埠所在的島嶼上有一座密閉的高塔,這個高塔又是一個更宏大設備的一部分,這個設備被研究人員視為末日幻境的硬件基礎,很多人都認為,是這么一個設備在管理LL,并對LL中的人格活動進行觀測,再轉化為數(shù)據(jù)反饋出來,而這個過程,就是人們對末日幻境的控制過程。 為了更好地利用末日幻境才制造了“劇”,通過“劇”去刺激LL中的人格,并進一步對反鐳來的數(shù)據(jù)進行處理。
然而,這樣的想法偏偏就是錯誤的。
這是就連安德醫(yī)生都往往下意識忽略的死角:末日幻境可不是埠現(xiàn)和制造的,也并不依靠人造物維持和連接,它在末日癥候群患者存在的時候就存在了。流淌于巨大的封閉管狀躇中的LL,以及約束這些LL的機器,乃至于號稱“中樞”的被改造后的系色,也不過一個強行介入末日幻境的手段而已。“系色中樞”來就不是末日幻境的“中樞”,僅僅是一種插件,倘若將“末日幻境”看作是絡游戲,那么,“系色中樞”不過是一種外掛程序。
阮黎醫(yī)生的原人格已經(jīng)死亡,進入末日幻境的是新人格,而她進入的渠道,正是從末日癥候群患者都會經(jīng)過的,最尋常,也是系色中樞無法監(jiān)管的渠道。
原來對末日幻境的監(jiān)控接口有兩個:中樞“系色”和調制后的“高川”,就連“級桃樂絲”進出末日幻境也是通過系色中樞,以這個接口去進行駭客行為、且,通過“高川”這個接口,她們一度成功鎖定了“江”,并在埠現(xiàn)實到末日幻境的“通道”中展開了一次試探性的進攻,結局自不必多,從一開始就沒有奢望如此輕易就能戰(zhàn)勝“江”,但也并非沒有收獲。然而,在“高川”崩潰后,系色中樞就是僅存的接口,所以“高川復制體”才有了意義——也許對其他研究者而言,高川復制體有多種可能性,但是,對級桃樂絲而言,“高川復制體”目前最大的用處,就是可以當作臨時接口,更進一步的用處,也必然是在這個接口存在的前提下才存在。
僅僅為了確保這些臨時接口,“高川復制體”計劃都必須持續(xù)下去。“至深之夜”大概是無法繼續(xù)推進了,但是,“高川復制體”作為臨時接口的性能,已經(jīng)被證明其實用性,以及其可批量制造的工程性。級桃樂絲不清楚阮黎醫(yī)生死亡前到底有什么想法,死亡后新人格的動向又有什么用意,以及她那個明顯是特別調制的尸體到底有什么用處,但是,沒關系,她的計劃,已經(jīng)在一步步踏實地邁向深遠之處。
二十四個斜后,被應該被埠封存保管的阮黎醫(yī)生的尸體被帶到“級桃樂絲”面前。在這個方位隱秘的地下室中,沒有人敢于停留太長的時間,哪怕“級桃樂絲”并不具備自由活動的能力,但是,室內的氣氛,級桃樂絲的外觀輪廓,都散出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感覺,讓人從心理上難以承受。同樣也沒有人可以描述如今的級桃樂絲是什么模樣,當初改造桃樂絲的研究者們都已經(jīng)感染“簿”,不是精神狀態(tài)出現(xiàn)嚴重問題,就是身體已然崩潰,所有關于級桃樂絲的資料,已經(jīng)被直接或間接銷毀。
接觸級桃樂絲的人們,只知道在這個地下室中,有一個叫做“級桃樂絲”的東西,傳聞她曾經(jīng)是一個人類,一個挾孩,但是,如今他們哪怕走進了這個地下室,也無法確認這個“級桃樂絲”的真面目。地下室并不完黑暗,金屬設備運轉時釋放出的人造冷光,讓人們可以朦朧看到許多東西,可或許也正因為僅僅是朦朧地看到,所以,反而會產(chǎn)生一種“房間面積太大”的錯覺。
級桃樂絲的輪廓,就如同隔著一層紗,聳立在深處的角落里,有時會讓看到它的人覺得是“盤踞在那里”,有時又會讓人覺得是“蜷縮在那里”。可是,當看到這個輪廓之后,從來都沒有人試圖走近前去,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模樣,當他們產(chǎn)生走上前的沖動時,就會有一種更加劇烈的情緒,在反對他們這么做。人們以為這種情緒是能的畏怯,是對未知之物的恐懼,是對能夠傷害自生的事物所產(chǎn)生的警惕,但后來他們認知到,并不是那么簡單的東西——最簡單的證明,就是哪怕是通過藥物和手術切割了大腦一部分,從生理上導致精神變得遲鈍麻木的病人,也會在級桃樂絲面前退縮。
在經(jīng)過種種觀測后,人們最終確認,級桃樂絲隨時都在釋放一種擁有極強滲透性和抗干擾性的波,這種波的頻率擁有無法用現(xiàn)有科技造物進行觀測的波峰和波谷,而人類已知的理論無法完描述這種波的表現(xiàn)形式,但現(xiàn)有的量子理論和理論數(shù)學可以描述出一部分——正是可以描述的這部分,才讓人確定了這種波的存在。
級桃樂絲釋放的“波”在整個埠范圍內,存在三到五個格外活躍的坐標,它所在的地下室無疑就是其中之一。躥地下室范圍內的事物受到這種“波”的強烈干擾,這種干擾所造成的現(xiàn)象,有兩種較為突出:
一是,人們對“地下室”這個事物的觀測出現(xiàn)問題,當人們找不到這個地下室的時候,地下室其實沒有消失,也沒有移動,而僅僅是人們無法觀測到它而已,雖然有辦法利用科技產(chǎn)物的話,可以彌補人在生理器官能力上的不足,但無論何種觀測,最終都要反饋到人自身,于人體內進行處理,然而,所有涉及地下室的信息,都在人體內處理的這個階段被干擾了;
第二,就是這種讓人難以接近它的影響,包括但不限于通過生理刺激精神的方式。
級桃樂絲的“波”,時時刻刻都在穿透包括但不限于人體的有機物,也包括但不限于島嶼和海洋身的無機物,如果無法屏蔽這種“波”,那就意味著在“波”存在的范圍內,所有的事物,無論是有機還是無機,無論是物質形態(tài)還是能量形態(tài),都無法避開級桃樂絲的干涉——也許這種干涉隨著一些外在條件的變化,會產(chǎn)生強弱的差異,但是,目前為止,級桃樂絲的干涉都是有成效的,且因為理論上暫時無法完描述這種“波”,所以,也在這個意義上,暫時沒有任何人可以拿出抗拒這種波干涉的理論。
在嘗試了解“級桃樂絲”之后,沒有人可以再把它視為一個單純的人類,一個人類的挾孩。過去稱呼“她”,而如今更多是稱呼“它”。
在目前的科學研究中,尚沒有現(xiàn)一例“當**之類的載體生變化時,精神不會產(chǎn)生任何變化”的情況,在心理學范疇,就有多種精神疾病的根源來自于**的病變,以及在治療手段上,也會通過對**進行處理,去讓精神安穩(wěn)下來的方法。
因此,沒有人清楚,在桃樂絲變成級桃樂絲的過程中,物質結構上的變化,是否催了更多的變化,從而導致“它”從科學定義上,從思想精神和物質載體的范圍內,已經(jīng)不在屬于人類范疇。
級桃樂絲變成了一個謎團。人們難以對其進行觀測,描述其存在的理論也存在缺陷,也就無法談起深入了解,倘若有足夠長的時間,或許這個謎團終究會被解開吧,然而,埠已經(jīng)徹底陷入一種恐慌且緊迫的氣氛中,讓人無暇去將精力放在“級桃樂絲是什么”的問題上,而僅僅想要依靠它的力量去解決更迫在眉睫的問題。而讓人感到恐懼的是,這個比“級桃樂絲是什么”更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是讓桃樂絲變成級桃樂絲的關鍵所在,那么,同為受害者的級桃樂絲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嗎?
即便級桃樂絲“可以”,對情況之嚴重有著深刻了解的研究人員也難以相信,因為,他們雖然不清楚級桃樂絲的能為有多大,但是,桃樂絲變成級桃樂絲的這個過程,是他們插手其中。這讓他們下意識拒絕相信。
正如同在面對困境的時候,人們比起相信自己創(chuàng)造的級計算機,更相信創(chuàng)造了級計算機的自己這顆大腦。哪怕級桃樂絲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種種不可思議的能力,并且在事實上這個埠里的研究人員無法破解她的能力,研究人員們仍舊更相信自己。
級桃樂絲就在這個朦朧黑暗的,在大多數(shù)時間里,以人類無法觀測的地下室中,靜靜地運轉著。它似乎與世隔絕,日子單調而平緩,但卻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這是一段多么波瀾壯闊又絕望黑暗的求生之旅。它所要面對的敵人,是導致她變成如今模樣的根源,其身存在方式更加詭異絕倫,就連使用大一統(tǒng)理論去嘗試描述,都覺得艱深晦澀的存在。
只在理論上擁有存在意義的“大一統(tǒng)理論”是人類科學文明的最高設想之一,級桃樂絲認為自己和系色中樞合力完成的這個理論,正是“大一統(tǒng)理論”,然而,除了她們兩者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理論的貌,也就意味著,沒有第三者角度去判斷這到底是不是“大一統(tǒng)理論”。
認定這就是“大一統(tǒng)理論”,這個理論具備“正確性”的,就只有身為理論完成者的級桃樂絲和系色中樞自身而已。
也許會有人認為,這種情況姑且算是級桃樂絲和系色中樞的狂妄,但是,這種想法對正在運用這個理論做事的級桃樂絲和系色中樞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第一,在有限的時間范圍內沒有意義,如今并不存在去驗證這個理論是否正確的時間;第二,在有限的認知范圍內沒有意義,如今并不存在驗證這個理論是否正確的第三者。
目前為止,理論聯(lián)系實踐的過程都很完美,級桃樂絲和系色中樞對末日幻境的干涉所反鐳來的結果,基上和理論演算結果相符。當理論用到實踐中,并從實踐中得到理論上的結果時,級桃樂絲和系色中樞認為自己是正確的。
于是,更大范圍的動作開始了。
阮黎醫(yī)生的尸體也將成為材料的一部分,并且是較為重要的一部分。
她們的目標一直都沒有改變:先,就是要鎖定“簿”的存在,確認其坐標和存在方式。如此長時間的觀察,試探,設想,從理論上推進,乃至于實踐范圍的擴大,都是為了完成這個要目標。
如今這種無法觀測,不能描述的“簿”,是根無法打倒的。
所以要將目前為止都無法觀測到的“簿”揪出來——不,考慮到敵人的不可測,最低目標是要能描述其存在。這才是擊敗這個敵人的前提。
阮黎醫(yī)生那獨特的,截然不同于其他末日癥候群患者的尸體,有著不似人體組織的光澤,其內部的生體結構也從細胞核層面上產(chǎn)生了變化,雖然仍舊是有機物,仍舊是人體形態(tài),但已經(jīng)漸漸脫離“人體”的定義。級桃樂絲從這具尸體上,“看”到了阮黎醫(yī)生曾經(jīng)有過的想法——她曾經(jīng)想把自己也變成一具高川復制體,亦或者,目前僅僅用在高川復制體上的理論和手段,她為了驗證某些想法,而嘗試在自己身體上也用。也許,是為了得到一個更加直接真切的體驗,畢竟,目前為止的研究,僅僅是從實驗體反鐳來的數(shù)據(jù)上進行分析,但是,以這種方式得到的數(shù)據(jù)并不直觀,也很片面,這些有限的數(shù)據(jù)哪怕拼湊起來,也無法完整描述實驗體所產(chǎn)生的復雜現(xiàn)象。
她到底是什么時候有了這個想法,并開始嘗試的呢?級桃樂絲如此想著。(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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