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五代，天下戰亂紛紛，中原之地在周世宗的治理下，卻并未形成太大的戰爭創傷。除了征發男丁作戰，造成了丁口的大量減員外，經濟反而開始有復蘇的跡象。
往年冬日，所有勛貴與百姓早已經開始做好了貓冬的準備，但今年卻有所不同。自上次管樓村派發傳單宣揚虜瘡疫病可以根治以來，再一波的傳單攻勢，又開始在京師各處進行派發。
今日管樓村的牛馬市熱鬧異常，無論是勛貴還是百姓，在京師城門開啟的那一刻，就三五成群的結伙搭伴，向著管樓村進發。
“聽了嗎？管樓村的那個敗家爵爺，又開始敗家了！”一輛出城的牛車上載著幾個搭伙的百姓，其中一人神神秘秘的道。
“自然是聽了，不然這一大早的，這么冷的天，大家伙吃飽了撐得，都一窩蜂的趕五十里路去城外呀！”同車的一人，緊緊了身上的外褂道。
“就是，若非管樓村的那個敗家爵爺又開始抽瘋，老子現在還在家里抱著自己新娶的婆娘睡大覺呢！”一個家伙將冰冷的雙手塞進褲襠里，賊兮兮的笑道。
“也不知這傳單上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一千貫的牛，真能賣三百貫？”一人拿著傳單翻來覆去的研究道。畢竟現在市面上的耕牛，都已經炒到千貫一頭了。
“據某家在永興軍當兵的侄子，牛是真的牛！只可惜，都是蠻子的牛，不是耕牛，怕是只能用來吃肉了。”另一人嘆氣道。
“那也值呀，現在朝廷已經允許宰殺各種牛了，就算不能耕地，只是用來賣肉，也有得賺呀！”
“所以這不，大家伙都要去瞧瞧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嘛。”
“若真是三百貫一頭，老子一定要先購買十頭。”
“吹吧，你就！就算賣了你新娶的婆娘，估計你也賣不起十頭。”一個家伙鄙視道。
“怎么？瞧不起老子呀！”新娶婆娘的漢子怒道。
“行了，別吵吵了，買牛也不是主要的，那都是那些貴人們的事情，我們這些苦哈哈，還是看看第二條，比較實在。”趕車的車夫不滿道。
“不錯，還是老張的對，就算那牛，三百貫一頭，也輪不到我們。難道你們還敢于那些貴人們搶呀？”一人用嘴沖著旁邊一輛剛剛超過他們的馬車努努嘴道。
“我靠！連親王府的馬車，都出動了！”看著那輛奢華的馬車，車上一人吞咽一口吐沫道。
“可不，你也不想想，這是多么大一筆錢財！我們吶，還是老老實實打聽一下，是不是一車石料一貫錢？若是真的，這個冬天，我們怎么也能賺個幾十貫，這可是相當于一年的收入。”車把式道。
“你老張倒是有牛車，這冬日里，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可就沒這福氣嘍！”一人羨慕道。
“你們就搭個伙唄，就算是我有牛車，可我也不能一個人去采石料呀，總是要雇些人手的。”車把式道。
“京師里不是有很多乞丐嗎！往年都會凍死一大批，只要給他們點吃食，有件暖和的衣服穿，他們肯定會愿意幫著采石料的。”一人出主意道。
“不錯，這也算是積德行善了。”車上的人一同點頭道。
“你們，管樓村的那個爵爺，會不會，就是這個么心思呀？”車把式聽到積德行善四個字，便皺眉道。
“這個”車上眾人面面相覷一會，才切聲道：“不可能，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那來那么多的心思。這敗家都敗得都快把祖宗的顏面丟光了。再了，就算做善事，這種善事，誰又能知道？”
“哎，也是，不過那些乞丐，算是有福了。若是聞府當真一貫錢一車石料，老張我寧可少賺點，也要去雇些人手來，就算為我那剛剛降世的孫孫積福嘍！”車把式笑道。
“那我也不能落后吶！我還指望我新娶的婆娘趕緊給我生個大胖子呢！”
“老張，將車趕快點，好去搶個好位置。往年冬日，除了和婆娘躲在榻上造人，是一點進項都沒有，今年可就指望這筆收入，過個好年了。”車上一人笑著催促道。
“哎，這爵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要是春秋兩季收石料多好，非要這大冬天的，可是要遭罪嘍。”
“你可拉倒吧！若是春秋兩季，還用得著我們嗎？直接從黃河上游成船成船的運了，而且還便宜的很。不然怎么，那位爵爺敗家呢！”
“不過這個家，敗得好啊！”
“哈哈~~~！”
管樓村發行的傳單上，一共寫了兩件事，一件是按照三百貫賣牛，一件便是收購石料的事情。
這兩件事情，就像車把式那伙人談論的那樣，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賣牛的事情，就是勛貴們的事情。而石料的事情，則是苦哈哈們的事情。
涇渭分明的就好像這幾日他們已經商量過的一樣。
“聞起航那混蛋瘋了？三百貫一頭牛，這是不給我們這些人活路了呀！”一輛趕往管樓村的奢華馬車內，一名勛貴氣憤道。
“知道你收了一千多頭牛，不過也不用急，那些牛只是蠻子們的牛，無法耕地的。”一名勛貴寬慰道。
“可就算是這樣，這牛價指定是無法走高了，來還指望年節前能走高一波大賺一筆呢！”那名勛貴氣憤道。
“大賺一筆，怕是沒戲了。”一名勛貴無奈的搖頭道。
“而且肯定是要賠了，就算是那些牛只賣肉，可別忘了，那可是四千多頭牛。”一名勛貴嘆氣道。原先只是賣牛肉，一頭牛都能賣六百貫，可是現在一頭牛若是賣肉，肯定是無法超過三百貫了，這就意味著牛價肯定無法再繼續維持一千貫了。
“老子收牛的時候，可是按八百貫收的，這才過了一夜，居然就要縮水了！簡直是豈有此理。”那名勛貴怒道。
“你這已經算是不錯了，王侯可是一千貫時收的。”一名勛貴嘆氣道：“想來這過了一夜，現在這牛價，可能也就維持在八百貫了。”
“若真是八百貫還好了。只是賠些草料錢而已。”
“只能是靜觀其變了。”一名勛貴哀嘆道。
“這么多的牛一次性進京，我們居然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這里面肯定有問題！”那名勛貴皺眉道。
“也許是陛下看不下去了吧，這批牛可是永興軍押解進京的。潘美負責的”
“除了那該死的聞起航，據四海鏢行還摻了一腳？”
“嗯，不錯，不過人家的后臺可是硬得很，雖只是一介商賈，怕是你也無奈他何！”
“不知天高地厚，侯一定讓聞起航那子，知道知道侯的厲害。”那名勛貴惡狠狠道。
“先不要急躁，看看情況再。”一名勛貴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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