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州城,府衙。
李筠端坐在廳堂之上,用迷離的目光,透過廳門,望著城中煙火四起,默然無語。
當三百架投石機,面對澤州城墻依次排開時,他就知道自己離兵敗已然不遠。但聞攻下澤州城的軍令狀只余不足兩日,還是給了他一絲僥幸的希望。但當神雷的爆炸聲連串響起時,他才知道,就連這最后的一絲希望也已經(jīng)消散。
“太尉,現(xiàn)在火勢已難以控制,我們必須立即撤離。”話的赫然是在開封城外刺殺聞未遂的劉都尉。
“撤離?撤向何方?”李筠默然道。
“如今上黨,仍在我軍控制之下,其城之堅,不弱澤州。”劉都尉建言道。
李筠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道:“與現(xiàn)在有何區(qū)別?”一座城池可以燒掉,換一座城池一樣可以燒掉。
“這”劉都尉思慮片刻道:“宋軍這次不過是僥幸得勝,只要我軍做好充足準備,定然可以堅守年余,介時天下必然烽煙四起,太尉您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李筠嘆氣道:“你們都瞧了宋軍這位新上任的兵馬太尉,他是不會給我們機會的。”
“他不過就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子,只是依仗手中神雷,這才打了我軍一個措手不及。”劉都尉不服道。在他看來用神雷這種物事攻城,算不得什么真事。
“那我軍退守上黨之后,又將如何應對神雷?”李筠語氣有些悲觀的道。
“百姓們第一次聽到神雷的爆炸聲,難免驚慌失措,加上宋軍添加了一種帶有酒氣味道的水液,遇火既燃,這才使得火勢難以控制。只要我們多加防備定然可以就地滅火。”劉都尉勸解道。
“我軍現(xiàn)在已到了此種境地,你們竟然還敢覷這個聞。他用三百架投石機,威嚇我軍近半日時間,致使我軍軍心動蕩,要知道他可是立下了軍令狀,時間對他最為寶貴。但他依然沉著應對,不急不躁。
把進攻的時機,選在落日一刻,這可是有大用意的,在天色漸黑下,加之神雷爆炸聲,使百姓們以為天罰降世,內(nèi)心惶恐不已,驚慌失措下,難免亂象橫生。即使我軍想役使百姓救火,都難以做到。”李筠語氣沉重的道。
劉都尉皺眉道:“那他為何不選在半夜之時攻城,城慌亂之下,豈不是能一戰(zhàn)而下,我軍也將難以逃脫?”
聽到劉都尉疑問的話語,李筠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平息笑意之后,微微搖頭道:“宋廷這群蠢貨,眼看他們失敗在即,既然拿不下澤州城,就想順手找個替罪羊罪,可惜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這只羊,卻是一個角露崢嶸之輩。”
“替罪羊?”劉都尉有些納悶道。
李筠哼道:“自古帝王親征,許勝不許敗,不然帝王威儀何在!趙元朗打算用此子做為替罪之羊,如若此次攻城失敗,最后的責任,就會由聞承擔,與他無涉。更加可以賺取此子神雷秘方,順便治其敗軍之罪,幾百年來第一位有實封的爵位也可以趁此消去。
如此美事,如今卻化為泡影。”
“”聽到李筠的此番解釋,劉都尉木然張口,不知做何言語才好,政治斗爭,果然復雜無比,遠不是自己這些大頭兵可以明白的。
李筠繼續(xù)道:“與這樣一位有實力、有謀略、有仁心、甚至有運氣的少年英雄過招,你認為官勝算幾何?”
“啊?!”劉都尉實在沒想到,聞竟然會得到太尉如此贊賞。
“就像你剛才的,他之所以沒有半夜攻城,甚至是正午攻城,沒有別的原因,就只是為了救這滿城百姓而已。”李筠嘆氣道。
“啊!”劉都尉的思維實在跟不上李筠的這種吹捧節(jié)奏。
“正午攻城,青天白日下,我軍必然會派軍役使百姓救火,這樣我軍與百姓將會部燒死城中葬身火海。半夜攻城,百姓難以視物,定然無法逃脫,也是必死無疑。
現(xiàn)在的時機多好啊,百姓慌亂之下,既可以奪路而逃,我軍也不會派兵役使百姓救火,現(xiàn)在的天色,救火肯定來不及,只要官沒有瘋狂,定然不會做出此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李筠哈哈大笑道。
“”今天的李筠話語格外多,劉都尉一時之間難以消化。
李筠看著陷入一臉懵懂狀態(tài)的劉都尉嘆氣道:“今日i官之所以把話透,就是希望你們?nèi)蘸螅槐叵胫鵀槲覉蟪穑四藭r也,命也!”
“太尉何出此言?”劉都尉納悶道。
李筠神色決然道:“官業(yè)已決定與澤州共存亡。劉都尉,你自回轉(zhuǎn)上黨,告知我兒守節(jié),不必為父報仇,一定要活下去,續(xù)我李家香火。”
“太尉”劉都尉張口欲勸。
李筠抬手阻止道:“你不必勸阻,我意已決,李家想要香火延續(xù),必然要有所付出,官的性命就是籌碼。”作為叛亂失敗方,朝廷豈會輕易放過,也許不用滿門抄斬,但首惡必除,不然朝廷威嚴何在。
“太尉,我們一定可以東山再起的。”劉都尉單膝跪地勸誡道。
李筠苦笑一聲道:“沒有機會了,揚州李重進那個無膽鼠輩,好同時起事,南北夾攻,結(jié)果月旬已過,他竟然還在蛇鼠兩端,搖擺不定。
黃泉路上官定然等他一程。”
“太尉,我們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宋軍只是守住南門,其余三門皆可離去。”劉都尉泣聲道。李筠坐以待斃的決定,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宋軍折損五萬士卒,都難以攻克的堅城,到了聞手里,他們一人未死,就將澤州百年巨城化為灰燼,我們有多少城池,可供他焚毀。
不必再勸,速速離去吧。”眼見漫天火勢,已向著府衙正堂熊熊燒來,李筠擺手示意道。
“太尉!”劉都尉眼含淚水的拱手施禮道。
李筠微微一笑道:“告訴守節(jié),好好活著,不必報仇。”
“下官,定然手刃聞為太尉報仇。”劉都尉臉色鐵青的厲聲道。
“你遠非聞的對手,不必送死,再者官的仇人也并非聞,你只需替官給他傳句話,就此乃蓬萊仙門對他的試煉。”李筠雙目之中閃過一絲皎光,嘴角帶著一抹微微陰沉的笑意道。
“蓬萊仙門派來的人手據(jù)以撤離,都是一群人。“劉都尉恨聲道。
“官被其蠱惑,成為他們手中的一顆棋子,就應有此劫。告訴守節(jié),嚴禁李家子孫再次染指仙門。”李筠擺手肅聲道:“速速離去。”
“太尉來生再會”劉都尉深望一眼端坐在廳堂之上,露出微微笑意的李筠,心中微決,雙膝跪地三叩首后,強自轉(zhuǎn)身沖出已開始熊熊燃燒起來的府衙正堂。
熊熊火勢,沿著府衙的雕梁畫棟,向著正堂撲來。
正堂坍塌之際,一聲厲喝,從漫天火焰中,帶著一絲狂傲之氣傳出:“彭祖!地獄之中,李某定與你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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