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第一天累得久了,張徹起床比平時晚了十幾分鐘,拉開一些窗簾,晨光熹微,行人零散,已經近七了。
看了看兀自熟睡的李思婷,少女睡得正香甜,還打起了鼾,散落在外的衣衫凌亂,也不怕感冒了。張徹上去幫她蓋了蓋被子,按理丫頭身體不錯,既不胖也沒有呼吸疾病,除非感冒或者沒休息好,否則怎么會打起鼾來,看來昨天真是把她累壞了。
張徹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顏,那副平時清清淡淡已有美人之象的容貌,此時滿是嬌憨可愛的表情。他摸著鼻子笑了笑,走出了房門。
四樓早茶廳里已經開門了,賣心的店員靠在椅子邊昏昏欲睡,這個時刻酒店的客人大多還未起床,寥寥無幾顯得很冷清,張徹草草吃了幾個花卷,然后拿了份吐司面包,涂了黃油和果醬,又拿了瓶牛奶上樓,把水燒開倒進熱水瓶里,放到桌子上。
“把熱水倒洗手池里,牛奶丟進去燙會兒就可以吃早餐了。今天我有事,給王叔了,讓他帶你去周圍的景玩玩,晚上見。”
留下這樣一張紙條,放在牛奶下壓著,他撓撓頭,感覺晚上回來大概要被痛毆一頓,還是一溜煙兒跑了。
……
“二師兄!”
“砰砰砰……”
“二師兄,師傅被妖怪抓走了!”
“砰砰砰……”
“二師兄,大師兄被妖怪抓走了!”
“砰砰砰……”
“二師兄,高翠蘭被妖怪抓走了!”
砸了半天門,拖沓的腳步聲才從屋子里響起,鎖芯咔啦啦一陣響,聽得他心里直冒疙瘩,剛開門瞧見那頭長長飄逸的黑發,一股子濃重的酒入人體后發酵出來的那種難聞的味道就撲面而來。
“嗬!二師兄,您這是喝了多少啊,前天我就打了電話今天要來,您這樣兒咋帶我去錄音棚啊?”
張徹嫌棄地掩住口鼻,走進房里,地上到處是啤酒瓶子,除非像他那樣拖著腳走步,把瓶子都撞開,否則一個踩滑得有夠摔的。
“師弟……你不地道啊你!……昨天就到了,也不……也不陪哥倆來喝……”
領在前面的人已經軟軟癱在沙發上,嘴里迷糊地嘀咕著,他看上去快有三十,一頭長發披肩,皮衣鐵釘,不倫不類的搖滾范兒十足。張徹想他不可能一個人喝悶酒,周邊一瞧,嗬,散落著涼菜和花生米的茶幾下躺了一個,沙發背后掛了一個,衛生間一片狼藉,這爺三兒得喝了一宿吧?
求人辦事兒,態度可得好啊,沒法子,張徹忍著惡心,給一通收拾了番,到上午十,才差不多清理干凈,然后死命兒地喂姜水拍臉,硬是把這位爺鬧醒過來。
“呃……媽巴子的腦殼痛……辛苦你了師弟……走吧,咱坐車……”
“就你這樣兒還開車呢。”
張徹看著還大舌頭的他撇撇嘴,又潑了兒清水在他臉上,滴滴隨著絡腮胡子往下落。勉強扶著大肚子二師兄下了樓,幾個的士看著他這醉相都不愿意拉,怕吐車上難清理,這年頭也沒有舉報拒載的法,張徹無奈,好話盡,終于攔著一架出租車,保證他不吐,并展示了隨身攜帶的塑料袋后,才驅車前往錦江區。
到地兒下車,二師兄總算是爭了回氣沒吐,嘴里一直冒著他咋一直沒來看自己的糊涂話,勉力走到充滿各式噴漆涂鴉的樓道口,開門兒進去就又趴在了椅子上。
“去吧師弟……十萬伏特!……嘟嘟嘟嘟嘟嘟……”
“多大人了啊……”
張徹從他兜里摸出里室鑰匙,給他倒了杯熱水放桌上,也就不管了。
二師兄丁兆民,榕城二環富二代,不結婚不工作的不肖子,整天就扒拉著樂隊和吉他,駐唱于九眼橋,家里鬧僵斷糧、在外面又胡混海喝的時候也去過香檳廣場掙外快。張徹在老爺子那兒學藝的時候,這家伙蹭飯就來了一個月,過年大家齊聚的時候,又各個師兄弟纏著喝了一個月,這廝家境最好,混得也最慘,老爺子都不太管他,那時看他寫歌僵住的時候張徹給提了句上輩子后世的貳佰那句“你你愛過的人都已經離去”,就給丫驚為天人,將之視為忘年交,鬧著要結拜喝血酒,才被老爺子鬧著掃帚趕了出去。
丁兆民從家里凈身出戶的時候,拿著五十多萬的私房錢,這個強吸聲錄音棚就是那時候敗家弄出來的杰作。丁兆民生活上不修邊幅,對于音樂的專注和嚴謹在師兄弟里卻能名列前茅,這也是老爺子不太愛管他的原因,按老爺子的法,這丫什么時候活明白了,音樂也就能出成就了,窮而后工的路子,刻意去做顯得匠氣太重,不太適合他。
張徹坐在操控臺上,先試了一下調音器,它的稱是模擬機架式調音臺,主要用于配曲調試和模擬音色。張徹掏出自己那賴以生存的,翻開已經滿是字跡的第一頁。
“吉他,電子琴,箜篌……”
三種音色交錯,在他記憶中混響了多年的旋律,一被重新復刻出來,此時的張徹細心而專注,修長白凈的手指輕輕撥動,慢慢調試著每一個音頻,這玩意兒調子差一兒就不對味,做音樂跟烹調差不多,少一分則淡,多一分則齁,鹽多鹽少都不行。
到察覺到饑餓難忍時,看看鐘,已經下午兩半了,他竟就這么枯坐了四個時!回過神來腦子一陣發暈,少年人的身體正是亟需營養的時候,長時間高強度的作業,也讓他有些承受不住。出門看看,得,丁兆民還癱在那兒呢,只是杯子里的熱水都光了。
張徹出門兒不挑地兒,就在旁兩條街吃了碗炒粉,加兩個煎蛋,給外帶了一份,回來后幫他添了杯熱水,揉揉太陽穴趴桌子上瞇了十多分鐘,就又神清氣爽精神煥發,繼續開始調試。
直到下午四,他花了六個時,才差不多將整個配曲完成,這還只是音樂,不帶和聲的。張徹猶然記得,《逍遙嘆》最后一段**的時候,有一個男聲的詠嘆調“哦——哦”特別迷人,可以為整首歌添色不少,這個自己是沒法做到的,只能填在稿子上,郵寄過去請求那邊再找專業人士搞搞。
調試完畢后,他打開玻璃窗對面密閉的門,將幕布拉下,喝了口溫鹽水潤潤喉嚨,“呃呃啊啊”試了幾下音,就按下了錄播開關。
輕柔舒緩的開場奏后,他閉目開口,一股子含帶淡淡追憶與惆悵的開場,如泠泠流水,涓涓而來。少年人的歌喉音色清澈而略顯稚嫩,因為用音運調和換氣的技巧,那股子慢慢氤氳的清郁味道沉浸其中,隨著歌聲漸漸展開來。
“歲月難得沉默,秋風厭倦漂泊。
夕陽賴著不走掛在墻頭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邊話,已和潮聲向東流……”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