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高不以為意，又倒一碗，“這杯敬我自己，貪心不足，以至成殤。”
黑妞夾菜的手一頓，然后恢復了正常，吃了一口拍黃瓜。
余生意外的看葉子高一眼，他有些品出葉子高在說什么了。
“誰的一句來日方長，讓我目睹了人走茶涼，呵呵。”第三碗倒上后，葉子高望著酒碗入神，語氣中帶著三分自嘲，七分悲傷。
胡母遠靠近余生，“我知道我讀書少，但這話是什么意思？”
余生一笑，“莫理他，這孫子在裝深沉呢，說的話全是驢頭不對馬嘴。”
這時候，葉子高又說話了。
“落地殘花，指尖蒹葭，誰又錯了誰的天涯，千山晚霞，一世紛雜，誰又把誰刻在心頭畫。”
他飲一碗酒，依舊濕了衣裳。
“臉已慘，一手傷，擾了歲月，碎了時光，我的余生只留彷徨。”葉子高醉眼迷蒙。
白高興也向余生靠過來，“這些個字我全明白，為何組合在一起我一頭霧水？”
“因為他說的不是人話。”余生又說。
“那為什么我聽了很有感覺？”胡母遠小聲嘀咕，“有一種小傷感。”
“廢話，把歲月，時光，余生，彷徨，天涯，往上一堆，誰聽了也傷感。”余生說。
不過他們說話都是小聲的，收了錢的余生沒有拆穿葉子高的打算。
終于，在葉子高又倒酒的時候，酒壇被黑妞直接端走了。
“你干什么？別攔我，讓我喝個痛快，最好醉生夢死。”葉子高伸手去搶酒壇。
黑妞攔住他，“別喝了，你萬一喝死了，誰還我錢？”
葉子高“呵呵”一笑，“你放心，我做牛做馬也會還你的。”
說罷，葉子高又去取酒壇，但還是被黑妞擋住了。
她把酒壇往桌子上一拍，“別喝了！”
正在嘀咕的余生三個人被嚇一跳，小姨媽也是一臉意外。
葉子高依舊憂郁萬分，“讓我喝，死了才好！我現在這樣子，留在這世界只會污人眼，被人嫌棄，被人嘲笑，孑然一身，孤獨一人，寂寞到老！活成這樣，還有什么意思！”
“沒人要你，老娘要你！”黑妞霸氣萬分。
“像個男人，你又不跟胡母遠一樣，是個小白臉，靠臉吃飯！”黑妞道。
“不是，我…”被殃及池魚的胡母遠抬頭看著他們。
這話要是之前說，或許胡母遠就默認了，但現在，明明靠臉吃飯的那孫子正在那兒舔碗呢。
話說，這已經是小飯桶第三碗粥了，讓余生很心疼。
不提小飯桶，葉子高現在一臉感動的看著黑妞。
“真，真的，你，你真的要我？”葉子高指著自己的臉，“即便我成了現在這模樣？”
黑妞盯了葉子高的臉一眼，把臉扭到了別處，咬咬牙說：“真的！”
“太好了，我…”葉子高一時激動，憂郁的氣質頓時一收，讓黑妞有些警惕。
他忙換回來，“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妞，以后你就是我指尖的流沙，離去的經年，遇見的惡犬…”
“嗯？”黑妞同所有人一起看他。
葉子高也傻了。
排比得用三個以上，他第三個找不到了，但又不能打斷深情，正好狗子路過，于是脫口而出。
被所有人看著的葉子高無奈，只能看向余生。
他可是花了錢的。
只要收錢辦事，余生都盡心盡力。
他順口就來，“葉子高的意思是：你的笑像一條惡犬，撞亂了他的心弦。”
“對，對”，葉子高忙不迭的點頭，同時暗自向余生豎起大拇指。
這一貫錢花的忒值了。
“這樣啊”，黑妞很滿意，笑的一臉燦然，“來，我喂你吃個包子。”
“啊”，葉子高張大嘴巴，卻歪到了旁邊，不是很好喂。
黑妞一掰，口鼻歪斜相互換了個方向。
“掌柜的，想不到你還挺文藝的。”胡母遠小聲對余生說。
“一般般，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余生自豪的說。
早飯后。
叮囑一聲為富難送飯，別給小飯桶做飯，留心假錢后，余生領著狗子溜達去了寒山客棧。
剛出后廚，一股臭味撲面而來，余生頭立刻有點暈。
“他娘的，發生什么了，這小子居然動用了殺手锏。”
余生退回去，在院子里喘息，差點兒把早飯吐出來。
他休息一會兒后，決定去咸魚客棧一探究竟。
怎料，咸魚客棧這會兒也熱鬧的很，外面占了密密麻麻的人，不知道喊著什么。
瘋子熊大和女妖怪呆在外面，攔著他們。
“怎么回事這是？”余生驚訝的問，難道被射了屁股，白家找他算賬來了。
孫小妖和鐵頭見到余生，松一口氣，走過來，“掌柜的，您終于來了。”
“您要再不來，這些妖怪就要進來搶了。”鐵頭說。
“搶什么？”
鐵頭指了指孫小妖。原來，孫小妖因為客棧一道菜，不僅恢復正常而且悟道突破的事情被傳了出去，一下子在寒山城內引起了轟動。
“城內有不少妖怪被困在悟道而不可得的階段，這是修行上的一道大檻。”孫小妖說。
現在居然有捷徑可走，這些妖怪如何能錯過，于是就出現了現在這局面。
“這樣啊”，余生若有所思，沉吟一會兒后說：“這樣，告訴他們，在寒山城內新建的有妖氣客棧就是我們家的，若想品菜悟道，還請去那邊，這邊暫時只做一些不能悟道的家常小菜。”
“對了，順便告訴他們，因為客棧不接小卡片，被青樓堵門了，短期內可能做不了飯。”
“是”，孫小妖十分聽余生的話，馬上就去向門口的妖怪說了。
女妖怪趁機離開門口，來到余生面前，歪著頭看余生后面。
“掌柜的，那美男子呢？”她問。
“你漂亮的太過于婉約了，他消受不起，不敢再來。”余生說。
“盡胡說”，女妖怪掩面，有些羞澀，“那，我過去找他吧。”
“你快別了。”余生忙說，“那邊是東荒，全是人，你去了會嚇壞他們的。”
“人家是好妖。”女妖怪嬌嗔著說。
余生受不了，忙離開回東荒了，連寒山客棧發生了什么事都沒顧上問。
余生離開后，孫小妖向門口的妖怪轉述了余生的話。
“啊？只有城內的客棧才能做？”妖怪們大失所望，他們恨不得現在就嘗到。
孫小妖點頭，“對不住了各位，悟道的菜得我們掌柜的親自做，我們掌柜的就在寒山城內呢。”
“那我們去城內客棧看看？”妖怪們議論紛紛。
“可聽說白家在堵門。”一妖怪說。
“為什么堵門？”
“沒聽孫小妖說嘛，客棧不接受青樓的小卡片。”
“什么？這客棧掌柜的膽子夠大的。”
“更大的在后面呢，聽說他隔空射了四箭，紅家家主，白家家主，還有千面妖狐家呆著卻全都中箭了。”這妖怪顯然是個消息靈通的。
“這么神？”妖怪驚訝。
“對。”
“那看來這掌柜還是有本事的，孫小妖憑菜悟道肯定是真的。不行，我得去城里客棧，萬一開門了呢。”這妖怪心存僥幸，轉身就向外走。
見面前這客棧只賣普通菜，別的妖怪也心動了，紛紛轉身。
恰在這時，“你們別被他騙了！我才是讓孫小妖突破的罪魁禍首！”頭上傳來一聲音。
眾妖紛紛抬頭，孫小妖也往外走一步，抬頭看。
雷電之王站在客棧二樓的一窗子上，正睥睨眾生，電花還在手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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