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陽從來都是刺眼和討人厭的,對劉三兒來,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呼呼大睡的大好時光;就算不睡覺,待在屋子里養養神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但這些現在他一樣都享受不了,卻連同著黃櫝櫝在遠朋客棧斜對面的飽仙居,對著一桌子吃不下的飯菜心事重重的發呆。
自一大早醒來后,劉三兒就沒見著田冪貞的人影。他發現自己整個人衣著完好的躺在草叢中,和昨晚有關的一切痕跡都被抹去的干干凈凈,像從未發生過一樣。他圍著園子轉了幾圈,不僅沒有看到學東的尸體和血跡,或者那個叫留香的家伙的尸體和血跡,就連他自己的血跡和與人打斗過的痕跡都找不到分毫。吃驚之下,他不禁扒開身上衣服,駭然發現渾身上下也沒有一點受過三老頭重創過的痕跡,簡直不可思議。
劉三兒深知從他見到學東到與三老頭惡戰都是再真實不過的經歷,甚至在他受到不治之創、生命危在旦夕的時候跟田冪貞講過的話,田冪貞跟他講過的話,每一句他都記得一清二楚。作為修真者,他能很能的分辨出夢境和真實的區別,但當真實發生的事情的一切痕跡都被人刻意抹去后,失去了參照物,他也不得不懷疑起來自己是不是真的記錯了。
在在園子里沒有任何的發現后,劉三兒果斷回到了先前第一次見到田冪貞的那座院。里邊果然如想象中的一般空空如也,那群以田冪貞為首的孩子消失了,且同樣被抹去了幾乎所有的痕跡,僅僅剩下的一些,也只能證明這座院子曾經住過人,但究竟住過什么人,住過多少人,住了多久根無從查證。
這個女人怎么能有這般大的事呢?一夜之間做出的事情自己五六天不分晝夜的干恐怕都完不成啊,她還僅僅是忘情道里的一名練氣期存在,若那宗門中的人各個都如她一般逆天,別的宗門也不用活了。
難道因為她還是龍魚一族的,天賦異稟嗎?
心中想著這些,劉三兒開始挨家挨戶的拜訪巷子里面的其他住戶,想從中找到一些田冪貞離開的線索。
這些住戶做的都是天真坊市里最下賤的差事,又苦又累,平時回來已經是筋疲力盡,根沒有精力串門。再者對于一個正常的凡俗中人來,跟那群孩子打成一片是沒有一點便宜可占的,反而還會被時常的揩油。
所以,巷子中的其他人家跟田冪貞都只是面熟,平常根沒有走動交流的之類。他們很多人都只知道田冪貞是那幫孩子的頭,大家雖然是鄰居,卻很少有見面的時候,便是迎頭碰上了,也都是對這個打扮十分另類的女子請而遠之。
對于田冪貞和那幫孩子的突然消失,鄰居們的反應都很平淡,就像誰家的貓狗丟失了一般,根不足為奇。也許在他們看來,那幫孩子都不在了更好,空出來的院子正好可以被他們作為他用。
在拜訪了近半的鄰居以后,劉三兒已經清楚的認識到繼續追查田冪貞的下落不會有任何的收獲,何況對方走的那般干脆和不留首尾也似乎是不想讓自己找到。既然如此,關于自己的傷是如何神奇的在一夜間恢復的且修為絲毫不降,以及夢境中發生的一切都只能當做未解之謎先暫時放下了。
回到雷聲旅店的客房,劉三兒驚的發現黃櫝櫝、竇凝和星都在,且三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一問才知道三人都在擔心他的安危,原來他已經整整三天沒有任何消息了,比他想象中的只是在那園子里睡了一夜多出了兩天多,也難怪三人會如此了。
嘴上沒什么,心里卻著實有丁點的感動。又很快想到黃櫝櫝身上還有焚神丹的毒沒有解開,劉三兒當即囑咐竇凝和星在客棧安生的待著,便拉著黃櫝櫝就往外走。他們先去了趟大熊館,想著大梁門的人也該到了,和程藝先暗地里通通氣也好,誰曾想在附近花了十塊一階中品一打聽,還沒到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太清齋早早的在這里預定了大量的客房。
等趕到遠朋客棧的時候,上午已經過去了一大半。黃櫝櫝大搖大擺進去的提議被劉三兒一口否決。
一方面雖然丁長老自稱是他的師父,按照目前的情況分析,他對于丁長老還似乎有很大的用處,但一個敢于對自己的徒弟下毒以逼迫其就范的女人,能是好對付的嗎?
另一方面,快靠近遠朋客棧時,劉三兒心里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或者危機感,且是靠近,這種感覺是強烈?僧斔b作不經意的問了問黃櫝櫝,那家伙卻表示一切如常。
這就更加詭異了,也不得不令劉三兒加倍的心。
在遠朋客棧斜對面的飽仙居二樓靠窗雅座上,劉三兒很痛快的把他與丁長老相識的經過大致了一遍。但諸如他為什么不怕堪比筑基修為的古獸蟾蜍之類的自然是李代桃僵,一筆帶過,不然光這些就夠他解釋一通了,何況這也算是迄今為止他的一點秘密,怎么能輕易示人呢。
黃櫝櫝聽完以后,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來有些笑意的臉上也逐漸凝重起來。他已經意識到了這次取回解藥并不會如想象中一般簡單,甚至能不能取回都是兩。
他們一直商量到午后,才決定先找人再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下先試試代為取回解藥的辦法是否可行。于是,把飽仙居的看上去還算機靈的凡人跑堂叫過來,給了五塊一階中品,外加安放解藥的位置。對方高高興興的去了,并排著胸脯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見那跑堂的進了遠朋客棧以后,劉三兒和黃櫝櫝提起的心漸漸放下了大半。
黃櫝櫝吃了一口菜,道:“兄弟,莫不是我二人臺太杞人憂天了些,你那個便宜師父身也沒什么惡意,對你下毒也不過是對你的一種督促,可能我們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呵呵…但愿如此吧。一會兒如果那跑堂的能安然帶解藥回來,自然最好不過了。但句實話,自從剛剛我們靠近對面那客棧開始,我就一直心神不寧,感覺那客棧里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著我。黃兄卻毫無感覺,你奇怪不奇怪。哎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劉三兒如實,卻沒什么胃口的懶得動筷子:“如果…我是如果,那跑堂的一直不出來,咱們就先撤吧!”
“先撤?”黃櫝櫝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般的問。
“對,先撤!”劉三兒肯定的點了點頭,:“兄弟,那焚神丹的毒雖然厲害,卻不會讓你立時斃命。但那對面客棧里給我的不安,卻讓我覺得一旦靠上去了就會被吸進去,馬上萬劫不復!”
“可我沒有沒有一點感覺呀,按理我的修為沒有兄弟你高,實力更是比你差了一大截,難道那個什么感覺是修為高的人感受強烈,像我這種修真者,或者那個凡人跑堂的根感覺不到?”黃櫝櫝半調侃半認真的。
劉三兒很冷靜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的感覺很真實,我可以騙別人,卻總不能連自己都騙吧!我知道你在擔心焚神丹的解藥,那解藥我們能拿就拿,真不能拿就再買一份。這天真坊市里資訊發達,只要肯出價錢,想必那焚神丹的解藥根不在話下。若真到了那時,買解藥的靈石由我來出,兄弟覺得這樣可還滿意?”
“真的?”黃櫝櫝的目中閃過一抹莫名其妙的光彩:“嘿嘿…有兄弟你這句話,我也就放一百個心了。有道是患難見真情,到今時今日我才知道以前結交的朋友都不過是酒肉之識,唯有跟兄弟你,我們是不打不相識,英雄惜英雄啊…人生有一敢為自己赴湯蹈火的知己,雖死…”
黃櫝櫝“雖死”后面的話沒有出來,因為那跑堂的正雙手捧著一只紅綢布包裹的方盒從遠朋客棧里喜滋滋的走了出來。
自這一刻起,劉三兒和黃櫝櫝的目光就沒有從那綢布包裹的方盒上離開過。
待那跑堂的快要走到飽仙居樓下的時候,劉三兒干脆一個縱躍跳下去,一把抓住方盒,又一推那跑堂的肩膀,借著反彈之力輕輕松松的跳回了二樓座位上。
一切都在一瞬間完成,那跑堂的直到被人再肩膀上推了一把才反應過來東西被搶走了。他想破口大罵,但一看到搶東西的正是付了自己靈石的那位大爺時,火氣一下子消了。又想到自己輕輕松松跑幾步路就賺了一筆,開心的就差叫出聲來了。
劉三兒返回座位后,心情也是大好。而就在他拿到那方盒的前后,他忽然發現來自遠朋客棧那邊給自己帶來的不安感覺似乎一下子消失了。這簡直就是雙喜臨門嘛,他一把把方盒推給黃櫝櫝,笑道:“借兄弟吉言啊,沒想到解藥這么順利就拿到手了,快打開看看,如果沒有解藥問題的話,我們一會兒就去置辦些重禮,然后會會那位無塵宗派駐過來的金丹前輩!”
“不用這么著急吧,我上次提出來的擱置爭議共同開發那件事兄弟考慮的如何了…我擦,什么玩意!”話的同時,黃櫝櫝已經去掉了方盒上的綢布,并打開了盒子。
那是一巴掌大,兩指來厚的紅色盒子,黃櫝櫝的那聲驚叫就是在看了盒子里物品后發出來的。隨即,他神色精彩的把盒子一把推了過來。
那盒子里沒有盛裝焚神丹藥的瓶之類,卻只有一張攤開的紙條,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乖徒兒,你不該為了區區女色而遲遲不來見我,看到紙條馬上過來,有正事要辦,事關大梁門安危。
將來你會遇到很多女孩,她們溫柔體貼、漂亮大方、不嫌你窮、不嫌你丑,不要求你出身名門大派,不要求你修為多高,不要求你身價幾何。而如果你膩了,你可以隨時走人、隨時換人,事后就算有問題你也無需負任何責任,放棄對自由和信念的追求。
三百塊,一次只要三百塊一階中品,石榴裙街的花魁們就能夠滿足你對女人的部幻想。
對于我的話,可能你現在是不屑的。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喜新厭舊才是人的性,為了一顆樹放棄整片森林是世間最愚蠢的行徑,與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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