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終于決定了……”孫云看著唐戰堅定決心的表情，面無神情說道，“最終選在和我決一死戰，就像十九年前你父親和你叔叔一樣，決定親手殺死我這個仇人……”

    “不，你錯了——”然而，唐戰義正言辭說道，“我不是要殺死你，而是要拯救你！十九年前驍風叔叔做了這輩子最后悔的事情，而我唐戰，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可你終究還是要和我決一死戰不是嗎？……”孫云冷冷一笑，露出赤金雙瞳振振說道，“很好，三年前你我兄弟之間未有勝負，今天就如實做個了斷好了……”

    看著孫云寒光振振的赤金雙眼，唐戰心中沉著鎮定：“那就是花前輩說過的，‘靈王’的力量是嗎……這場決斗，不僅僅是你我之間兄弟的見證，我已經在花前輩面前發過誓，就算是拼上一切，也要把你從痛苦的深淵中解救出來——”

    一想到這里，唐戰雙手持槍而立，目光正視著眼前的孫云。

    孫云已經篤定好了，今日在此要與曾經的兄弟了結勝負，了結一切恩怨命運，索性自己也不打算手下留情，先行躍步飛身而上，舉刀穿形震震襲來。

    “還是那對銀月雙刀，沒有變啊……”看著孫云手中三年未變的武器，唐戰心中不禁有無限的感慨。

    而孫云沒有多作感觸，雙刀在手正定而出，兩道銀光交替破殺，“雙星連斬”橫掃揮舞而去。

    唐戰鎮定自若，眼見著銀月刀芒從天而降，手中梨花傲然一挺——“唰唰”聲響恍如飛燕，梨花神槍定貫而出，“十字連刃”魄然驚發，黃塵中皎月連光自鋒芒聚驟，劃十沖飛般，斷殺便朝孫云的“雙星連斬”而去。

    “噌噌噌噌——”半空之中交錯聲響，刀槍對決密如疾風，招招在手斷殺呈上，凌舞飛絕窒破而壓。

    二人彼此的內力不相上下，刀槍身法更是上等之然，孫云明顯感覺到，唐戰的武功比起自己曾經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強勁，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而唐戰同樣也是如此，第一次感受到“靈王”的威懾，梨花在手依然震如磐石，稍有松懈都有可能被對方一命擊穿。

    但即使如此，孫云依舊尋覓著強攻和主動，就在刀槍拼殺不下之時，“神蹤步”迅影疾風而至唐戰身側，一道寒風凌厲而過，收刀一刻一記“通王神掌”，正殺唐戰側腰而去。

    然而唐戰眼疾手快，明顯感覺到身體一旁的激突，收招一瞬聚力飛掌，“劈空掌”之“飛雷式”，一瞬間仿佛貫雷驚天，震撼山河的魄力由掌而發，正朝孫云的“通王神掌”而去。

    “砰——”內力聚斷一聲驚響，對決當下狂風驚鳴，雙掌相殺恍如滔天巨浪，攪起碎石飛塵驟空而出。

    “額……”然而就掌力的對殺，孫云明顯感覺到自己不是唐戰的對手，“通王神掌”雖有神助，卻遠遠不及“劈空掌”的威懾。

    反觀唐戰這邊也沒有手下留情，他知道喚醒孫云本性的唯一辦法，就是竭盡全力打敗他。從花葉寒口中得知這三年來孫云在大都的事跡，以及對方武功的成長與精強，唐戰很清楚今天的決斗，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分出勝負。

    孫云敗招一刻，憑借“冥骨心法”強心穩定自己的重心，致使自己退后間不會露出巨大的破綻。而唐戰則是抓準機會，“飛雷式”正掌一招“飛雷縱天”，將“劈空掌”的內力凝聚最強，強襲而朝孫云攻去。

    孫云沒有辦法，只能舉起雙刀予以抵擋——“狂雷掌風”與“銀月光刀”正面錯殺，霎時巷間奪光四濺，一道飛光沖破天宇，強大的沖勁將彼此二人彈飛開來。

    “咳……”唐戰也萬萬沒有想到，孫云在掌法與刀法之間的聯動，居然會使用得如此純順，自己的“劈空掌”已然絕世十成之力，卻是連絲毫都未有傷及到對方。

    而孫云也是感受到了“劈空掌”狂震般的神威，再次近身一刻，千萬不能再有任何的馬虎。

    但孫云的氣勢不會降低，他的決斗意志便是主動強攻與絕殺，無論是曾經對付自己的死敵察臺多爾敦，還是對付后來的卜天星以及太史寒生之輩。翹腳一刻飛身而上，雙手神刀再聚沖光，凌舞飛空決然而落，一式斷刀沖天聚芒，斬殺靈間萬物一般，正朝唐戰額頭上方而來。

    “銀月破天”散破天華，光流瀑布般的刀芒，自從天降驟落開來，星星點點恍如飛仙縱影，伴隨著強烈的殺機與威迫，絲毫沒有給唐戰任何躲避的機會。

    不過唐戰并沒有想要躲，對付強勁的刀法，自然是要以槍絕命。藍色銀光忽影而現，狂蝶飛舞縱云漫天——“玉蝴蝶斷碎”破落驚殺，槍法凝聚的沖光，霎時幻化為漫天飛舞的雪蝶，刺刃沖芒急驟一式，正殺孫云的“銀月刀法”而來。

    “噌噌噌噌噌噌……”半空之中，霎時傳來刺耳聚鳴的驟響，二人彼此的武功絕世，紛紛使出最華麗的招法，互沖相殺之下震空百寒，絕力對拼之下，一時難以勝負。

    不過次回合拼殺之中，盡管孫云居高臨下，但似乎“玉蝴蝶”槍法更勝一籌。百藍“蝴蝶”幻化成風，槍尖一掃橫空落葉，“蝴蝶”閃動著銀光的翅膀，聚合一團形成一道神域狂風，席卷著孫云看似驚威的刀芒，破環連空反噬而來，并發出刺耳尖鳴的驟響。

    孫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刀法，扛不住唐戰幻影如夢的神槍，但他并不會就此而落，還未使出全力的自己，今日注定要了解的恩怨，孫云說什么也不會就這樣落敗。

    “還早得很呢！——”孫云斥吼一聲，全身內力驚散而出——“紫電訣”忽影狂現，凝聚著手中的銀月刀芒，紫月神光驟破驚輪。

    “紫云漫天”沖懾百震，威武洪風的刀芒驚如絕世的震影，“紫月神刀”狂襲而下，比之剛才“銀月神刀”更加驚驟的力道，更加瞬影的刀芒，百合之威神聚天從，刺刀一閃劈穿斷空而來。

    “呲呲呲……”唐戰的“玉蝴蝶”忽而被無數道紫光沖散，唐戰明顯感覺到孫云刀法的強威，內力對拼下愈漸力道不知，手中的梨花槍更是振振顫抖。

    “有機會！——”孫云又是大喊一聲，十成的力道驚穿而下，斬殺“蝴蝶”的一刻，凝聚雙刀，一躍并進突現唐戰身前。

    唐戰被孫云“紫電訣”的內力一瞬沖開，稍有驚訝，但并沒有絲毫的慌張。看著孫云渾身“紫光”沖聚之力，忽而躍現自己身前，準備給予斷命一擊，唐戰鎮定自若，腳型微微向后一蹭，手中長槍忽而前頂。

    “這樣就結束了！——”孫云自以為這一招可以結果唐戰，“紫云漫天”化為“紫月驚殺”，無數的紫光刀芒凝聚成一道震光的鋒尖，正朝唐戰胸口而去。

    唐戰看在眼里，眼疾手快回槍一轉，槍桿自脖子上一道旋風出擊，裂槍一掃橫舞驚飛——“光雷斬”化作百鳴沖襲，烈焰滔天回槍一式，近距離正朝孫云的“紫月神光”驟沖開來。

    “砰——”紫光與神光的沖擊，彼此近距離的斷殺招式，隨著裂空一道驚聲巨響，破力神威百震聚芒，無數光影化為回天一陣，如清光漸影般沖破云霄，街口巷間大道一陣沖云，唐戰與孫云二人彼此向后居退。

    “咳，還是不行嗎……”孫云也是沒有想到，唐戰竟會如此的頑強，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比以往自己對付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強勁。雖然沒有卜天星的詭異神功，也沒有太史寒生的驟破壓力，但唐戰的武功幾乎攻守貫穿，找不到任何的破綻，攻能破發四陣，守能固若金湯，唐家槍與“玉蝴蝶”的完美銜接，令孫云一時難以破解。

    而唐戰這邊，也是被孫云的力量所震懾，不僅僅是“靈王”的威力，單憑孫云自身的武功與心法，強攻聚陣之下也沒有絲毫瑕疵，就算是一時拼勁陷入劣勢，也能在最短最快的反應之時做出應變之法，打出常人難以預料的連鎖反擊……

    “哼，看來三年不見，你的武功長進了不少嘛……”唐戰這邊見孫云稍許退卻沒有出招，為了喚醒孫云的本性，唐戰不禁笑聲一句道。

    “你不也是一樣嗎……”孫云回憶起曾經的往事，也不由感嘆說道，“在汴梁城郊的對決，彼此沒有分出勝負，后來結拜了一天的兄弟，此后便是再未相見……但是今天在這里，我們之中定有一個人會倒下，我們察臺家與你們唐家的恩怨也是該做個了斷，就我們兩個人……”

    “是我們兄弟二人——”唐戰強調一聲，遂又說道，“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在乎我們先輩的過去，對于孫云兄弟你來說，我的記憶只有三年前那一次的相互結拜……就算我們曾經的父輩結下了無數的恩怨，我也不會在意，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就能忘記嗎？……”孫云稍許放下眼神，默默一聲說道。

    “不是忘記，而是正視……”唐戰繼續回聲說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說過去的成見和恩怨已經發生了，未來也不可能改變，我們能做的只是珍惜當前，珍惜現在的所有……”

    唐戰口中的“朋友”，自然是曾經告訴自己這一切的蕭天。

    孫云稍許頓了一下，看著唐戰成熟穩重的面孔，不同于自己，遂又不禁問道：“這三年來你我分離，你又結交了許多的朋友是嗎……”

    “是的……”唐戰點了點頭，繼續回答道，“有菁兒，有子川兄弟，有蕭兄弟，有蘇姑娘……正是因為有他們，我這三年來才會成長不少，他們讓我懂得了很多，也幫助了我很多，我這輩子都會感激他們……”

    “原來如此，你的身邊一直有這些朋友在默默支持……”然而，孫云仿佛是話中有話的樣子，悲苦一聲說道。

    “你怎么了？……”看著孫云一臉異樣的表情，唐戰不禁關心問道。

    孫云緩了緩神，遂又繼續說道：“因為你身邊，一直有這些朋友，一直有他們的支持，所以你能放下曾經的一切……可我就不同了，我什么也沒有，永遠都是孤獨一個人，與命運做著斗爭，和你相比，我這三年來所經歷的苦痛，你根本就無法理解……”

    “孫云兄弟……”聽著孫云悲枯的語氣，唐戰不禁默默喃道。

    “你是不知道，來運鏢局剛來大都時的情景……”孫云回憶著自己在大都的日子，不禁默默念道，“朝廷壓迫，民不聊生，我們為了夾縫生存，吃了多少的苦，留了多少的血……我的哥哥滅絕人性濫殺無辜，而我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望而卻步，走在生死的輪回之間；他殺了我的兄弟，并將其頭顱掛在了城墻之上，我卻只能眼睜睜忍受著這份痛苦，承認我和他之間的血緣關系；我哥哥落殘以后，我在家族的地位遭受鄙夷，經受著無數的謾罵與陰謀，活在黑暗的角落之中；親眼看著朋友和親人的離去，化身為‘靈王’，殺了無數的人，犯下了無數的罪孽；直到最后，我也沒能完成我父王的志愿，沒能保護我的哥哥，甚至親眼看著他們離世……我的人生仿佛永遠在與命運斗爭，永遠活在痛苦之中。我可不像你，生逢亂世也能遇見無數的貴人……如今家族離我而去，來運鏢局離我而去，我什么也沒有了……”

    唐戰聽了這些，緩緩說道一聲：“那又怎么樣呢？就算經歷了這些苦痛，也沒必要將自己的內心封閉不是嗎……”

    “你住口，你根本就不能體會，這三年來我所承受的痛苦！”孫云突然大喝一聲，仿佛是在對命運的傾訴，用震懾的眼光望著唐戰，“身邊的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即使是自己的家人，每天也依舊在算計謀害著自己，每天都活在生死的刀口，每天都活在爾虞我詐之中……沒有經歷過這些的你，又能理解什么？！——”

    唐戰聽完靜默了許久，忽而露出悲苦的表情，淡淡一聲說道：“我……可以理解……”

    孫云聽到這里，眼神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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