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這累的啊,長這么大沒這么累的。
這二月的天能有多暖和,可公公這會額頭上是汗,手心上是汗,背上也是汗。
一百多里地的急行軍,可把他老人家累慘了!
抬頭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里地勢皆是丘陵,下面就是通往南京的官道,很適宜埋伏,不由拿定主意,對一直背著他老人家爬山越嶺、不喊苦不喊累的兵次郎道:“放咱下來吧。”
“哈依!”
兵次郎的兩條羅圈腿很是有力,別看他個子不高,可身上的力氣卻真是不小。這一路背著公公,腳下愣是沒打過飄。
公公兩腳落地,不由渾身舒坦,活動起小胳膊老腿,發(fā)現(xiàn)兵次郎的腰上別著自己賜給他的匕首,不由感到欣慰,上前拍了拍兵次郎:“你滴,很好,良心的,大大的有!”
兵次郎立時并攏雙腿,向著公公深深作了個九十度的躬。
公公滿意的點了點頭,傳令全軍在此休息。
不多時,曹文耀、小田、大島、趙明、田剛等人就趕了過來。
“公公為何下令在此停歇,此地離南都不足六十里了。”趙明見魏公公坐在石頭上正在脫鞋,好像不走了似的,不由一臉不解。
魏公公倒出鞋中的一顆小石子,回首對趙明笑道:“誰說我們要去南都的?”
“呃?”
趙明愣在那里。
魏公公笑而不語,看向曹文耀。
曹文耀估算了下,上前道:“這條路是往南京的捷徑,雖然不好走,但卻比走官道要快幾個時辰,若是豐城侯信了那兩驛卒所說,此刻當(dāng)正率人往回趕,末將以為至多一個時辰,那幫人就該過來了。”
趙明聽明白了,原來公公不是要去南京,而是要誘那幫子人回頭。
這莫不是就是說書人常講的調(diào)虎離山?不對,不對,應(yīng)該是圍魏救趙,也不對,咱們沒圍什么啊…
趙明絞盡腦汗,也找不到三十六計上有哪條兵法能對得上的今日這情況的。
田剛身為錦衣衛(wèi)試百戶,按理不應(yīng)該參與魏公公和南都勛臣的斗爭,他能幫著往京里遞密奏已經(jīng)是對得起魏公公,起了很大作用了。
魏公公的意思也是錦衣衛(wèi)先去溧陽縣城,不用參加這場“械斗”,但田剛還是堅持來了。
對此,魏公公是很感動的。
“萬一曹將軍判斷失誤,那幫人仍是走官道回南京呢?”田剛提出了自己的擔(dān)心。
“他們回南京,我們回鐵場唄。”
公公哈哈一笑,這個問題根本不是問題啊。
田剛摸摸下巴:“若他們再來呢?”
“我們還去南京。”
公公一臉無所謂。
“……”
田剛無語。
魏公公的樣子可不是在說笑,李承祚真敢?guī)П鴱哪暇┰賮恚凸视嬛厥?br />
至于李承祚信不信,那是他的事。
李承祚若不信,他魏公公就大搖大擺打出鹵薄進南京,城內(nèi)守軍還敢不讓他這江南鎮(zhèn)守入城么,魏國公那幫子勛戚難道敢在南京城公然圍殺江南鎮(zhèn)守么。
就是他們有膽量,恐怕屆時也打不過魏公公了。
魏公公可不信在沒有內(nèi)守備同意下,他南都城這幫子勛貴們還能再湊幾千兵馬出來!
到時候,誰怕誰,誰欺負(fù)誰,真不好說。
說不得,他老人家到時候還真能往人國公府、侯爺府上做個客。
李承祚若信,那就原地重演一遍就是。
公公穿上鞋,起身命各營速作準(zhǔn)備,就在此地伏擊。
南都勛臣湊出這么大陣容來要他魏公公的命,他魏公公可是不能再手軟了。
不殺他人頭滾滾,南都那幫人還真以為他魏公公不舉么!
諸將立時去準(zhǔn)備,兵次郎也帶著所部官兵從嶺上摸下,一人手中拿了把鐵鍬,卻是埋地雷去了。
這也是公公日常作風(fēng),不管去哪,有備無患。
水師用的那些大玩意他不好帶,可地雷這東西卻是一個士兵發(fā)兩顆隨身帶著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這些地雷都是魏公公從火藥局買來的,全部是石制和鐵制的。瓷制的沒有攜帶,因為易碎。石制和鐵制地雷殺傷人雖不如瓷制,但勝在好攜帶。
嚴(yán)格來說,這些明朝生產(chǎn)的地雷和后世的地雷相比,存在諸多缺點,尤其是這種地雷不是觸發(fā)的,和火銃一樣要靠火繩來點燃內(nèi)部藥子進而產(chǎn)生爆炸,所以稱為地雷還不如稱為“拉雷”。
并且這種地雷的威力很小,兵次郎他們試驗過,得出的結(jié)論是這種地雷并不能有效殺傷敵兵,只能讓敵兵在爆炸瞬間產(chǎn)生混亂。
公公現(xiàn)在要的就是混亂。
他命兵次郎在三里多長的路道上相繼設(shè)了五處雷點,每處都集中埋下了百顆地雷,將火繩接長,以枯草掩蓋,一直拖到幾丈外。每處雷點點火處都挖一個坑,坑中伏有兩名士兵,確保點火成功。
望著那些正在埋設(shè)地雷的皇軍將士們,公公腦海閃過前世看過的地雷戰(zhàn),再見那些專心埋雷的大明皇軍官兵,公公不由有些錯亂。
眼下離豐城侯率兵趕到還有段時間,鑒于大戰(zhàn)即將來臨,公公便爭公爭秒與左右講起兵法來。
“如果敵人的兵力比我們多,實力比我們強,那我們就要避敵鋒茫,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咱家總結(jié)了下,得了個十六字方針來,你們可要聽仔細(xì)…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公公清了清嗓子,面上絲毫沒有愧意,續(xù)道:“此十六字便是要你們明白,牢牢掌握戰(zhàn)場主動權(quán)的重要性,只能始終讓敵人為我所動,而不能我為他所動,不然,這仗就很被動了。諸如今日這一仗,若咱家領(lǐng)著你們在鐵場,怎么打,什么時候打,全是由人家說了算…可咱家把你們帶出來,這仗怎么打,什么時候打,就是咱們說了算了…”
公公講的正酣,卻發(fā)現(xiàn)諸將光顧著聽,沒人拿本本來記,不由不快,頗是思念起李炎昭和黃尊素來。
領(lǐng)導(dǎo)講話精神,豈能不落于紙上呢。
這時忽的起了風(fēng),小田忙將披風(fēng)遞上,公公也有些寒意,順手拿了系在身上。系完,準(zhǔn)備再講時,一張紙卻叫風(fēng)刮的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老人家腳下。
也不知從哪刮來的,公公好奇,隨手拿起想看看上面寫的是什么。
結(jié)果,這一眼卻讓他老人家險要崩潰。
哪個王八蛋把咱家的文集當(dāng)擦屁股紙了!
………
對面坡后面,七舅姥爺正一臉舒坦的系褲子,爾后走到正隱蔽的隊伍當(dāng)中,裝模作樣的訓(xùn)了幾句話。
他老人家剛才鬧肚子,身上又沒帶草紙,懷中正好有外甥孫二呆子發(fā)下來的什么文集,便隨手給撕了兩張。
反正他老人家也識不得字,權(quán)當(dāng)廢物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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