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士子就在林延潮一旁高談闊論，里面正有周宗城。
但見周宗城不無得意與一旁幾人高談闊論道：“咱們幾人自在衙門長大，圣旨都見過，公判，誥令，更是日常所見，這第二場考來簡直是簡單至極。”
著幾個人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幾人紛紛道：“我等以后要仰仗，周兄你了。”
“先預(yù)祝周兄領(lǐng)鄉(xiāng)書，京報連登黃甲！”
林延潮站在那里，而周宗城在旁一個勁的得意，他是連瞧一眼都奉欠。
另一旁劉廷蘭幾人也來到龍門前，他與幾個同鄉(xiāng)好友，指著周宗城不屑地道：“楊兄，你這些省城的士子，竟也在此跳梁，可笑不可笑？”
楊道賓笑著道：“我未來的解元郎，眼下你且容他們一二吧。”
另一名士子黃克纘道：“半桶水響叮當，我們何必理會這些人。”
何喬遠也道：“難怪恩師這幾年閩中學風日下，果不其然。”
劉廷蘭笑了笑道：“待放榜之后，再看這些人，這次五經(jīng)魁，咱們漳泉二府的讀書人拿定了，走，龍門開了。”
當下幾人朗聲笑著離去，眾士子都是躊躇滿志地走出龍門。
第二場考完后，第一場的鄉(xiāng)試卷子都已是謄寫完畢，對讀官對讀后，已是交給總考官王世貞。
外簾雖有福建巡撫，布政使坐鎮(zhèn)，但他們卻不可至內(nèi)簾一步，否則負責內(nèi)外監(jiān)臨的兩位御史，就可上書彈劾。
所以鄉(xiāng)試主考官王世貞，才是內(nèi)簾官中一語而決的人物。
在至公堂后的衡鑒堂里，王世貞看著一干同考官，閱卷官道：“今日爾等閱卷之時，不敢忘了當年身處矮屋的辛苦之事，這里的卷子都是讀書人寒窗十年所作。爾等切切要看清楚了，若是有什么差池，不官，禮部磨勘這一關(guān)也過不了。”
同考官，閱卷官都是一并稱是，然后各領(lǐng)了試卷回房。
二三場卷子不過走個過場，首場七篇才是重中之重。同考官，閱卷官們領(lǐng)了卷子回去后。各個都不輕松。
尚書經(jīng)一房的閱卷官程明悟，乃是興化縣訓導(dǎo)。
林延潮鄉(xiāng)試首場的朱卷此刻正到了他的手上。
來依著縣學訓導(dǎo)的身份，程明悟是不足以充任閱卷官的，但怎奈省治尚書的學官并不多，敢通經(jīng)的更少，故而臨考時被調(diào)來作尚書房的閱讀官了。
自卷子發(fā)至房后，他看得一直很慢，不敢出了絲毫差池。
身為不入流的雜職官，若是出了什么紕漏。很容易被幾位大佬訓死。
眼下他看到林延潮的朱卷后，沉吟良久，不敢下定論，當下拿了他的朱卷，向坐在一旁的浦城縣孫教諭問道：“孫兄，請教你個事。”
孫教諭頭也不轉(zhuǎn)道：“先等我把這一篇看完。”
程明悟不敢打擾，等著那。孫教諭是今年五十多歲了，一頭白須白發(fā)，他是嘉靖時的老舉人了，會試無望就作了一任清貴的學官。上一次鄉(xiāng)試，他就充任閱卷官了，可以算是老資歷。
半響后孫教諭搖了搖頭道：“這篇文章前面尚可。但第五篇時有一處筆誤，八歲蒙童都不寫錯。千里之堤毀于蟻穴，七篇盡毀啊！”
著孫教諭將文章丟入了落卷之中。
程明悟這時將林延潮的文章拿著，向?qū)O教諭問道：“孫兄，這篇文章，我拿不定主意，你替我看看？”
孫教諭斜了一眼道：“怎地改了這么多卷子。還是沒主見，自己拿不定主意？”
程明悟賠笑道：“沒有孫兄指點，心底慌啊！”
孫教諭搖了搖頭，當下拿著林延潮的卷子看了起來。
看完頭三篇四書文后，孫教諭笑著捏須道：“法嚴詞備，可為程文矣。”
程明悟喜道：“孫兄也可以覺得此文可取嗎？”
孫教諭握拳在嘴邊輕咳了一聲道：“不忙，看了五經(jīng)題再議。”
孫教諭繼續(xù)看了下去，平是緊閉的嘴唇，突爾張大，看到后面簡直合不攏嘴了。
程明悟連忙上前扶住孫教諭問道：“孫兄，孫兄，你……你不是中風了吧！你等一等，我去叫醫(yī)官來！”
孫教諭怫然道：“什么中風了。”
程明悟不明道：“孫兄沒事？”
孫教諭恢復(fù)了平靜，淡淡地道：“當然沒事，老夫治書經(jīng)三十余年，眼光不會有錯，你寫一個高薦，給房官看吧。”
程明悟笑著道：“是啊，我也覺得文章不錯，就怕不敢落筆，到時被房官打回來，臉上就不好看了。”
孫教諭搖了搖頭道：“你別高興太早，這等文章在我等眼底雖好，但總裁會不喜。”
程明悟不解問道：“這是為何？”
孫教諭道：“王鳳州擎擬古之大旗，怎么將這一篇唐宋文風列為佳作，罷卷回來，也不準。罷了，罷了，不提這些，先拿給房官看吧。”
程明悟聞言嘆了口氣在文章一旁寫下‘高薦’二字，高薦二字，不僅有考試中式，還有名列前茅之意。
但這只是自己一個閱卷官的意思，但是否高薦輪不到他話，而是要看房官和正副主考的意思。
程明悟?qū)⑽恼履媒o房官看，鄉(xiāng)試中的房官一般由進士出身的官吏充任。
房官始終面無表情地看著，程明悟心有忐忑，他之前看得卷子還沒有一篇入得這房官之眼。
半響后房官抬頭看了程明悟一眼問道：“這卷子是你薦得？”
“回稟大人，是下官薦的。”
“高薦？”
“是。”程明悟言語里有幾分沒底氣。
房官沉默良久道：“四書文可，五經(jīng)文佳。”
完房官在卷子上畫了個圈，在一旁寫道‘規(guī)模宏遠矜重，中具流逸之至，可列經(jīng)魁’。
程明悟見了嚇了一跳，這房官的評價比自己和孫教諭還高了一等。從高薦直接到經(jīng)魁，經(jīng)魁也就是鄉(xiāng)試前五名啊。
房官對一名書吏道：“將此卷送至副主考那。”
不久林延潮的卷子到了副主考房內(nèi)，副主考要看各房卷子，因此林延潮的卷子不可能一到就看。
林延潮的卷子，在他房里足足趟了三日。(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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