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董策點點頭，把茶壺放到茶幾上，起身來回走了幾步，忽而他笑了。

    “如果方進(jìn)鍾介入，那便是持久戰(zhàn)，以東平府面前的情況，堅持不了多久，只能投降，白蓮教便可不費(fèi)一兵一卒，奪回東平府。”

    “國師既然能明白，也必然清楚此中的厲害關(guān)系，林大當(dāng)家一旦失去東平府，歸順白蓮教后他第一個要下手的便是您啊！”

    “哦！”董策一笑，看著行遠(yuǎn)道：“何以見得？”

    “難道不是？”行遠(yuǎn)反問。

    “的確，如你所說，方進(jìn)鍾做為說客，先拿回東平府，再讓王央才從中挑撥，讓其余頭領(lǐng)對林遜心有不滿，再把裴東駿抬高，以裴東駿性格，加之他早對朝廷不滿，確有可能除掉林遜取而代之，然后對我下手。”

    “阿彌陀佛，國師果然精明！這便是他們的慣用伎倆，然您明知道，卻無從化解，生靈涂炭是再晚的事，故此貧僧想要勸說國師，早早把婦孺送往東平府，亦或者，帶著他們能走多遠(yuǎn)是多遠(yuǎn)吧！”

    “遇事逃避，明智之舉。”董策坐回原位，抖了抖衣擺又道：“可惜我不喜歡。”

    行遠(yuǎn)一愣，盯著董策道：“事已至此，已由不得你選擇了，難道，你還想用在杭州的辦法，讓方進(jìn)鍾他們歸順你不成？別忘了，他們可都是被朝廷，被皇室給趕出來的元勛之后，此仇，已是無法化解。”

    “大師說的沒錯，但有一點你忽略了。”

    “什么？”行遠(yuǎn)皺眉看著董策。

    董策給他杯中斟了七成茶，笑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有什么是買不到的，只是數(shù)目沒能到達(dá)，名、利、權(quán)，再就是至親！”

    行遠(yuǎn)愣了愣，既而渾身一震，駭然的看著董策道：“你怎能這樣？”

    “呵呵！我以為，大師是出家人，不理紅塵事，應(yīng)該不會想明白這一點，沒想到，您也是性情中人啊！”

    行遠(yuǎn)壓根就沒有和董策開玩笑的意思，起身怒視董策道：“你也不怕被天下人唾棄嗎？國師！”

    “誰能證明是我做的？”董策仰頭看著行遠(yuǎn)，然后一指外面，又道：“我做過的事，即便我想認(rèn)，也沒人會當(dāng)真，甚至他們自作主張在不征求我同意下，把事情給辦了，還沾沾自喜的認(rèn)為揣摩到了我的心意，殊不知，反而令我作惡，但我沒怪他們，這就是人性，可愛的一面，當(dāng)我坐在這個位子上的時候，很多事情也由不得我了。”

    “貧僧今日是白來了！”行遠(yuǎn)甩袖便要離開。

    董策看著被背影道：“大師也不算白來，至少讓我知道，您心向白蓮。”

    “哼！”行遠(yuǎn)一甩大袖，拉門而出。

    董策搖了搖頭，起身走到書桌旁，拿起一本冊子便看了起來。

    這里面，記載的很多人的資料，其中，就有行遠(yuǎn)和尚說的四人。

    不過行遠(yuǎn)和尚忘說，或者就是根本不想告訴董策，昔日從皇宮出來的，除了何騫楚、玉茹師，應(yīng)該還有一個孩子，高祖唯一的血脈！

    雖然何騫楚做的很隱蔽，把他藏得很深很深，甚至那孩子都不知道自己乃是高祖之子，本應(yīng)該是皇帝的他，卻淪落到成一窮書生，虛度光陰。

    “二郎。”董策喚了一聲。

    鐘孝義推門而入，抱拳道：“教主吩咐。”

    董策把計劃書遞給他，道：“收拾一下，帶些人去東平府，另外，需要的賬房先生四郎應(yīng)該給你安排好了，直接去接即可，記得，好好看護(hù)人家，但不要做得太明顯。”

    “尋常看待，逢年過節(jié)給點好處，這點小的明白。”鐘孝義嘿嘿一笑，接過計劃書看也不看，應(yīng)諾后便走了，他不識字，但他手底下有人識字！

    鐘孝義剛走不久，鎮(zhèn)長府里管家跑來求見，一開口便讓董策十分不爽。

    “告訴她，她可以自行離開，也通知一下你們老爺，別管我的私事。”

    “可百里娘子說了，若是國師您不去，那就殺了她，要不然讓她離開了，她會毒死全鎮(zhèn)的人啊！”

    董策眉頭大皺，沉思半響，起身便往外走。

    穿過兩扇拱門，董策看著院子里頭的主臥門外，百里霜站在門前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偏房窗里，紫碧雙月看著董策果然和霜娘進(jìn)入臥室后，是心驚膽戰(zhàn)啊！

    想過去，可想到霜娘的吩咐，她們又不敢違逆。

    主臥內(nèi)，董策拉了張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道：“何事？”

    百里霜走到董策對面坐下，直直的盯著他道：“沒事。”

    董策眉頭一皺，抬眼看著百里霜道：“你想什么？”

    “惹你不快怎么了？”百里霜很直白。

    “你倒是明白我的心思。”董策佩服道。

    百里霜嫣然一笑，道：“沒你了解我那般深！”

    董策放下腿，起身便欲離開，他可閑工夫和一女子互相惡心。

    “國師覺得，你能平定這場動亂嗎？”

    董策沒有回話，拉門欲出。

    百里霜突然提高聲音道：“如果你的目標(biāo)是高祖之子，動亂或許平息，但你必死無疑！”

    “用不著你操心。”聲音落下，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不一會，紫碧雙月便跑到屋里，看著氣嘟嘟的霜娘抓起桌上杯子狠狠摔碎，兩女咽了口吐沫，紫月趕緊去那掃帚，碧月則不解道：“霜娘，你還管他干什么？”

    百里霜卻是陰沉著臉，喃喃道：“怎么可能？到底他還有什么后手？如今局勢要和平破解，只能讓白蓮教投降，可是他們不可能投降的，如此一來，只能在高祖之子身上下手，但如此一來，他要如何脫身？”

    百里霜始終想不通，董策為什么走這一步？

    明明可以犧牲少部分人，達(dá)成他的目的，如此，他也不用把高祖之子曝光了，自己在功遂身退，性命應(yīng)該能保得住，可是，牽扯到高祖之子后，就算他付出所有，朝廷上下也留不得他了！

    “到底是哪里有問題？”百里霜苦思良久，卻終不得解。

    “霜娘何必想這些啊，如今這些已遠(yuǎn)我們而去，還是盡快離開吧。”紫月一邊打掃一邊說道。

    碧月也道：“是啊，那董策已經(jīng)把侍衛(wèi)撤去了，說是讓我們可以自行離開，那還等什么啊？難道霜娘你看上了他不成？”

    “你想讓我撕爛你那張嘴嗎！”百里霜瞪了碧月一眼，靠在椅背上出神道：“我就想弄個明白而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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