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動機，攝像機的鏡頭暫時停在這個古老的，在風雪中傲立的神廟殘骸之上。
此時鏡頭前溫度應(yīng)該依然很低，但是風雪已經(jīng)平息了很多。至少鏡頭能夠清楚的看到百十米外的那個神廟遺址。前面說過，畢竟這里是經(jīng)過這段山區(qū)的旅行者的最佳宿營地——這種選擇不是今天才有，自古就是如此。而那些古代入山冒險的人，自然不會有“文物保護”之類的意識。千百年下來，這地方除了以堅固石頭為建材的殘垣之外，其他什么都沒有留下。事實上這個地方最大的價值也就是這些殘垣斷壁。畢竟雖然殘破，但是一支小隊伍找個避風躲雪的位置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如果從原材料角度來說，攝像機鏡頭下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最多也不過是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石頭。
但是其中有一個東西卻讓陸五也震驚了一下。
在一處高臺（其實高臺已經(jīng)沒了，但殘留著石頭壘起來的地基，所以還能看出這是一個高臺）上，有一個像是石筍一樣立起來的石頭建筑。說不清楚那是某根被毀壞的柱子的殘留部分，亦或者本身它就這樣。不過在它邊上不遠，有一個外形很相似的東西。也就是另外一根石筍，不過它是橫臥在地上了。
如果換個人，大概也就是看一樣就過了。畢竟剛才說了，這地方除了石頭還是石頭，無非就是顏色和形狀的區(qū)別罷了。隨便什么建筑物，當它變成原材料的時候，它就是一文不值的。這個星球上實在有太多的二氧化硅了。
但是陸五一眼就看出來，這個形狀……
和他曾經(jīng)在凱查哥亞特的神座之間里看到的非常相似。當然，這個相似所指的是形狀，而非材質(zhì)。兩者在色澤方面顯然有著極大的差別，不過形狀……
在經(jīng)過之前的初步試驗之后，現(xiàn)在陸五已經(jīng)初步了解其實神座的具體材料不是大問題。哪怕是琥珀那種虛擬的環(huán)境下，用并不在物質(zhì)世界存在的原材料，照樣能做出一個神座。高手也說過，神座關(guān)鍵的并非材料（當然好的材料也很重要，類似于琥珀之前做的那種神座，只能夠匯聚少量信仰之力，根本制造不出神能來），而是它的造型。神座是根據(jù)某種陸五不懂的計算公式，精確推導出來的，在形狀方面和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方面（沒錯，它雖然是實心，但是內(nèi)部有著嚴密的層次結(jié)構(gòu)）有著嚴格要求的東西。
按照高手的說法，這是為了在更高維度上形成投影，必須采用的特定形狀和結(jié)構(gòu)。所以它是一點都不能搞錯的東西，制造過程其實相當繁瑣而且基本上需要手工操作。當然了，制造一個神座，對于普通的術(shù)士會是一個需要花費一兩年的麻煩事。但是琥珀情況特殊。只要一切順利，她花費三五個月就能制造出來。
“這個是……”陸五也輕聲叫了出來。“神座？！”
不，不可能的……在親身經(jīng)歷過凱查哥亞特的事情之后，陸五已經(jīng)知道一個神明有多大的力量。哪怕他只是一個偽神，哪怕沒有高手那種游歷諸界，積累無數(shù)知識技術(shù)的經(jīng)歷，他也足夠做很多了不起，不可思議的事情。從這一點來說，地球上如果還有真正的神明（也就是至少是偽神的程度），那么地球的信仰界就絕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甚至可以說，當前地球的格局不可能是現(xiàn)在的這樣。
當神明真實存在的情況下，世界的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但是……高手也確實說過，地球上的神話傳說中并不是全然的虛構(gòu)，頗有很多符合事實（高手所知道的事實）的地方。據(jù)此，高手的推測是地球上曾經(jīng)有神，但是后來因為種種緣故死光了。先輩的智慧和技術(shù)沒有傳承下來，人類社會的發(fā)展又導致封神所需的必要條件發(fā)生變化，所以就沒有新的神明誕生了。如果這個假說成立，那么已經(jīng)逝去的古老眾神留下的遺產(chǎn)什么的，確實是有可能的。
陸五轉(zhuǎn)過頭，看到琥珀也正在看他。
所幸這個時間點，急診這邊的人不多。除此之外，雖然說醫(yī)院提供了液晶電視來供病人家屬等待的時候可以消磨一點時間，有點事情可以做，但是事實上急診這邊的電視并沒有想的那么受歡迎。大部分人都對它抱著“有它不多，沒它不少”的態(tài)度。所以雖然陸五從服務(wù)臺那邊要過來電視遙控，也沒有什么人在乎，更別說抗議了。
要特別說明的是，W市，特別是醫(yī)院這種地方，電視節(jié)目早就數(shù)字化了。而數(shù)字電視里面的節(jié)目，眾所周知，只要愿意就可以將節(jié)目回放。陸五馬上將這段紀錄片節(jié)目重新看了一次。
一番重播、快進之類的操作之后，節(jié)目很快回到了剛才那一段畫面——在一處山崖之下，古老的道路上，一座早已經(jīng)連名字都被遺忘在歷史之中的神廟廢墟。不過說是“神廟”廢墟也只是記者這么說說罷了，到底它是什么也說不清楚。也許曾經(jīng)是一座扼守關(guān)卡的軍事要塞也說不定。但是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的它只是一片殘垣斷壁。剩下只有石頭。
鏡頭顯然是因為偶然的緣故，停留在遠方的那根石筍狀的東西之上。說實話攝影師這種做法也很正常，這是這片廢墟之中，這片由低矮的墻壁、傾頹的高臺、殘存的臺階共同構(gòu)成的古代遺址里面，這塊如石筍一樣聳立在高處的石頭差不多是最醒目的。它身上自然有一種飽經(jīng)風霜，經(jīng)歷千年風雪的味道在這里。
“神座……很像。”琥珀輕聲的說道。陸五也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
“如果是一個現(xiàn)成的話……”琥珀已經(jīng)心動了。如果它真的是一個神座，那么意味著拿過來就能用，她可以節(jié)約下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琥珀，你想要那個？”陸五問道。
琥珀用力的點了點頭。
陸五正想說點什么，突然聽到手機響起了鈴聲。
“是陸五嗎？”手機對面?zhèn)鱽硪粋�清晰的聲音。對方的漢語說的雖然流利，但是歸根結(jié)底還是有那么一點生硬的味道在內(nèi)，所以陸五一下子就聽出那是J的聲音。
“是你……J？”陸五問了一句。他現(xiàn)在早就知道J是做過整容的（其實對他的職業(yè)來說，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啦），實際年齡遠比看起來大得多。兩個人之間算是有幾分忘年交的味道。“情況怎么樣？”
“是我。”J的聲音鎮(zhèn)定而平穩(wěn)。“陸五，上次你那種藥……那種止血噴霧很有效。”他的聲音里透露著幾分滿意。“那種東西能給我一些嗎？”
“效果很好嗎？”陸五問道。他自己沒有親身使用過，所以對于止血噴霧的藥效什么的，終究沒有第一體會。這也算是他運氣好，一邊有著琥珀提供保護，一邊有著高手提供指導，就算是幾次危機都是順利過去了，受傷從來沒有嚴重到要使用它的程度。不過……他還記得當時J可是流了不少血啊。已經(jīng)恢復了嗎？
“非常好，我?guī)滋斓娜兆印俏疫@么多次受傷最好的一次，基本上沒造成什么影響。”J在電話里頭說道。“就算稍微用力的按在傷口上也感覺不到這里受傷了。再過三四天，我覺得我就完全恢復了。這種藥劑實在太……這一次算我欠你的。”
感覺上，J應(yīng)該已經(jīng)基本恢復了。雖然說事實上自從上次見面到現(xiàn)在也不過三四天，不過J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中氣十足。
“這種東西我還有，”只要對方不追根究底，陸五倒是不介意。反正每過幾天他就可以去瓦歌一趟。這種東西又不值錢，想要多少都行。“有空你可以自己過來拿。”
“需要什么報酬？”J接著問。
“這個……”陸五其實想說不需要。畢竟上一次，也就是他莫名其妙的被金爺兒子綁架的時候，全靠J才能脫身反殺。比起來，他在那個工業(yè)園區(qū)廢大樓把J救下來的事情就完全不值一提。要知道，當時哪怕他不救J，天亮的時候那邊自然有巡邏人員經(jīng)過，J只要到時候一喊就能得救（要特別說明的是，雖然那個時候掉下來的時候摔得很慘，但是J的傷勢其實并不嚴重，只能說被壓住了，喪失了行動能力，遠談不上致命）。而陸五那時的情況，估計叫警察也沒用。
琥珀已經(jīng)從金爺?shù)拿\中觀測到了一些信息，知道他和政府高層有一定來往。如果當時陸五選擇報警，雖然很難說會有什么結(jié)果。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絕不可能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這個問題。
“你知道，我是一個生意人。”J在電話彼端似乎感覺到了陸五的猶豫。“生意人通常來說都是不喜歡欠下人情的。因為人情無價。”
“我最近有點麻煩。”陸五突然想起高手的介紹。如果說金爺是任健命中注定的宿敵，那么他的宿敵……估計也快要采取行動了吧。“可能需要幫忙。”
他用很莊重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讓J絕對不會誤會。
“沒問題，我等著。”J回答道。然后他掛掉了電話。
剛才的那個護士小姐這個時候走過來，視線在琥珀身上停留了十秒鐘，然后才轉(zhuǎn)到陸五身上。“病人醒了。”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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