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只是一場語音對話。對方既不可能通過這臺機器送來破壞的能量,也不可能利用它竊聽這邊的機密情報。雖然紅衣裝出一副不認識的樣子,但是事實上他是見過這玩意的。其實遠不止見過,他也用過。和今天的差別大概也只有陣營的差別罷了。
不過那一次,他倒是真的抱著背叛的心思。確確實實是想為自己安排一條后路。因為他的野心一定會惹惱術(shù)士并且遭到反撲。可惜的是,人類的智慧在魔法面前太過于弱小了。術(shù)士們并不需要高超的智慧,也不需要周密的盤算,或者是算無遺策的謀劃。他們甚至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們只需要根據(jù)魔法的指引做就夠了。紅衣準備的退路被徹底斷絕,甚至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他晃了晃頭,將思緒從多愁善感的回憶中拉回到現(xiàn)實中來。一切都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的手撫摸了一下手里那只丑狗。這只小動物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看前方的那臺機器。
事情遠比預料中的順利。
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場危險的賭博——以一座大修過的浮空要塞加上一群直到目前還需要維修工人(就像每個人都知道的,維修工人只能說知道怎么操縱,但是絕對不懂要如何戰(zhàn)斗。就像地球上汽修工人都會開車,但是汽修工人和賽車手那是完全兩碼事)指導的操縱人員,想要打敗敵人的話,只能說不能采用正常的戰(zhàn)術(shù),必須別辟蹊徑了。但是事實上,他們卻有著更好的機會。
潛入浮空要塞內(nèi)部的游騎兵將陸五這里的情報傳送到了冥月那邊。當然,這份情報是經(jīng)過紅衣仔細斟酌之后發(fā)出去的。其實就是用這種方式說明陸五有著談判的決心——既然推測冥月部隊可能有撤離這一地區(qū)的打算,那么完全可以通過談判來解決這個問題。他們需要塑造這樣一個劇情:輝月想插手了,但是卻顧忌冥月軍隊的存在,尚不敢主動攻擊以免多方面豎敵。而陸五,作為輝月這邊的一個野心勃勃的冒險份子,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機會。只要冥月軍隊撤退,陸五就能讓自己成為總督,然后就能主導這一次和毀滅者的攻勢。
作為代價,陸五會提供掩護,避免他們在撤退中遭到毀滅者的攻擊。
自從凱查哥亞特被殺,毀滅者們立刻喪失了主動進攻的**。邊境保持平穩(wěn)。冥月的軍隊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損失非常慘重,早已經(jīng)沒有士氣繼續(xù)打了。須知哪怕凱查哥亞特已經(jīng)死了,毀滅者手里依然有著大量的武器裝備。
目前還無法得知凱查哥亞特的死究竟會對毀滅者造成一個什么樣的影響,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短期內(nèi),毀滅者的戰(zhàn)力并不會有著明顯下降。這意味著,輝月和毀滅者的戰(zhàn)爭(如果有的話)依然不容樂觀。或者可以這么說,冥月術(shù)士們相當樂意站在一邊當一個旁觀者,就和之前的輝月一樣。只要冥月術(shù)士們認為,他們的撤退會引起輝月和毀滅者的戰(zhàn)斗,那么他們肯定是非常樂意撤退的。
如此一來,雙方就有了合作的基礎:冥月想撤退,陸五想要冥月撤退。既然如此,那又何須戰(zhàn)斗呢?談一談就行了。
正常情況下這是很難的,因為兩個陣營互不信任的氣氛非常濃,找不到合適的溝通渠道。但是怎么說女妖之門這地方也是個邊境之地。而每個有邊境之地生活經(jīng)驗的人都知道,那些邊境,荒涼偏僻,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為什么會產(chǎn)生城鎮(zhèn),有著相對可觀的人口聚居呢?無非是因為這里有著某種特別的收益來源。可以這么說,邊境之地的人們,天生就擁有著走私的嗅覺和能力。
縱然此時此刻也不例外。
所以關于伊萬如此快就找到了一條聯(lián)絡的渠道并不讓人覺得意外——但是,聯(lián)絡一個人是很容易的,送一封信傳一個口訊什么的并不難。難的是對方肯對你做出回應。更難的是,對方居然對你的提議非常有興趣而且第一時間同意和你談判。
雖然有著朱華在中間穿針引線的作用,雖然此時此刻只是進行一次只能說試探性質(zhì)的遠程對話,但是……依然有些太順利了。是因為冥月那邊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從這個泥潭里抽身了嗎?
機器里傳出一陣輕微的雜音,這說明聯(lián)絡已經(jīng)成功了。現(xiàn)場所有人都屏息靜氣,伊萬則上前一步,來到了機器的正面。
整個房間沉默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長得讓人開始疑心是不是這臺中古機器出故障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來。
“你是誰?”這是紅衣聽起來很熟悉的聲音。好像很多年了,但是這個聲音依然如故。他腦海里泛起一個身影,那是一個矮胖,滿臉笑嘻嘻,和身上的軍裝一點也不搭配的男人。
“我叫伊萬,是陸五閣下派遣的全權(quán)談判代表。”伊萬回答道。“請問閣下是阿爾沙嗎?冥月陣營在女妖之門暫代指揮官?”
“是的,‘暫代’指揮官。”對方的聲音里似乎有幾分自嘲。“好吧,至少阿維魯大人陣亡之后,這邊是我說了算。但是我提醒你,我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如果這是一個圈套,你們會發(fā)現(xiàn)它絕不會那么容易就算計到我。”
按照此類談話的慣例,他們進行了一場看起來毫無營養(yǎng)的言語上的試探。聽起來,至少是聽起來,阿爾沙顯然不是處于一個春風得意的狀態(tài)。從他不經(jīng)意之間透露的(顯然不是什么機密消息)內(nèi)容來看,他之前因為屢次失機,損失慘重卻所獲寥寥,已經(jīng)遭到了來自高層的壓力。當然了,這其實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但最應該負責的那位已經(jīng)死了。按照潛規(guī)則,如果不能夠?qū)⑺械倪^錯都推到死人身上的話,那么肯定要有人倒霉了。問題是死掉的那位可是高階術(shù)士,是擁有稱號并且在整個冥月陣營中排名都靠前,甚至距離執(zhí)政官位置只有一步之遙的最高核心之一。哪怕他死了,想要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他身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這等于宣告高層識人不明用人不當。
既然高層是不能錯的,那么錯的肯定就是下面的人了。是他們沒有領會領導的精神,沒能正確執(zhí)行戰(zhàn)術(shù)任務,沒能做好配合……總之,這意味著會有那么一批人要負責,而這位阿爾沙將軍,顯然就是這些倒霉蛋中的一員。
不過就算已經(jīng)注定要當替罪羊了,至少眼下還沒有動他,也暫時不會動他。畢竟這個世界的戰(zhàn)爭經(jīng)驗足夠豐富,所以同樣知道臨戰(zhàn)換將是軍事方面的大忌。雖然說眼下凱查哥亞特一死,毀滅者們立刻就乖了起來。但這只是眼下的情況,接下去會發(fā)生什么是不一定的。沒人知道毀滅者們到底會做出什么反應。也許他們會高舉著為造物主復仇的口號直接沖過來和冥月這邊拼命也說不定。
總之,整體情況和陸五這邊了解到的差不多。別看冥月這邊將殺死凱查哥亞特的事情作為戰(zhàn)績大吹大擂。但是他們在前線卻不敢做出任何動作——既不敢增兵也不敢撤軍。前者意味著會在這個泥潭里陷得更深一些,而后者,萬一遇到毀滅者們玩起搏命一波流就真的徹底完蛋了。
可以說,冥月這邊正處于一個相當痛苦的狀態(tài),不能進也不敢退。難怪陸五這邊只是提出要求,那邊就立刻大感興趣。
前面說過,這一次交談并不能決定什么,只能說是一個前期的試探摸底,了解一下對方的態(tài)度。雙方最多也只是表達一個意向,根本沒有承諾,更別說協(xié)議了。不過雖然是這么說,但是談話卻很順利。幾乎沒有發(fā)生預料之中的敵意和刻意刁難。當然質(zhì)疑是有的,不過敵對陣營的兩方要是沒有質(zhì)疑那就真的是有古怪了。
等到一切交談結(jié)束,雙方禮貌的表示下一次再聯(lián)絡,并且伊萬示意切斷能源之后,紅衣才開口說話。
“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對頭?”他看了伊萬一眼,又環(huán)視其他人一眼。
“沒有啊,我覺得很順利。”邊上的隱說了一句。要特別說明的是,盡管從邏輯上隱并非軍團內(nèi)的人員,和他們只是雇傭關系,但是事實上,他和他的維修隊伍此刻依然很有作用,甚至可以說必不可少。浮空要塞的內(nèi)部系統(tǒng)和具體操作方面還有很多改進余地。所以他很自然的成了貴賓,甚至能夠參與到這件事情上來。
“就是太順利了。”紅衣說道。
“紅衣閣下,你可是說過的,這位阿爾沙指揮官是一個演說高手。”伊萬插上一句。“和這樣的人談判,有這種‘很順利’的感覺是理所當然的才對吧?”
“是這樣沒錯,但是……”
“而且眼下根本就是互相試探,探探口風,要說這個時候都表現(xiàn)出強烈的敵意什么的,那也就根本沒辦法繼續(xù)談下去了吧。”伊萬說道。“而且,紅衣閣下,將我軍談判的誠意傳達過去是你負責的。”
“我肯定,”紅衣說道。“他們應該已經(jīng)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所以他們應該相信這邊的誠意才對。”
“既然如此,事情順利有什么不正常的嗎?”
“你們不知道這個人……據(jù)我所知,他是以狡詐和欺騙聞名的。”紅衣說道。明明事情很順利,他卻莫名的感覺到后悔。會發(fā)生什么?如果有冥月術(shù)士在那邊特意設計……不不不。他告訴自己,這邊根本沒有資格讓冥月術(shù)士特意設計。畢竟術(shù)士也是寶貴的資源,不會浪費在那些毫無價值的目標上。
而且,對方也是對凱查哥亞特的殘余力量,也就是那些毀滅者,有著深深忌憚的。可以的話,冥月術(shù)士們是很不情愿再招惹他們了。
“是嗎?但是,好像聽說這一位的名聲還不錯。”邊上的隱沒有察覺紅衣的心情。“據(jù)說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指揮官……似乎沒什么背信棄義之類的傳言啊。”
“不管怎么說,總之這一次聯(lián)系結(jié)束了。而且已經(jīng)約定好了下一次聯(lián)絡的時間。總之目前很順利。”伊萬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出面圓了一下。“下一次要等軍團長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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