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負坐在案桌后,陽光透過窗縫落到房中形成一道道光柱,無數(shù)細的浮塵在光柱中升騰起舞。
山門外,風雨欲來的局勢并沒能影響許不負的心境,應(yīng)天宗主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目光出神,像是陷入了某種追憶的情緒之中。
就在這時,有叩門聲響起。
“進來吧!
許不負從那種悵惘的情緒中擺脫出來,眼神重新凌厲起來。
“宗主!
風蕭蕭輕聲喚了一句,目光中有些閃躲。
“八大派指控你的事情,聽了嗎?”許不負不帶任何感情的問道。
“宗主,他們這是誣陷!”風蕭蕭焦急分辨道。
眼見許不負不置可否,風蕭蕭更是上前一步解釋道:“宗主,我有證明自己清白的辦法!”
“雖然血魔從外表和氣息都與常人無異,但還是有種辦法能將其分辨出來的!
“血魔的特殊之處在于其精血,若是蠕一滴精血與普通人的血液混在一處,可以看到這滴精血會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將普通血液吞噬一空,但正常人的精血卻不會出現(xiàn)這種異像!
“若您不信,大可取我精血一試便知。”
風蕭蕭聲淚俱下,幾欲剖心以證清白。
事實上,原得知事情敗露,聽到八大派以他作為圍攻應(yīng)天宗的由頭時,風蕭蕭就徹底慌了。
但之后,等到許不負相招時,他反而是冷靜了下來。
風蕭蕭知道許不負找自己所為何事。
風蕭蕭也知道,雖然深恨許不負斷送了他成為應(yīng)天宗主的希望,但在眼下這個時候,想要活下去,也只能是依靠這個人的庇佑了。
風蕭蕭來見許不負之前,已經(jīng)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他動用了一點點特殊的手段,只要許不負依言檢測他的精血,就定會得到自己“清白無辜”的結(jié)果。
然而許不負不為所動,也并沒有塞精血一試的意思。
“你的這方法我知道,事實上,宗還用此法測過一次!
測誰?當然不可能是自己,因為風蕭蕭對此毫無芋。
“你不用這么緊張,”許不負笑著道,“我測的是陳遠,只不過結(jié)果當然不是!
那已經(jīng)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當時二十七分派云夢澤試煉,陳遠為救同門昏迷不醒。
因為陳遠修為進境的迅速,再加上他平時的種種特異之處,正好血魔老祖最后一次現(xiàn)世時距離二十七分派不遠,所以許不負在決定施救前,多了個心眼,特意取了陳遠一滴精血做過測試。
測試結(jié)果讓許不負打消了對陳遠的懷疑,才有了他后來的藥神宗之行。
也就在那時,另一個懷疑對象進入了他的視線——北邙部落被血魔老祖滅之時,風蕭蕭也正好在那個區(qū)域。
用著憐憫的目光看了風蕭蕭一眼,許不負這才好整以暇的問道:“聽血魔功法有級戰(zhàn)斗之能,風蕭蕭你就不嘗試一番嗎,或許能從宗手上逃脫呢?”
風蕭蕭后退一步,心中生起不詳?shù)念A(yù)感,連連曳道:“我不明白宗主您在些什么。我真的不是什么血魔老祖,不信的話,你可以來測測我的精血!”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許不負淡淡嘆息一聲后接著道:“都這種時候了何必呢,不妨實話告訴你,無論你是否反抗,我今天都沒打算讓你活著出去,只可惜不能見識下傳中的血魔功法了!
感受到整個房間已被靈力嚴密包裹起來,而自己更是被許不負的氣息牢牢鎖定,風蕭蕭不由得聲嘶力竭的絕望質(zhì)問道:“為什么?”
許不負不答,隔著一張案桌沉默的看著風蕭蕭,眼神淡漠無比。
漸漸的,風蕭蕭從歇斯里地中沉寂下來,慘笑一聲問道:“無論如何你都不打算放過我了?”
“是!
短短一個字,卻像是擊破了風蕭蕭的部心防。
他連連苦笑不已,身上更像是被抽去了部力氣那般,腳下一軟,跌坐在地。
“你們倒是打得好算盤,八大派興師動眾只為我風某人而來,無論是否將我交出去,都只會讓應(yīng)天宗陷入不義之地!
“而我若是死了就不同了,不管我是不是血魔老祖,討論這些對于一個死人來都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
“但是把我交出去,即便交的只是一具尸首,依然意味著對八大派的妥協(xié)和屈服!
“毫無疑問,宗門主事之人定會因此事導(dǎo)致門下弟子心生不滿,繼而聲望大減,然而最妙的地方在于,此刻繼任大典尚未完成,你許不負大可以把這些恚怨一力承擔,而陳遠卻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沒錯,”許不負坦然點頭道,“宗正是這般打算的!
“呵呵,我就不明白了,”風蕭蕭譏笑道,“陳遠是你親兒子嗎?你竟會這般維護于他?”
“這沒什么,不過是前任宗主為新任宗主鋪路,應(yīng)做的分罷了。”
房間內(nèi)一片死寂。
片刻后,許不負緩緩開口道:“你還有什么話嗎,沒有的話,我該送你上路了。”
“我有!”
風蕭蕭死命盯著許不負,那是一種恨意入骨的眼神:“我一直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對了,竟要你一直針對于我?”
“要不是你許不負,我又如何會走到今天?”
當年風蕭蕭還是執(zhí)法殿首座弟子時,已是應(yīng)天宗年輕一輩最為優(yōu)秀的弟子了,同輩中幾無一人可與他相提并論。
他也被眾位長老們視為最合適的未來宗主人選,然而許不負卻遲遲沒有任何表示。
這讓風蕭蕭不由得心生怨望,在偶然得到血魔老祖法統(tǒng)后,這股怨望化作執(zhí)念,像野草般在風蕭蕭心中瘋長了起來:既然你看不上我,那么我便要用絕對的實力,讓你無話可,不得不承認于我!
只是踏上這條路后,風蕭蕭才知道他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
“為什么,”風蕭蕭喃喃道,“你當年為何會那樣對我?”
“你誤會了,當初你年紀尚且,我確實是有心讓你多些磨煉,但卻沒有任何針對你的意思。”
“事實上,十三年前,其實宗已有意收你為座下關(guān)門弟子!
“那你后來為何……不,你在騙我,”風蕭蕭連連曳道,“我的感覺不會錯的,后來你看我的目光分明是厭惡是嫌棄,其中絕沒有半分期待!”
“沒錯,”許不負點頭大方承認道,“在某件事發(fā)生以后,我對你的感觀確實變了!
“其實我一直都清楚,你風蕭蕭是個很有野心勃勃之輩,但有野心并不算什么,我年輕時同樣如此,但你千不該萬不該為達目的算計到我女兒身上!”
風蕭蕭一怔,而后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了的往事。
當年他煩惱于遲遲不能得到許不負的認可,那個時候他突然聽了一件逸聞:
許多年前,許不負和自家?guī)煾笭帄Z宗主之位,兩人的條件原是不相上下的,可就在這時,許不負突然得到了前任宗主之女的青睞,這為他最終登上宗主之位添上了一筆重要的砝碼。
風蕭蕭有心效仿,于是他開始笨拙的討好起云心瑤來,直到他送了繡著一對鴛鴦的錦帕。
風蕭蕭這才回想起來,在那之前,許不負看向自己的目光不乏鼓勵和期許,而在那之后,則只有冰冷和厭惡。
“只是因為那對鴛鴦嗎?”風蕭蕭覺得有些倦了,干脆半躺在地,苦笑著問道。
“正是因為那對鴛鴦!”許不負很肯定的答道。
風蕭蕭無言以對。
他很想笑,卻笑不出來。
原來他的命運,早在十三年前,就被一對長得很像鴨子的東西給決定了嗎?
實在是太可笑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瑤兒師妹長得也算可愛,莫非我就不能是真的喜歡上她,起了追求的心思?”
“然而你并不是,”許不負身子后靠,將面孔藏在陰影之中,臉上多了幾分陰森的意味,“其實比起陳遠來,你更像是年輕時候的我,我又如何不懂你的打算?”
風蕭蕭死了。
臨到最后,他還是不甘的瘍了反抗。
然而并沒有用,就算以血魔功法之能,也不足以讓他跨與許不負修為上的巨大差距。
他的尸體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臉上猶自掛著嘲諷的笑容。
也不知他是在嘲笑自己。
抑或是嘲笑所謂的命運。
許不負目光復(fù)雜的看向風蕭蕭的尸首,像是在看著過去的自己。
許久之后,幽幽自語聲,在這僅剩一人的房間內(nèi)響起:
“我許不負這一生,上不負蒼天黎民,下不負宗門師長,卻唯獨對不起她!
“我又如何能容忍瑤兒重蹈她娘親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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