見他一臉淡定的神色,這才又轉頭對方由邇道:“你小子在說什么呢?成什么大業(yè)?”
方由邇此時突然一臉正色,緩緩吐出四個字:“帝王之業(yè)!”
軍師此時心中已是泛起層層浪花,他雖然已經(jīng)猜到自己如李肆所言那般,取代了劉秀的位置,但此事理應只有他和李肆兩個人清楚才對。但奇怪的是,這方由邇的語氣聽來,似乎早已知道了什么,讓他不禁泛起了恐懼,于是便陷入沉默之中,苦思二人為何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又為何和他談論“帝王大業(yè)”。
片刻之后,軍師才吸了一口氣,接著便笑道:“你小子切莫說笑,你大哥我此番來河北,一無兵,二無糧,三無錢,還談什么‘大業(yè)’!”
誰知此時方由邇卻搖了搖頭,一臉嚴肅的說道:“大哥此言差矣!大哥可知河北為何地?”
軍師聽他突然問起,便搖搖頭答:“不知!”
方由邇便道:“河北地界,富饒遼闊,又和胡地相接,有良駒無數(shù),更有剽悍之風,自古多有善騎勇壯,加之其眾久思明主,可為龍興之地!”
軍師聽罷,心中卻更是駭然,當下不禁瞟了一眼依舊一語不發(fā),面色淡然的廣明旭,接著半開玩笑般的說道:“可是你師父不是預言‘劉秀為天子’么?”說完,他便盯著廣明旭,要看他作何應對。
廣明旭這時卻微微一笑,說道:“劉秀為天子,天子為劉秀!文山兄不必過于執(zhí)著,反而被讖所誤!”
軍師聽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劉秀為天子,天子為劉秀”這句話的意思,他幾乎一瞬間就明白過來,而明白之后卻是更加的震驚和恐懼,他不知道自己面前坐著的這個廣明旭到底是個什么人,或者……或者根本不是人,否則他如何能有如此大的“神通”,能夠得知這許多事?
作為一個兩千年后文明社會的穿越者,軍師原本用于許多可以“作弊”的手段和機會,但是對這個古代的不適,和對這段歷史不夠詳盡的了解,令得他走了許多彎路,也錯過了許多,甚至在劉仲死后,以為歷史已經(jīng)改變的他,沒有再去尋找過“下一個劉秀”。直到李肆臨死之前,才終于將他點醒,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取代了劉秀。
那一刻,軍師曾經(jīng)感嘆天道杳渺,歷史就像一個巨大的,幾乎看不到邊境的陰影,將他籠罩,他忽然驚覺得自己像一只被命運操縱的扯線木偶,每走一步,甚至每一個動作都是被命運所安排!但既然原本這一切該是所謂“天命”,凡人又怎么能窺探?
想到已然逝去的李肆,張青更是不能理解,即便如他和李肆這般穿越而來,尚不能把握“命運”的脈絡,而眼前的廣明旭,似乎竟能預知一切,他和方由邇?nèi)绱恕扒『谩钡某霈F(xiàn)在此,又如此準確的切中自己的“要害”,不禁讓張青背脊發(fā)涼,心中衍生一種被人監(jiān)視的莫名恐懼,
廣明旭此時發(fā)現(xiàn)張青臉色陰晴不定,便嘆道:“文山切莫太過執(zhí)著,亂了心神!”
感到廣明旭的目光,張青才如驚醒那般,急忙閉眼收斂心神,片刻之后,才稍有平復,回想方才自己因為種種疑惑難解,導致心神紊亂,當下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幽幽道:“是啊!子陵便是子陵,那些虛無縹緲,我又何必執(zhí)著呢!”
此時一旁的方由邇也趕緊附和:“師父曾言‘眾生皆渺,己命尚難知,何況天命乎!’既然冥冥中自有天意,倒不如一切隨緣,凡事盡力為之,斷不可強求!”
張青聽罷,沉吟良久,之后才總算有所釋然,心中明白其實無論廣明旭是什么來頭,對他而言并不重要,何況廣明旭想說便自然會說,若是不愿說的,他問了也沒用。也就是說,他執(zhí)著于這些毫無意義的真相,其實沒有什么意義,倒不如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未來該走什么路,只需心中清明,盡力而為便好。若是能得,便是最好,若是不得,也不可強求,畢竟那些什么“天命”總歸虛無縹緲,自己一介凡人,實在渺小,即便窺得天機,卻也無力改變什么!
想通這層道理,張青臉上重又有了自信的笑容,此時他看了看方由邇,笑說道:“看來這幾年,你小子倒是跟子陵學了不少啊!”
方由邇見張青又恢復如常,便也笑道:“若非如此,如何輔佐大哥,成就大業(yè)!”
張青聽罷,便又打量了一番方由邇,說道:“嗯!的確是高了不少,只可惜不夠結實,就你這身板,我看是上不得戰(zhàn)場!這亂世之中,若是沒有戎馬沙場的本事,又談何成就大業(yè)呢?”
方由邇見他語帶輕視,便申辯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謀!‘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張青聽了這話,卻笑了笑,不置可否。
方由邇見張青笑而不語,便問:“難道大哥認為我說得不對?”
張青見他頗有不服,便想了想,才道:“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所謂兵者,應審時度勢,并無對錯之分!”
方由邇卻似乎頗不認同,正欲再論,卻被張青打斷道:“我們在此談兵,還為時尚早,如今我手中并無一兵一卒,如你所說成就大業(yè),卻是談何容易!”
方由邇這時便道:“不然,大哥昆陽一戰(zhàn)天下聞名,如今持節(jié)而來,只需經(jīng)營河北,若得河北,則可圖謀中原,若得中原,則天下可定!”
張青聽罷,也不回答,只是轉眼望向一旁廣明旭,問道:“子陵為何不語?”
廣明旭看了看張青,微微一笑,說道:“這兵事非我所長,是故不語,倒叫文山兄見笑了!”
張青聽了,便道:“子陵過謙了,子陵乃當世之賢,方由邇這小子不過跟隨子陵幾年而已,便能有如此見識,可見子陵的本事!”
“大哥,我已表了字,你可以呼我‘仲華’!”
方由邇此時撇了撇嘴,似乎對張青“小子”的叫法頗為不滿。
此時張青也“哦”了一聲,想到方由邇早已成年,這有了表字倒也不稀奇,只是這些年他卻不知道,這“大哥”真是當?shù)糜行┦ ?br />
此時廣明旭聽二人對話,也笑了笑說道:“仲華天賦過人,能學到什么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如何算得到我的身上!”說完,他忽然又望了望窗外,說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了!”
張青一怔,忙道:“子陵何故要走?”
廣明旭則起身拱手道:“此番本應仲華獨自前來,我卻無事,只是與文山兄多年未見,便想來探望故人,如今得見,心愿已了,卻不便再留了!”
張青見他起身要走,當即又挽留道:“子陵何不留下助我!”
廣明旭聽了,雙眼黯然一垂,接著才又抬眼看著張青,微笑道:“我不懂兵事,于文山兄之大業(yè)并無所助,還是縱情山水間,作個閑人吧!”
張青聽廣明旭十分堅決,便也不好再勸,只是說道:“也罷,既然子陵執(zhí)意要走,我也不便強留!”說完,他想了想,又道:“不過正如仲華所言,若有一天我真的成就大業(yè),子陵可愿助我治理天下!”
廣明旭一怔,接著便微微一笑,說道:“看來文山兄心中已有了打算,不過……”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又道:“我閑散慣了,今后只想四方云游,何況天下能者何其多,文山兄又何必執(zhí)著廣明旭一人!”
張青聽了,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知道人各有志,既然廣明旭不愿出山助他,他也不能強求,便也起身和他拱手告別,隨后出門送廣明旭離開。
臨走之時,廣明旭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忽然問道:“我送與文山兄的那兩件東西,文山兄可還留著?”
張青一愣,這才想起之前才長安之時,廣明旭曾經(jīng)送給自己的袖中箭赤雷,以及一枚木制的指環(huán)。這些年來,他雖然東奔西跑的,但這兩樣東西一直帶著身邊,只是赤雷如今只剩一支箭,并且放在行李中,并未貼身攜帶。而那指環(huán)倒是被細心的小敏給他用一條細繩作成了一件掛飾,一直帶在身邊,當即便取了出來遞于廣明旭,說道:“子陵送的東西,我自然是不會弄丟的!”
廣明旭將指環(huán)接過來看了看,面露欣慰之色,接著說道:“此物乃是我玄門信物,原本是一對的,如今另一枚指環(huán)的主人已經(jīng)不在了,望文山兄今后好好保管此物!”說完,便將指環(huán)遞還張青。
當初廣明旭將這指環(huán)送給張青之時,曾說憑此便能到蜀中避難,誰知后來果然出事。不過當時他覺得蜀地遙遠,又艱嶇難行,便也斷了念頭,只是一直將此物收藏,覺得這東西也行并不是表面那般普通。此時聽到這指環(huán)居然還是一對,不禁有些好奇這背后的故事,但又想到另一枚指環(huán)的主人已不在人世,當下也就不便多問,只得默默將指環(huán)收好,再和廣明旭拱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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