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就如同整個世界正在經(jīng)歷一次脫胎換骨。眾人立于陳巖身邊，可以親身感受到硫磺的氣味，天空的火雨，地面的龜裂，倒塌的山峰。一道無形無質(zhì)卻清晰可感的白正在從遙遠的天際涌來。它掠過的撕裂的天空，天空消失了，它掠過龜裂的大地，大地消失了，燃燒的火焰在它掠過后化為青煙，滾燙的巖漿在它掠過后化為灰燼。

    那種奇異的景象，就如同正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把這個彩色的世界當(dāng)做畫布，用橡皮擦去上面的印跡。而讓眾人感覺到敬畏的是，就連他們自己也不會例外。

    他們親眼看到，戰(zhàn)場上某個神系的戰(zhàn)士遺骸隨著這道白而消失，再也沒留下任何痕跡。而幾個未能及時躲上臺階的生者也是一樣。都未來得及發(fā)出聲音就隨風(fēng)而去。他們的身體在一瞬間化為了廢物的塵屑，又蓬的一下消散。

    這是抹去，規(guī)則層面的抹去，這個世界，這片天地已經(jīng)不承認他們的存在，也不愿意再承載他們。

    “這是你做的？”路西菲爾的聲音有些擔(dān)憂，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挺過這樣的抹消。雖然他的生命位階幾乎到達這個世界的定點，可這種規(guī)則層面的抹去不管看上幾次都讓人心存敬畏。

    陳巖沒有回答他，隱藏在黑發(fā)下的眸子閃閃發(fā)光。

    他正在撕去籠罩在這層世界上的面紗。

    當(dāng)然路西菲爾的考慮是錯誤的，這種抹去當(dāng)然不會威脅到足夠生命位階的個體，否則剛才他就可以這樣做了，哪還用和宙斯等交戰(zhàn)？而且最關(guān)鍵的問題在于，這種抹去看起來恢宏大氣，實際上非常脆弱。

    一旦他被干擾，更替就會被打斷。

    遙遠的天際，白正在奔涌而來，就如同大海的潮汐。它吞沒了一切物質(zhì)，只留下空蕩蕩的虛空。而在那虛空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孕育，一點點，一點點的顯露出來。

    如果用常人的話來說，毀滅之后應(yīng)該是希望。那么眾人會怎么看呢？

    “最終之核！”路西菲爾最先發(fā)現(xiàn)這一點。驚訝的說道。“原來它就隱藏在這個世界之下。”

    “不也許那是另一個世界。”哈迪斯的眼睛閃閃發(fā)光。“一個嶄新的世界。”

    “沒有超自然的存在，沒有超自然的力量，也沒有超自然的規(guī)則。那是一個純物質(zhì)的世界，一切跳出約束的行為都被禁止。”濕婆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個光點。“我似乎聽見了，無數(shù)信徒的呼聲。”

    “主物質(zhì)界？”

    “那是一條通往主物質(zhì)界的無損通道？”

    “不！不是！以我們的存在，一旦本體進入主物質(zhì)界就會擊潰那里，或者被擊潰。”

    眾人議論紛紛，望著那點光的眼神都充滿渴望與欲求。卻又有一絲敬畏在里。超自然的存在啊，雖然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卻又那么的渴望著平凡。當(dāng)然這種平凡并未生老病死，而是對真實思想的覬覦！

    在這個世界，不管多么強大，令人敬畏。實際就如同那海邊的沙堡，空中的白云，隨時可能隨著一道海潮一股微風(fēng)煙消云散。所以每個看清了真相的強大者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他們敬畏著，恐懼著，膽戰(zhàn)心驚的生存在沒有未來的日子里。

    這次毀滅他們之所以都這樣積極，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得到一個可以介入現(xiàn)實的機會。眼下陳巖給他們展現(xiàn)的，不就是這樣的機會嗎？

    不管是最終之核也好，無損通道也罷，只要能夠讓他們安全的送入那個世界，以他們強大的精神與力量，對規(guī)則的感悟，難道就不能將自身嵌入到那個世界的規(guī)則里嗎？到那個時候，消逝的恐懼就再也不會存在，他們也會得到真正的永生。

    一個世界，無法計數(shù)的普通生靈，無法想象的真實思想。對他們的誘惑實在太大了。這種誘惑就算是哈迪斯，濕婆這樣的存在也無法拒絕。

    當(dāng)然，一切都必須建立在安全的情況下。如果是世界沖突的災(zāi)難現(xiàn)場，他們是有多快跑多快。

    不過這些對陳巖并沒什么影響，盡管眾人議論紛紛，他卻始終保持著沉默，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跳動著，敲擊著無人知曉的符號。他在與最終之核交流，承諾和出賣。來自遠古的，前世的知識與秘密涌上腦海，讓他完成那個曾經(jīng)許下卻不會做到的諾言。

    那是無法拒絕的命運。

    漸漸的，白停下了，它匍匐在陳巖的腳前，乖巧的如同一個孩子。它吞噬了陳巖腳下一半的山峰，平滑如鏡，后方則是無邊無際的虛空。眾人看不到它，卻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也能感受到它身上那令人絕望的恐怖。它才是最終之核的守護者，是這無數(shù)的歲月中，唯一陪伴在最終之核身邊的仆從。當(dāng)初的雷瑟與它簽訂了契約，如今是來完成了。

    也許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那個契約實在太遙遠太遙遠。遙遠的超過記憶。但對于它來說，卻只是一瞬間。

    是啊，對于這種高于規(guī)則的存在，時間毫無意義，因為時間本身就是一種規(guī)則。

    陳巖與它無聲的交流著，然后它停滯了下，好像被一把無形的刀從中分成了兩半，再向兩邊翻開。

    在它那可怕的，可以泯滅一切物質(zhì)的身體中，出現(xiàn)了一條通路，通路的一段在陳巖的腳下，而另一端，直達虛空中的光點。它在邀請，邀請陳巖踏上這早已準備的路，邀請陳巖完成那無數(shù)歲月前許下的諾言。

    那是命運的羈絆，不管多么遙遠的時光與空間，都無法抹去。

    陳巖也微微一笑，從王座上站了起來，他沒有說話，就這樣向白的中間走去，在他身后眾人緊緊跟隨。進入到白的身體中時，他們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圍的危險，那種仿佛天敵一樣，隨時可以抹去一切的危險。

    陳巖沒有回頭，他只是默默的走著，步入了虛空，走向那個神秘的，又至高的光團。

    曾經(jīng)在無數(shù)年前，他在這個光團前接過了契約，如今

    轟，天際突然搖晃了下，一道黑色的裂隙猛然撕裂了虛空，強行介入了這個世界。它是那么的魯莽與強硬，野蠻與倉皇，就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后面追趕一樣。而眾人也齊齊一愣，不由得失聲道。

    “深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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