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心知高宗與城陽公主自幼感情極好,麟德元年,城陽公主在公主府內(nèi)行巫蠱之事,高宗在得知之后,非但沒有按律處死城陽公主,甚至沒有任何責(zé)罰,也沒一句半言的指責(zé),僅僅將公主駙馬——時任左奉宸衛(wèi)將軍的薛瓘貶為了房州刺史,可見高宗對城陽公主的維護(hù),如今想讓薛紹成為太平的駙馬,似乎也在情理當(dāng)中。
不過,此乃女兒的終生大事,武后卻不會輕易決斷,頷笑道:“薛紹這孩子的確不錯,圣人,以奴之見,此事不妨等到返回長安再。”
“好,那就緩緩吧。”高宗立即頷同意。
過得沒多久,太平公主便收到了消息,當(dāng)?shù)弥富誓负笥幸庾屟B成為她的駙馬之時,太平登時如遭雷噬,瞬間呆愣原地,心內(nèi)又苦又悲的言道:“薛紹,居然是薛紹,為何不是七郎?這是為何!”一言方落,兩行清淚瞬間奪眶而出,在那張傾國傾城的俏臉上悄然滑落。
跪在公主身前的宮娥心翼翼的稟告道:“啟稟公主,根據(jù)傳來的消息,圣人是因?yàn)?瑾出身寒門,故而將其否決。”
聞言,太平公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榻上,美目怔怔淚流不止,芳心更是又痛又悲麻木得無法復(fù)加。
原按照她的算計(jì),今日所采取的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盡管知道父皇選擇6瑾成為她駙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太平公主心內(nèi)卻依舊存在著一絲奢望,真希望幸運(yùn)之神能夠眷顧于她,讓她美夢成真。
可惜,終還是失敗了,父皇以這個可笑的理由無情的否決了6瑾,而鐘意的駙馬人選竟是城陽公主之子!
太平公主對薛紹沒有半分印象,也根不關(guān)心他生得是俊是丑,她只知道這輩子如果不能與6瑾在一起,她肯定永遠(yuǎn)都無法快樂起來。
想著想著,太平公主悲從中來,忍不住伏在案上嚶嚶哭泣,直到流干了淚水。
※※※
將謝睿淵、謝景良處于極刑之后,6瑾終于是悠閑了下來。
負(fù)手漫步在秦淮河河畔,他左右四顧欣賞著熟悉而又陌生的風(fēng)景,看那水流粼粼楊柳依依,聽那漁家晚唱絲竹管弦,霎那間只覺回到了童年,母慈子孝無憂無慮,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然而可惜,景色尤在,卻早已物是人非了。
想到這里,6瑾暗暗生出了幾分惆悵之心,回想起報(bào)仇的種種過程,心內(nèi)那刻苦銘心的仇恨已是淡然了不少。
起這次他已經(jīng)做的很不錯了,謝睿淵、謝景良被斬而死,謝景成、謝太真、顧氏被流放偏遠(yuǎn)之地,永世不得返回江寧,若非謝太辰出真正謀者之名,求得他的特~赦,否者那肯定也是難逃一死。
不過6瑾覺得即將要前去松洲的謝太辰與死也差不多,蓋因松洲之地位于益州西北,與吐蕃接壤荒涼不毛,居住的蠻人更是毫不講理,一言不合就會拔刀相向,依謝太辰的秉性,只怕也活不了多久,讓他受盡苦頭而死亦是不錯。
正在6瑾悠悠思忖間,一個曼妙的身影突然走入了視線當(dāng)中,他愕然一望,恰好見到伊人明媚有神的目光同時望來,霎那間竟讓向來沉穩(wěn)如山的6瑾差轉(zhuǎn)身而逃。
“呀,竟是6御史!”6雅驚喜的言得一聲,已是快步走了過來
沒想到竟會在這里遇到6雅,6瑾又是意外又感麻煩,他拱手微笑道:“原來竟是6娘子,6瑾有禮了。”
6雅頷一笑,已是輕輕回禮,神情態(tài)度中有著江南仕女特有的溫柔靦腆,與北方喜好胡風(fēng)的麗人們大是不同,她輕嘆言道:“其實(shí)雅早就準(zhǔn)備登門拜訪6御史,然擔(dān)心6御史你沒有空閑,故而一直猶豫不決,沒想到今日卻在這里遇到6御史你,倒算是得償所愿了。”
雖然已經(jīng)隱隱猜到了6雅的目的,然而6瑾還是忍不住問道:“不知6娘子找我作甚?”
6雅美目盈盈的望著6瑾,蹙眉言道:“6御史,那日謝瑾在江寧縣出現(xiàn)的時候,曾言及待到案件查明將會現(xiàn)身一見,如今姑之案業(yè)已昭雪,謝睿淵等人也已經(jīng)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為何謝瑾他卻依舊沒有現(xiàn)身,不知6御史你可有得到過他的消息。”
6瑾立即搖頭道:“抱歉,6娘子,官也沒有收到謝瑾的消息。”
在聞言的一霎那,6雅原明亮的美目瞬間就黯淡了下來,她無比惆悵的了頭,神情失望無比。
6瑾明白6雅對他的心意,畢竟如吳縣6氏這樣的守禮世族,從一而終均是深受禮儀熏陶的仕女們之愿,否者當(dāng)年阿娘也不會癡癡地等待謝懷玉那么久,卻依舊未起改嫁之念。
更何況6雅還是與他青梅竹馬的表妹,兩人在血緣上更是非常的親近,要知道在唐時,最為人羨慕的夫妻關(guān)系便是表兄表妹,阿娘當(dāng)初為他指腹為婚,想必也是處于這個原因。
不過現(xiàn)在6瑾的心頭早就已經(jīng)被上官婉兒所填滿,他豈能為了完成與雅之間的婚事,而辜負(fù)與他早就暗訂鴛盟的婉兒,所以,他是絕對不能與6雅在一起的。
不過凡事須得有一個解決之法,他也不能讓6雅繼續(xù)守著一個飄渺無痕的美夢,須得想辦法解除婚約才行。
心念到此,6瑾眉頭一松,漸漸有了主意。
夕陽西下,沉沉暮靄漸漸籠罩了整個大地,暮鼓聲轟然鳴動,天色暗了下來。
一道黑色的人影在連綿一片的屋檐上飛行走著,他身輕如燕矯捷又如貍貓,很快就穿過了數(shù)條長街,來到吳縣6氏在江寧縣的別院前。
黑衣人面罩外的雙目一陣閃爍,輕嘆一聲鬼魅般潛入,朝著6雅所居住的院而去。
此刻,6雅正坐在院內(nèi)涼亭中輕拂長琴,琴聲哀怨而又婉轉(zhuǎn),凄凄然然如泣如訴,正是那感人肺腑的《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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