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不會憑空掉餡餅，羅馬也不可能一天建成，所以孟約看到的仍然是只能被稱為“原型機”的簡陋雛形。rg雖然它確實能拍攝短片，但也僅僅只是短片而已，還不是一般的和短，大約只能支持拍攝三十秒的短片。孟約看到的約一分二十四秒的短片是經(jīng)過三次拍攝并進行剪接才得到的，完不像她操心的那樣，需要她來舉剪刀。

    拍攝的畫面中，是沒有上妝的樓山雨的武戲，一舉一動氣勁十足，因為上一回也看過短片，孟約倒是不驚奇。不過，相較上回，這回的拍攝顯得得更加純熟，畫面更好看，動作更流暢，將它還只有一分二十四秒的這個時間限制拋開，它完就是舊電影中一個絕美的片段，樓山雨在掌鏡的人手中美得讓人幾乎要窒息。

    那一團氤氳的秋光打在樓山雨身上，隨著他的一行一動綿長柔軟地返照著，這就是傳中自帶光圈，走到哪里都能在人群中被第一眼看到的存在啊——天生的明星架子。

    “羅叔叔，你拍的嗎？”

    “我哪兒有這能耐，是梁助教拍的，別，擅畫畫的人拍出來是不一樣，比我上回那個要好多了。”孟約不來工學(xué)院的這段時間，不僅有了拍照技術(shù)一日千里的助教，膠片也有了極大的進展。

    看著來像現(xiàn)代膠卷的膠片，孟約覺得即使看到彩色有聲電影還很遙遠，但黑白默片肯定不會再遙遠，有聲電影也不會太遙遠。畢竟音箱已經(jīng)有了是吧，現(xiàn)在只差錄音設(shè)備，錄音設(shè)備什么原理，孟約就真的一點頭緒沒有，雖然她向胡院士他們提過，應(yīng)該有一件這樣的東西，但具體什么樣，她沒法清，胡院士他們也沒法領(lǐng)悟到。

    所以，孟約短期內(nèi)是不抱期待的，這輩子能看上有聲片就值了，想那么多也于事無補，畢竟她不會。

    “羅叔叔，你做成了一件非常偉大的事。”一個偉大的，波瀾壯闊的時代，就是由這樣無數(shù)偉大的事件組成的。現(xiàn)代歷史上這樣的時期，孟約不曾經(jīng)歷過，也不知道經(jīng)歷者究竟也曾無比激動，還是成于汗水的積累，所以只有淡淡欣喜與驕傲，如同羅東非院士一般。

    羅東非院士并不覺得這如何偉大，畢竟研究相機攝像機，都只是他研究其他項目間歇的個人愛好——羅東非院士的主要研究項目，是研究各種合金金屬配方。當(dāng)然，科學(xué)院哪個項目都不止一個人，研究合金配方的院士加起來有十幾人，加上幾十個助教和二百余學(xué)院，和一些輔助實驗的操作工，整個合金項目約五百余人。

    不管是鎢絲還是水電廠，他們都一直做著默默無名的幕后英雄。

    “終是死物，你覺得能做偉大的事，那便偉大。”羅東非院士激動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所以這時顯得十分平靜，不過看著心愛的作品，依舊像看著心愛的情人，溫柔且含笑。

    孟約：為什么我會忽然想到島國的動作電影？嗯，不管怎么樣，那確實是能做偉大的事的東西。

    “羅叔叔辛苦了，這些日子也不敢來打擾你，打明天起常來我家吃飯，蕭廚王的手藝要不容錯過。”羅東非院士得輕描淡寫，孟約卻看著羅東非院士，覺得瘦了一大圈，應(yīng)該想著給人家補回來。科研的生命，應(yīng)該是漫長健康好呀。

    羅院士每每看著孟約，就覺得也應(yīng)該有個養(yǎng)在身邊別嫁太遠的閨女，這么一想，孟院長真是人生贏家。有個這么乖的女兒在身邊，嫁也沒嫁太遠，女婿還那么孝順，就是在科研上再攀無數(shù)高峰，有些人生的高峰也注定爬不上去了呀。

    好凄涼！

    在羅院士覺得人生好凄涼的時候，開封的省臺衙門里，也有人覺得人生好凄涼。

    河南省的巡撫是晃光甫同門師弟，與王醴也算有點故交，遂在把帶回的人拿下獄后，問了問王醴近來如何，又起王醴剛滿百日不久的兒子：“真姓孟啊，重崖倒是大氣。”

    陸昌勛摸著冒胡茬的下巴：“能哄好老丈人最要緊，兒子姓什么都是兒子，重崖這老丈人是得哄好嘍，看看如今的譙郡，豈能離得了老丈人幫襯。俗話得好，媳婦討得好，少奮斗三十年。”

    盧宕：這是打鼓人戲里的法，哪來的俗話得好。

    明明都不是孟家，都不是譙郡，卻還是被秀一臉恩愛，盧宕真心覺得人生好凄涼。

    王醴被調(diào)侃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坦蕩得很：“家岳是幫襯了不少，若非家岳，譙郡定不能有如今這般氣象。”

    在場眾人：嘿，靠岳父還靠出優(yōu)感來了。

    “看重崖精神得很，那行，一干‘神教’人等，皆交重崖去審。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去，早點審個水落石出，早點回家去，別叫家里妻兒老等太久不是。”

    盧宕：該！

    沒錯，秀恩愛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王醴：……

    這事也不是巡撫一拍腦袋就做出的決定，王醴歷任職務(wù)，都與審案查案有關(guān)，王醴顯然干得不錯，不然不能到這位置上。省臺這邊不是沒有合宜的人手，而是既然神教在悄然滲透，誰知道有沒有滲透到省臺衙門，還是用王醴穩(wěn)妥一點。

    之后，巡撫還特地找王醴私下了兩句：“以后別叫你家夫人拿陛下的御賜令符嚇唬人了，來信就行，官家和首輔都曾關(guān)照過，太子殿下也曾找過我，因而……”

    王醴趕緊表示他懂。

    “行了，去吧，早點審出來早點回譙郡去。”

    “是。”

    待王醴要走時，巡撫又把他喊回來：“另有，早前幾日，首輔給我來過信，提過一句，仿佛要將重崖升調(diào)回南京去，重崖這里要早做準備。”

    王醴在亳州是有家有愛有兒子，上下一心，百姓力挺，干得不能更開心。這使得他覺得哪怕在亳州干一輩子，他也覺得沒有什么好遺憾的，雖然他也曾有這樣那樣的野望。

    “此際升調(diào)，禍福莫測，朝中之中，重崖想必也清楚，是以……萬事心為上。”

    “多謝撫臺，下官謹記在心。”

    雖則沒有什么好遺憾的，但野望仍在，他還要給閨女創(chuàng)造一個更好的世界等待她的降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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