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6瑾眉頭一皺，立即認出這英俊郎君正是前日在酒肆見過的那名女子。

    裴淮秀高坐馬背也不下馬，頗為無禮地言道：“6瑾，今日在棋風館見你下棋，似乎棋藝還算不錯，有沒有興趣和我對弈一番？”

    6瑾上下打量了她半響，又覺意外又感可笑，冷冷回答道：“娘子何人？我為何要你與下棋？”

    裴淮秀馬鞭一指，胯下白馬前蹄刨地咴咴噴鼻：“棋藝切磋何須知名，只問閣下敢不敢？”

    “不敢！”6瑾很干脆地回答了一句，轉身便走。

    如此利落的回答立即讓裴淮秀愣怔了一下，在她印象中，讀書人多為心高氣傲之輩，自己這般當街攔阻要求對弈，按道理他也應該怒不可遏地接受才是，為何卻絲毫不受自己言語相激，這愣頭青書生當真是一個怪胎。

    心念閃爍間，6瑾已走出丈余開外，裴淮秀恍然回過神來，俏臉上掠過一絲被他忽略的羞怒紅暈，揚鞭策馬急追，又是擋在了6瑾的身前。

    6瑾大感無奈，雙手環抱胸前冷冰冰地問道：“娘子你當街攔人，難道不覺得有些不妥么？”

    裴淮秀冷哼作聲道：“6瑾，你好歹也是六尺男兒，遇到奴當面挑戰，何能轉身就走狼狽躲避？如此行徑，實在令男兒蒙羞也！”

    6瑾突然現這美麗娘子頗有些胡攪蠻纏，耐下性子言道：“第一，在下與娘子你并不算熟，為何非得與娘子下棋？第二，今日觀棋之人數以百計，倘若人人都攔著我要求對弈，我如何能的空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沒有人能夠逼迫在下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娘子可懂？”

    一席話有禮有節，倒是讓裴淮秀無言以對，她雖有些刁蠻任性，然而也并非不講道理之人，與6瑾對弈的目的，也只是單純的教訓他一番，替外祖父挽回顏面，事到如今6瑾卻根沒有對弈的意思，不禁讓她左右為難。

    眼見6瑾又要想走，裴淮秀百般無計，突然言道：“既然如此，那好，娘子給你十兩黃金，只要你與我對弈一局便可。”

    如果剛才6瑾只是覺得這美艷娘子有些可笑，那么現在聽到這一句，無疑是大感厭惡了。

    他面色冷漠地盯著裴淮秀靚麗容顏，目光如刀一言未，嘴角泛出了絲絲冷笑。

    裴淮秀武功不弱，然而被這文弱書生銳利得猶如長劍般的目光一瞪，芳心不由感到了不出怯意，好似一只麋鹿突然遭遇兇惡猛虎一般，這種感覺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即便是面對嚴苛的祖父，心里面也不會這般膽怯。

    “奇怪！他不過就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怕什么怕！”

    裴淮秀暗感奇怪，旋即挺直了腰身，使得原就飽滿的胸脯看起來更為高聳了，她居高臨下地問道：“如何？十兩黃金，就下一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怕要當你棋助教幾個月的俸祿吧。”

    6瑾冷笑更盛，依舊沒有話。

    “怎么？還嫌少？”裴淮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蹙眉道：“那就二十兩，你總該滿意了吧！”

    6瑾傲然一笑，臉上藐視的意味更濃，一甩衣袖冷冷言道：“娘子，二十兩黃金換不來男兒折腰！告辭！”罷，竟不愿意再看她一眼，昂昂去了。

    裴淮秀呆如木雞，半響才回神喃喃道：“可惡的子，竟敢藐視我？找死！”

    話音落，裴淮秀俏臉上盈滿怒意，雙腿一磕馬腹，白馬昂嘶鳴飛奔上前，那金絲馬鞭已是帶著凌厲的破空嘯叫，朝著6瑾攻去。

    6瑾暗生警惕，他不愿當眾暴露自己的武功，身子看似不經意地微微一側，頗為驚險地躲過襲來之鞭，后退數步正容喝斥道：“娘子這樣，難道就不覺得太過分了么？”

    裴淮秀垂下馬鞭，美目中泛出森然之色，口氣如冰似刀：“你這窮措大這般不識抬舉，給你教訓理應當然，看鞭。”話音落地，毒蛇般的長鞭又向著6瑾抽來。

    6瑾避無可避，心知倘若不施展武功，必定會被這刁蠻娘子侮辱當場，一時之間，雙目陡然掠過一絲凌厲之色，身肌肉緊繃便要展開反擊。

    “淮秀，快快住手！”

    便在此時，響起了一聲蒼老的喝斥，頓時止住了裴淮秀抽鞭的動作，她轉過頭望向出聲之處，半響之后才頗為驚慌地言道：“祖……祖父，你怎么在這里？”

    6瑾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兩丈開外，一位須斑白氣度不凡的老人負手而立，他身著黑麻圓領袍杉，高挑瘦削面容冷峻，也沒有戴幞頭，一根黑鐵簪子就這樣楔過白雪般的髻，明亮幽深的目光透出一種清奇矍鑠的神韻。

    眼見老者，裴淮秀頓如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來，翻下馬背想要開口又不知如何解釋，那吃癟的模樣極為精彩。

    黑衣老者瞪了裴淮秀一眼，也未理她，徑直行到6瑾身邊長躬作禮道：“孫女無禮，還請郎君見諒恕罪。郎君沒事吧？”

    6瑾松了一口氣，面上故作驚魂未定道：“老丈倘若再晚來一步，在下就會有事了。”

    聞言，黑衣老者臉上尷尬更甚，慚愧言道：“老夫管教無方，著實羞愧，還請郎君大人大量不要與淮秀計較，老夫回去，必定會狠狠的懲治她一番。”

    完，黑衣老者老臉一繃，對著站在一旁吶吶無語的裴淮秀言道：“還不快快過來向郎君致歉。”

    裴淮秀俏臉陣紅陣白，不情不愿地移動蓮步緩緩踱來，俏臉一側望向他處，仿佛是在對長街上的人流話，微不可聞地低聲道：“對不起……”

    黑衣老者兩道白眉猛然一抖，怒道：“有你這么致歉的么？好好！”

    裴淮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平復憤懣的心境，轉過臉來無奈拱手道：“郎君，女子無意冒犯，還請你多多見諒。”

    黑衣老者抱拳言道：“這位郎君，還請你看在老夫的薄面，饒恕她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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