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英見盤蜒嚎啕大哭,雖不明緣由,但也極為關(guān)切,正欲上前慰問,卻見那位霜然婆婆已至盤蜒身畔,握住盤蜒手掌,柔聲對他了些什么。
陸振英心中一寬,暗忖:“這位婆婆是大哥的師父,有她出馬,我何必插上一腳?”見霜然面容極美,但頭發(fā)花白,手上皮膚布滿皺紋,總覺得頗為怪異。
戰(zhàn)況持續(xù)約莫大半個時辰,眾妖支持不住,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群妖發(fā)狠時縱然兇猛厲害,如丟了士氣,則一潰千里,此時淪為獵物,無抵抗之力。東采英不依不饒,領(lǐng)軍追逐,又殺了萬余逃兵,這才停手。
他除下頭盔,來到城下,大聲喊道:“蛇伯東采英,特來相助蓮侯。”
守城大將見他旗幟,已知這支神兵來歷,卻不知是蛇伯城哪位將軍,聞言吃了一驚:“久聞這位蛇伯二公子英勇絕倫,想不到卻是這般尊容。”若在以往見了,縱然不懼,也必暗中排斥,但眾人死里逃生,保住性命,見他相貌,反而覺得英姿勃勃,豪邁至極,對他哪里敢稍有不敬?當即敞開城門,讓大軍入內(nèi)。
東采英不忙入城,反而喝令整隊,排成方陣,眾將士整齊有序,軍紀嚴明,竟無一人出聲私語,連新編入的蓮國將士也無例外,待列陣已畢,方才緩緩入城,各個兒摘下頭盔,以示敬意。蓮國國主得知此事,更是肅然起敬,跑出宮殿,于街上親迎援兵。
東采英此時仍未嗣侯爵之位,忙施以下屬之禮。蓮國國主忙道:“若非將軍前來,我蓮桑早死于妖魔之手,哪里敢自居高位?”反向東采英躬身道謝,東采英連忙攙扶。蓮桑挽著東采英之手,將他引入宮殿。
周福門將東采英拒之國門之外,耽擱許久,延誤戰(zhàn)機,生怕東采英提起,心下惶恐不安,但東采英卻只字不提,他這才放心下來,對此人更是感激。
蓮桑擺宴酬謝眾人,又搬出無數(shù)金銀財寶,贈予東采英。東采英堅決不收,道:“如今亂世之中,我等居無定所,有此金銀,又有何用?蛇伯淪陷于妖軍之手,百姓受難,我軍豈能貪圖享受?”
蓮桑嘆道:“我也已聽聞北境淪落之事,卻想不到他們來的如此之快。將軍放心,我蓮國得以保,賴將軍之助,從今以后,國中諸城,任由將軍挑選,我再派人潛入北境,傳出消息,救援蛇伯百姓來此。”
東采英喜道:“我豈敢要什么城池?只是國主肯接納我蛇伯難民,義高恩深,請受我一拜。”罷果然朝蓮桑磕頭。
蓮桑阻攔不住,又道:“我與你爹爹昔日乃是好友,從祖上算來,其實乃是一家人。如今蛇伯遭難,你爹爹、大哥早逝,那侯爵之位非你莫屬。我這便修書一封,啟奏陛下,讓你繼任爵位,封地封邑。”
東采英皺眉道:“眾妖來勢兇猛,掃蕩諸國,天子為何不聚盟諸侯,共同抗拒北妖?”
蓮桑嘆道:“天子年輕有為,自有打算,咱們唯有靜候消息了。”他見東采英禮數(shù)周,英姿颯爽,在戰(zhàn)場上有如神助,心知他將來必成大器,有心巴結(jié),但苦于無女兒可嫁他,心底發(fā)愁,惋惜至極。
盤蜒忽然問道:“國主,約莫七、八日之前,咱們曾遇上妖軍埋伏,似要捉拿極為重要的人物,不知你有否消息?”
蓮桑驚聲道:“不錯,這位公子怎知此事?”
盤蜒笑道:“我算了一卦,得知有幼龍遇難”朝東采奇望了一眼,聽她“哼”了一聲,道:“大騙子。”
盤蜒微微一笑,又道:“國主雖位高權(quán)重,但卻不應(yīng)驗這‘幼龍’之稱,不知是何許人也?”
蓮桑神情憂慮,道:“當今天子之母,乃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年紀大了,思念故鄉(xiāng),便辭別天子,攜帶女兒,來我蓮國居住,豈料突然起了妖禍,都城被眾妖圍住,她二人何等金貴,自不能隨我在此等死。”
盤蜒心道:“幼龍之,便著落在這位姑娘身上了。”朝東采英使了個眼色,東采英見盤蜒目光怪異,只覺莫名其妙,卻也不便發(fā)問。
蓮桑又道:“約莫十日之前,突然有幾位萬仙高手突破重圍,來到城中,是奉當今天子之命,要救我姐姐與侄女出城,我不敢不從,只得任他們行事,將人帶走,如今也不知是否平安。”罷連連搖頭。
張千峰道:“國主放心,我這幾位同門既然殺的進來,必然能沖殺出去,只是不知他們姓名,國主能否告知?”
蓮桑道:“其中一位叫許布,一位叫劉威。”
張千峰喜道:“這兩位皆列四階,仙法高明,果然有過人之能”話一半,想起盤蜒所‘落難’,不免又暗自心驚。
忽然間,只見一探子奔入殿內(nèi),大聲道:“國主,大事不妙,三日之前,夫人與姐都落入那幽青山賊人手中了。”
眾人大驚失色,頓時啞口無言。蓮桑怒道:“這群賊人為何要捉拿她們?”
探子道:“聽他們被眾妖收買,妖軍埋伏在北路,他們伏擊在東路,趁幾位仙家不備,突施冷箭,竟一舉得手,兩位仙家突圍時受傷不輕,再無法相抗,戰(zhàn)死當場。”
張千峰身子一震,登時大怒,道:“那兩位師兄何等了得,為何會敵不過區(qū)區(qū)山賊?”
頃刻之間,庭上群臣皆駭然相望,瑟瑟發(fā)抖,臉上懼意顯著,隔了半晌,蓮桑緩緩道:“幽青山上匪人首領(lǐng)也是一北方妖怪,自號幽青王,此人極為厲害,傳聞有萬夫莫當之勇。咱們派兵圍剿過此人幾次,皆皆敗下陣來,委實奈何不了此人。”
東采英等人面面相覷,暗想:“這幽青王當真如此了得?那為何籍籍無名,不曾聽聞?”
盤蜒道:“我觀方圓數(shù)百里山勢,大抵彎曲盤繞,道路迫隘,只怕是大軍難以通行,而眾山賊占了地利,故而難以對付。”
蓮桑稍稍挽回顏面,笑道:“對,對,公子的不錯。但這幽青王武功確實不凡,我曾聘請武師高手上山剿匪,皆被此人殺了,拿著腦袋,趁夜掛在城墻上,早晨一瞧,百姓大驚,咱們實在無法,只能聽之任之,又派重兵巡視道路,稍稍緩解其害。”
盤蜒道:“我家將軍武功驚人,也可謂‘萬人莫當’,手下更是高手如云,大有大斗,巧有巧斗,此事便著落在咱們身上,定要將那夫人姐救出來。”
東采英暗想:“此事極為艱難,軍師為何要攬下來?”知盤蜒自有計策,遂點頭道:“不錯,事關(guān)天子親眷,咱們責無旁貸。”
蓮桑喜道:“若將軍真能辦成此事,陛下必感念恩情。”又不住勸酒敬酒,推杯換盞,暢飲數(shù)輪,東采英推不勝酒力,率眾離去。
他回到營中,問盤蜒道:“軍師,事關(guān)重大,咱們?yōu)楹我獢埾逻@擔子?那王母王妹從蓮國國主手上失落,咱們一插手,便也脫不了干系。”
盤蜒答道:“將軍,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此事既然艱難,唯有能者可為,卦象上,此乃名揚天下,得天子器重的良機。將軍這些時日連克妖軍,名聲早已傳開,若再單槍匹馬,上山擊敗這令蓮國聞風變色的幽青王,天下武人,必皆心悅誠服,紛紛投靠。”
東采英膽氣雖豪,但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苦笑道:“軍師,我雖信得過你,但我手上玩意兒與義兄相比,差的實在太遠,更談不上天下無敵,令群雄懾服。若與義兄悄然上山,沒準能救出那兩位來,想要單槍匹馬的擊敗這幽青王,那可真不知自己斤兩了。”
盤蜒道:“這事自然由將軍定奪,我言盡于此,不復(fù)相勸。將軍想要率軍強攻也好,領(lǐng)高手一擁而上也罷,需早些決斷,以免王女王母在賊人手中受苦。”
東采英略一沉吟,暗暗嘆氣,道:“那就聽軍師所言,明早我自個兒上山,向這幽青王挑戰(zhàn),只是我縱然取勝,如賊人不顧道義,一擁而上,我也難活著下山,更別提救出人來。”
盤蜒甚是滿意,道:“將軍放心,我自當追隨將軍,將軍福星高照,此去必有所獲,更遠超我預(yù)料之外。”罷起身告辭。
東采英心想:“我可是瘋了么?此去九死一生,我為何要聽軍師的話?”但轉(zhuǎn)念一想,大丈夫活于世上,若一味求求穩(wěn),委實無趣的緊。他就是膽大包天的性子,又極敬佩盤蜒謀略,加上無妻無子,并無牽掛,頓時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想通此節(jié),再無困擾,這一夜睡得極為安穩(wěn),更不曾做夢。
醒來之后,他神清氣爽,想向兩個妹妹、一位義兄、麾下愛將道別,但又極厭煩這牽扯不斷、婆婆媽媽之事,索性什么都不,想道:“我若死了,蓮國國主感念我恩情,必將善待諸位。而我義兄何等神功,大軍又精銳武勇,定能平安無事,度過難關(guān)。這叫‘英雄好漢,當斷則斷’,哈哈,我又是什么狗屁英雄了?”
他走過大營,見盤蜒早牽馬等在外頭,東采英微微點頭,兩人迎著初升夕陽,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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