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步，這是林奕第一次聽到。
仙道一途，何來四步之說，若有，那是怎樣的存在？
曾經，古妖王劫羅告訴過林奕，成為修士的那一刻起，便是第一步仙道境，仙道境可分為練氣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大乘期，之后突破大乘便是第二步天道境，天道境分為天仙境、玄仙境、仙王境、仙帝境，虛門則為破虛境、幻塵三域，這幻塵三域便是生死域、空實域與寂滅域，突破了仙帝境或者幻塵三域之后，便是第三步道空境，道空境也就是湮道四境，幻湮、極湮、湮空、湮玄。
林奕還清楚，凡界的修士，大部分止步于第三步的極湮，之后從湮空境開始已沒有功法可學，若不是升仙谷的存在，也就沒有湮空與湮玄修士的存在。啟靈，不就是昆侖仙盟以破開升仙谷，攻入天界為凡界修士搶到湮空境之后的功法而所做之事。
如今，當他說出看到的天路之門，卻被北辰真人視為第四步的可能。
這，林奕卻不曾想過。
看到了那門，仙道之途有了希望，這是林奕的感悟，也是其一生修行的結果。
“有第四步存在嗎？”林奕似在問北辰真人，又像是自問。
北辰真人輕嘆一聲，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應該是真。相信經歷了啟靈，雖失敗而終，但那昆侖仙盟的羽化文，應該知曉。”
說到這，北辰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在貼身的地方，有一枚白色的玉佩。
同樣的白色，與羽化文身的那玉佩，竟然一模一樣。
再看林奕，北辰真人不住的點頭。
那一句，竟然對自己起了作用。北辰真人無法想象，一個從凡界走出的修士，竟然能在兩千余年中看到了虛門，哪怕現在玉憶真人能瞬間滅殺此子，也無法抹去林奕那超越天凡的道念。
不再糾結于仙道第四步，那不是北辰真人與林奕現在所能想的。
或許，二人在道念之的認識，能夠彼此相助。
當然，這只是北辰真人的想法，至于林奕，其心仍在提升修為。
“你的道念之中，含有癡，可否為老夫解惑？”
癡道，源于炁，炁者之悟，本就為修士所不容。這，林奕自然不會去說，就連最親的人，也曾提及。
炁修，當下只有兩人，除了自己之外，便是師尊承天府主的分身崔府道。
崔府道如何消除身的炁念，讓世人無法知道其真實的道念，林奕不清楚原因。但自己的炁念，是在天極星看到那巨大的頭顱，并與其展開一場道念之戰后，被悟出的魔道所掩飾。
如今，只要林奕的魔道魔念存在，那炁修的身份便無人可以識破。
“剛才我已說過了，終我一生，我知，亦為我狂！”
“還有么？你可以相信我。”
看了一眼北辰，林奕輕輕搖頭。
“我北辰真人的身份，從來沒有對人說起過，對你也是一樣。不過，有一事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存在，不止是這辰古云涯，你所在的凡界，還有修士向往的天界，都會有我的存在。天界、凡界、辰古，我不曾干涉太多，老夫的存在，只為一件事，尋找這辰古云涯世界的幾個鐘！”
鐘？
見林奕仍不想回答，北辰真人繼續說道：“鐘聲一響，天地突變，一鐘起聲，兩鐘感應，三鐘同鳴，鐘聲不斷，便是滅世之災！不滅那鐘，這世除了殺戮外，我想不到還會有其他結果。”
這是第一次，北辰真人敞開內心，向一個從未見過的凡界之修說出。
然，北辰卻不知道，當他說出滅鐘的那一刻，林奕突然想到了古道葬仙之地……
鎖柱，壁畫，古箭，還有那鐘……
鐘聲，也曾聽到過。只是不知，與這北辰所說的，是否存在聯系。
若是有的話，對這北辰真人的身份，林奕有了答案。既使不認識，也能確定此人是善非惡，不過那鐘被封，且被自己收在天境之中，一時也不能興風作浪。
不過，聽其言，這鐘非是一個，這辰古有多少，林奕不知，但自己已在凡界古道葬仙之地遇到，難道這鐘的數量，有很多？
林奕想了想，回道：“癡道有終，方無悔！”
“癡道有終……方無悔……”
默默念著此言，北辰喃喃自語。
許久，才低聲開口：“你有炁念？”
林奕不再回答，選擇相信他，這北辰真人定然不會變臉。
“好一個我癡，亦為我狂！好一個癡道有終方無悔！你之修為，始為仙途，望虛而入道門，最后窺得天機，仙虛同修，且還以炁者為念，將炁道融入道念之中，你的生、死、空、實、輪回五道皆有感悟，此生踏入虛門便不難。原本還想指點你一二，看來是老夫自作多情了。想來，我輩修士終其一生，都在為踏入魂海之巔而爭，曾經，我與你一樣，對修仙還是修道產生過懷疑，修士一生所求，皆為步入巔峰，然無人可知到底是堅持仙念還是道念而能到終點，到現在，我還在懷疑，修仙者與修道者走到最后，是不是只是方向不同，終點卻是一樣。而你，你在望虛之后悟得仙虛同修，在你心中，修仙與修道，已渾然一體，再無區別。已然超過了這修仙界的前輩，也包括我。”
“真人的話，林奕不敢受。”
“有何不敢！”北辰真人白眉一挑：“炁者，本為逆天之道，走的是與眾不同之路，古來天道滅炁，炁者為天下所有修士所不容，無非就是心有嫉妒，不敢面對炁者的實力，然天道亦是如此，實讓人費解。你修的不只是炁道，還有仙道虛道魔道，老夫只有羨慕的份，絕不會視你為敵，除之而后快！老夫自然會為你保守這個秘密，只是不知，你如何看待以后的修行？”
自見過那天路的門，林奕便有了方向。
“修仙，修道，修魔，也包括心生炁念，哪怕是走妖之一路，最終大道同途，入虛門。一切，都離不開那生、死、空、實、輪回五道，可專其一，也能先其二，五道同修，亦可！”這，便是林奕心中所念，其心所想。
“你是不覺得不專其一，亦可通大途？”
苦笑一聲，此問并不好答。想來，自己所遇并無先例，自仙門入道，仙虛同修，一生之中又有絕仙魔君，還有那天極巨大的頭顱，心生魔道，再加自己逆天之舉成炁念，林奕實不知該如何回答。
“對與不對，我也不知。”
北辰真人點了點頭，他也清楚，此問林奕定是也無答案。
“那玉憶真人已容不下你林奕，留在天波百年，我保你百年無事，百年之后你離開，到時希望你有自保之力。還有，既然誅仙四劍已齊出劍山，你作為誅仙首劍，日后要守住本心，但凡有違天和之舉，老夫絕不會容你在這辰古云涯作惡！”
“真人所指是？”
北辰真人嘆了一口氣，低聲而語：“誅仙劍，主殺戮，仙陣一出，必是翻云覆雨！”
“林奕，不解。”
“相傳，這誅仙劍原本非我辰古之物，其來源已是一個無法破解的謎……但這誅仙劍，有太多古仙之血，此劍之邪惡，非你我所能想象，如今四劍認主，你等四人的品性尚可，希望誅仙劍陣再現世間之時，不是血腥，而是阻止殺戮。百年之內，你安心在此，百年之后，是在這辰古云涯闖出屬于你林奕的道，還是被人滅于此地，我不再干涉。”
說完，北辰真人起身，向著遠方走去。
河水，仍在靜靜流淌，一夜一日，林奕始終坐于河邊，哪怕是北辰真人離開，林奕也未動。
河中的漩渦，一直存在著，那幾條小魚，也未曾離開。
“這是北辰真人的道！”
若論修為，林奕自知湮空境難以與湮玄后期巔峰相比，可是論道念，自己的輪回天境絕不會輸于北辰真人。
三日后，林奕離開。
起身的那一刻，小河中的漩渦突然消失不見，而那魚，則逆著河水游動，逆流而。
天波星西州，非是林奕選擇的修練之地。
西州向北，百里之地，是一片大山。在這大山腳下，零星住著百姓，山中無數不在的泉眼，慢慢匯集成一條河，向著遠處的平原流去。這里的山民，過著普通的生活，男人進山打獵，女人在山腳之處開墾散亂的土地，種糧食與菜果，生活雖苦但別有一番滋味。
樸實的生活，讓百姓心性善良，一路走過，凡經過村落或者獨居之處，總有人會拿出一些果食相送，生怕林奕這個外來之人餓著。
進山之前，林奕收到了幾個野果，那是一個放牛的孩子從山邊果樹取下，準備帶回家去吃，見林奕要獨自進山，便笑著送給他。那孩子也就六七歲模樣，兩顆虎牙分外明顯，其雙目明亮，無一絲雜念。
“你叫什么？”
那小孩子笑了笑，更顯得可愛。
“大叔，我叫王平，家就在山腳下的王莊。”
林奕彎下腰來，輕輕抱起王平，這孩子十分憨厚，可不怕生人。
可惜，王平并無靈根，怕是無法成為修士，既然為凡，那就送他一生富貴，在這無名之地逍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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