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守忠嚇得心猛一哆嗦。現(xiàn)在這個樣子,必然是朝廷不信任自己兩人,再惹惱了張士遜,那還真不定把命交待在這里了。解除軍職,出外任高陽關路副都部署,聽起來只是貶官外任,但誰也不好離開京城之后會再有什么處分。由內(nèi)侍和皇城司軍卒押送這種重犯官的待遇,能夠平安到達貶官地,真地要求滿天神佛保佑的。
一把拉住還在犯渾的孫廉,安撫幾句,鄭守忠心問張士遜:“恩相,出城之前,可否讓末將回家交待一番。此去河北路程不近,換洗的衣物總要帶上一些。”
“不必了,朝廷自然會為你準備。從這里出去之后,不許回家,不許回軍營,直接出城去。中使和皇城司的人已經(jīng)等在門口,你們老實隨著他們?nèi)ナ牵 ?br />
鄭守忠聽是覺得不安,問張士遜:“恩相,念末將平日一向恭謹,可否明言,此次是否犯了死罪?此一去,是否還能活著回到京城?”
張士遜板著臉道:“軍機大事,無須多言,你們身為軍人,只管按令而行便可。如果沒有其他的話講,這便出城去吧。今日必須到胙城縣方可歇宿,不得有誤!”
聽了這話鄭守忠直嚇得兩腿發(fā)抖。胙城縣屬于滑州,是京西路的飛地,離著開封城有一百多里路。這是要他們一氣走出開封府的范圍,連夜趕路。殿前司屬下禁軍除了開封城里之外,在府界各縣都有駐扎,這是擺明了防止他們屬下的兵馬救人作亂。
天地良心,鄭守忠在殿前司禁軍中哪里有那么高的威望,別是押出城,是在樞密院里被剁成肉泥,也不會有屬下的人為他發(fā)聲。但嚇人的是這態(tài)度,明擺著是把自己兩人當叛官來防,路上會不會當叛官來對待可不好了。
鄭守忠出身真宗藩邸,真宗即位之后因此升遷,一路做到軍職的頂端殿帥,不但是沒有任何軍功,連其他的功勞也數(shù)不出來。平時威風八面,到了這個時候便顯露出了成色。以殿帥之尊,對樞密使一口一個“恩相”,出去都讓人不齒。
繼位的高化其實跟鄭守忠的經(jīng)歷基相同,年輕時選為襄王府的牽籠官,是給還沒立為太子的真宗皇帝牽馬的。不過高化沒有軍功,在地方還是有些治績,軍事不行,民事倒還得過去,這也是趙禎覺得他比鄭守忠強的原因。而新任的殿前都虞侯李昭亮,則出身將門,父親是名將李繼隆。李昭亮打仗不行,治軍得自家學,倒還得過去。
見兩人都沒有話,張士遜吩咐屬下的兵卒,出去之后把鄭守忠和孫廉帶的節(jié)杖之類部去了,會同等在外面的內(nèi)侍,立即起身出城。這一會的功夫,所有的相關手續(xù)都已經(jīng)辦好,而衙門里的交接,看兩位相任的管軍大將了。
出了都堂,孫廉猶自憤憤不平,對鄭守忠道:“都帥,我們兩人主管殿前司,部下二十萬兵馬,一聲令下,地動山搖。今日竟然被一拿毛錐子的呼來喝去,到現(xiàn)在竟然連家都不許回一趟,實在是奇恥大辱!管軍大將可上殿奏事,不如我們兩人圣上面前分辨如何?”
鄭守忠苦笑:“兄弟,宣下之時,我們兩人不是管軍了,還談什么上殿奏事!現(xiàn)在身邊一個隨從都沒有,幾個皇城司的親從官,直把我們看成賊配軍。不要再鬧了,不然平白丟了性命,誰會給我們一句話?安心先到貶所,有什么委屈,上章分辨。”
兩人一邊著,一邊到了前面的院里,這才發(fā)現(xiàn)高化和李昭亮兩人已經(jīng)站在堂下。如同兩具木偶一樣,目不斜視,一句話不,對出來的鄭守忠和孫廉視而不見。
鄭守忠和高化從未發(fā)跡時的少年時候認識,見了這個樣子,不由悲從中來,一聲長嘆道:“高太尉,我們貧賤之交,不比別人。今天的事情我一頭霧水,到底是為什么被除了管軍,可否能夠給我聽?若是此去有什么不測,做個類糊涂鬼了!”
高化看了鄭守忠一眼,默默搖了搖頭,還是一聲不吭。
鄭守忠想來想去,也只有今天城中兩軍對峙的事情,不由問高化:“兄弟,你實話對我,可是為了今日城中兩軍鬧事?可為什么只有我們受罰,不見馬軍司的人?”
孫廉恨恨地道:“那要怪都帥沒有一個好妹妹了,比不得李馬軍!”
負責押送兩人的內(nèi)侍藍元震正從外面進來,聽見孫廉這句話,立即變了臉色,厲聲喝道:“兩個犯官,身上背著該死的罪!留了你們的性命,不思感念朝廷恩典,竟然還敢心生怨謗!好大膽!特別是你,以犯官之身,竟然敢議論君上,不知死字怎么寫嗎?!”
一邊著,一邊怒目看著孫廉。示意身邊跟著的兵卒如狼似虎般上前,一把把孫廉按在地上,開始扒他身上的官服。
孫廉哪里受過這種屈辱,在那里拼命掙扎,被幾個兵卒沒頭沒腦一陣拳腳。
鄭守忠在一邊看著兩股戰(zhàn)栗,噤若寒蟬,再也不敢一句話。這些人當年可是在押送曹利用的時候,在路上把他活活逼死的。管軍大將地位是高,但還沒有摸到當年曹利用的腳趾頭,得罪了他們,這一路上只要讓你沒吃沒喝足夠要你的命了。
接任的高化和李昭亮也是心生寒意,升官的喜悅?cè)チ艘淮蟀搿J艿竭@種待遇,當然只能怪鄭守忠和孫廉兩人作死,正常管軍大將去職,禮數(shù)周,不可能這個樣子。不過今天這兩人犯事落到這個下場,誰又知道會不會有一天落到自己身上呢。
見藍元震看向自己,鄭守忠忙乖乖地除了自己身上的官服,免受孫廉一樣的侮辱。
藍元震冷哼一聲,大步走向都堂,讓守在那里的禮官通稟。
禮官對高化和李昭亮兩人行禮:“太尉且稍待,樞相吩咐,閣長來了要立即進去相見。”
高化和李昭亮急忙回禮:“樞相既然吩咐,必然是有急事,節(jié)級只管忙便是。”
崇政殿議事一結束,李用和與高大便被召進了宮,趙禎親自詢問白天事情的經(jīng)過。
聽了高大與許懷德爭斗的經(jīng)過,趙禎贊道:“勇力過人,分寸又拿捏得恰到好處,高大,此事你做得極是妥當。此時軍心動蕩,宜靜不宜動,事后朕自有封賞!”
高大謝恩,道:“臣來只是諫議相公家里的莊客,得相公教導,機緣巧合,立了些少功勞。陛下恩典,一力提拔,做到軍中大將。有今日已是天幸,臣只恨沒有機會報效朝廷,何敢再望封賞?”
趙禎點了點頭,突然問道:“高大,邕州那里徐平帶出來的兵,真地都像你一般嗎?”
高大想了一會,才道:“這種大道理,臣不上來。不過感覺起來,最近禁軍中發(fā)生的這些事情,在邕州軍里是絕不可能發(fā)生的。要軍法,邕州軍比禁軍寬松許多,但無論是將是兵,都時時記在心里,不敢這樣視軍法如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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