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叱道:“天蒙,你看看你周圍,這是你犯下罪孽。我天微祖師不曾殺得了你,眼下教我遇上,我萬萬饒你不得!”
天蒙神情蕭索,蒼老得宛如枯樹一般,他道:“天微,天微。是了,便是此人將我逼迫至此。數百年前,我那時歲數尚輕,劍術有成,悟得了死絕劍,然而我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那賤·人!
天心心下好奇,問道:“賤·人?什么賤·人?”
天蒙慘然道:“那貪慕享樂、無恥至極的賤·人。她是天蝶楓紅脈的執掌,算是我的堂姐。這婊·子怕我爭奪掌門,故意色·誘我,讓我沉迷美·色,花錢如流水一般。我由此喜好珠寶、金銀,錦衣玉袍、雕閣云殿,嘿嘿,即便我由死到生這么走了一遭,這性子也未曾改了。我為討好她,很快便將身邊財物使得干凈,又去搶奪武林同道、貴族巨富,終于惹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天心怒道:“那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天蒙道:“不錯,不久我明白過來,將那賤人宰·了,如此一來,我那天微兄長自也放不過我。陰差陽錯,他追逐我到了此地,我在他手上敗了半招,便是這極微的半招,卻害我受苦至今。他一劍穿透我心臟,我也刺破他肚子。我跌入這泥沼,遇上了吞山閻王!
張千峰領教過閻王恐怖絕倫的手段,兀自心有余悸,問道:“這吞山閻王曾敗在那位仙殤前輩手上,怎地又活轉過來了?”
天蒙哈哈大笑道:“閻王怎會死去?它雖敗得極慘,但仍留在這世上。若它自盡身亡,便可回歸聚魂山,繼續當它的閻王,只不過會忘卻此間之事,權當一場夢境罷了。它不愿如此,便彌留在此世,耐心等待,終于等到了我!
天心頗為不信,以為天蒙的乃是瘋話,問道:“你所以活轉,便是這閻王的功勞么?”
天蒙道:“吞山,吞山,這位閻王便是這窮兇極惡,胃口無窮的黑蛆源泉。他借我體內死絕劍內力,寄生一條黑蛆,救活我性命。令我充當他爪牙,四處搜刮活人來此,狠狠折磨這些活祭,以數十萬人的劇痛苦楚,轉化魂魄,終將令它完好無損的活轉過來,神通雖不及聚魂山時,但也差的不遠。”
張千峰道:“你藏身我萬仙之中,竟一直不曾為人發覺?果然奸詐至極。”
天蒙道:“我我腦子似一分為二,一者清醒,要找尋解脫之法,我修習仙家真氣,便是為了壓制這要命的黑蛆,但哪怕我練到第六層境界,仍仍只不過稍稍延緩百年罷了。我還命人搜刮奇珍異寶、神器秘籍,想要找到出路。這盤蜒徘徊乃是我唯一指望,可如今也已太遲了!
張千峰道:“為何太遲?盤蜒師弟與此有何關聯?”
天蒙瞪著盤蜒,似極為傷心氣惱,只道:“眼下多,又有何益?我另一半腦子主管這黑蛆教,往往夜間行事,發號施令,這煉魂大陣如今功德圓滿。它已然大成,我將徹底淪為它手下傀儡,連一絲心魂也保不住。不過這世道也就此完了,爾等皆將死無葬身之地。萬鬼、萬仙,哈哈,哈哈,此次仍能如以往一般走運么?”
天心尋思:“這人瘋瘋癲癲,亂亂糟糟,什么閻王天王,總之非殺他不可!”心有所思,霎時劍意如風如云,充斥數十丈方圓。
天蒙身子一震,道:“你這是非花非霧?它便是天微當年害我的兵刃!
天心道:“半點不差,你逃避我天外劍派掌門多年,時至今日,總難逃一死!
天蒙神色驚訝,忽然又大聲發笑起來,指著天心,似聽了極荒謬的蠢話一般,天心氣往上沖,一道劍氣斬了出去,天蒙揮劍一格,那劍氣直往上飛,砰地一聲,在洞頂留下一道丈許的口子。
天蒙笑道:“我逃避天劍派掌門?你我怕了天微那子?莫我眼下神功大進,已遠勝過當年身手,便是我身死之前,又何嘗怕過他了?你以為我不對天劍派動手,是我怕敵不過你們?那閻王最怕我失了掌控,故而不許我與故人照面。天劍派中確有棘手的惡靈游蕩,我倒也頗為忌憚,至于你們這區區不成器的掌門劍靈,又如何放在我眼里?”
天心怒道:“我已除盡你這洞中黑蛆,你若不服,那你便來試試怎樣?”
天蒙道:“這黑蛆對閻王已無用處,故而不受控制,脆弱易死,你還真當自個兒天下無敵了?很好,很好,天劍派害我極慘,正是我不共戴天之仇!你們送上門來,我正要抽筋扒皮,要你也嘗嘗我八百年來受的苦!”
天心喝道:“我并非無敵天下,但對付你這賊叟,卻也綽綽有余!”手持非花非霧,功力匯聚,怒意如潮,朝天蒙斬出一招“天霧地花”,這一劍雷霆萬鈞,劍氣震怒喧囂,翻滾朝前,好似無數劍刃匯聚成浪濤一般。只聽“嘩啦啦”轟鳴,氣浪沖天,殺意如潮,煙塵起伏,數十丈內石斷地裂,滿地瘡痍。
天心一陣疲倦,但吸一口氣,旋即神采奕奕,見自己這一劍之威竟至于斯,怕足能取百人性命,不由得暗自得意:“此劍威力之強,劍意剛猛,哪怕是妖魔鬼怪,定也承受不住。”又想:“我當戒驕戒躁,慎言慎行,不可輕易動用這祖師爺的絕學,否則殺戮過重,波及無辜!
張千峰忽然面無人色,拉她朝后退開,道:“看那兒!”
塵霧慢慢消退,模糊之中,天蒙老道徐徐站起,白發稍亂,臉上零星擦傷,但卻行動如常。天心大駭,緊攥住寶劍,霎時啞口無言。
天蒙道:“爾等后生,見識差勁得很,以為招式開天辟地,廣籠闊蓋,武功便比旁人更強么?若是對付千人、萬人,你這招還算使得。對付我這糟老頭子,卻也未必管用。武學之道,在于變化巧妙,掌控隨心,情形各異,自個兒也得琢磨法子。對付一人有對付一人的手段,對付多人有對付多人的妙招,不多花一份力氣,不多使一分蠻勁兒!
張千峰見他嘮叨,驀地一招天琴云弦掌打出,掌力剛柔并濟,暗尋破綻。天蒙笑道:“這一招不錯!”斜劈一劍,鐺地一聲,將那掌力擋開,運勁之妙,玄乎其玄,掌力撞上巖石,那巖石陡然粉碎。張千峰這掌法力道已遠勝往昔,但在蒙山面前竟宛如粗拳糙腿,不值一哂。
天心咬牙道:“那讓你瞧瞧我天劍派劍法!”直沖上前,使一招“威震九國”,手中一劍刺向天蒙咽喉,身后八劍繞著天蒙廝殺。天蒙點頭道:“這還像樣子,有天微八成火候!遍L劍一牽一繞,一縱一橫,一斬一格,一圈一推,劍上力道柔和至極,將天心劍招化解。再拍出一掌,掌力與劍氣一碰,天心胸口劇痛,氣血翻涌,不由得后撤。
張千峰從旁攻來,一招“鸞鳳翱翔”,雙足連環,如鳳尾般橫掃而出,天蒙道:“你足以升入遁天了!”手掌箕張,掌心似金鐵般發亮,擋了五招,張千峰驀地一個冷戰,急忙翻轉動身,躲閃開去,喀喀一聲,地上突起數十柄金刺,險些將張千峰刺穿。
天蒙神色凝重,喝道:“伏羲通天道。除鯤鵬之外,你也領會此招了?”他這一招“泰華山峰拔地起”乃是神藏派中最為神妙的功夫,自來施展,鮮有人能身而退,誰知張千峰憑借尋脈挪移術,身形遁入虛空,竟躲開了這致命的殺招。
天心暗想:“我抵達近處,再使一招‘天霧地花’,總不會落空!”指使其余八劍劍靈,虛晃數招,身子圈轉,又一道剛猛無儔的劍氣當頭劈下,劍刃巨震,響徹四方。天蒙喝道:“分!”一招“興風作浪”,掌力分作八道,罩住其余八劍,鏗鏘幾聲,將那八劍融化作一面大盾,擋在面前,又一聲哐啷聲響,那大盾粉碎,天心這一劍也由此消散。
天心心驚肉跳,尖叫起來,想要逃開,但她這一劍用力過猛,身子遲緩,天蒙長劍刺出,嗤嗤聲中,天心手腳受創,登時軟倒在地。她咬牙忍耐,敗中求勝,借助劍靈,轉瞬間愈合傷口,但誰知中劍處鮮血變化,竟凝成金燦燦的鐵鏈,將她牢牢釘在地上,他這神藏派功夫練到最深境界,煉化萬物,何等自如?人血中有鐵質,與地上微物融合,立時便起變數。
張千峰大急之下,匆匆來救,但天蒙連使“興風作浪”“泰華峰起”,空中瞬間滿是劍刃,張千峰救人心切,舉止過急,猛然間多處中劍,重重摔倒在地,血水化作鐵圈,也將他死死纏住。
天心喊道:“義兄!義兄!”心急如焚,暗暗生出悔意:“我我功夫遠遠不及,偏偏高傲自大,硬要向這老道挑戰。非但救不了盤蜒哥哥,連義兄與自個兒性命都要搭上。”饒是她多歷劫難,至此地步,也不禁害怕至極,身子止不住的發抖起來,但轉念一想,旋即釋然:“我與盤蜒哥哥、千峰義兄攜手共赴黃泉,也算死得其所,何必多慮?”
忽然間,只聽幾聲輕響,四肢上鐐銬折斷,她手腳得了自由,定睛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只見半空中一柄紫劍轉來轉去,宛如鬼魅,彈指間又斬斷鐵圈,將張千峰救起。
天蒙一轉眼,見不遠處站著一人,雙目閃著紫光,眼眸如同毒蛇一般。天蒙默然少時,冷笑道:“你子原來死不了,你被黑蛆寄生臟器,竟然活著,可是那徘徊內丹的功勞?”
盤蜒神色古怪,似極為喜悅,又頗為害怕,仙殤劍慢悠悠的停在盤蜒身旁,盤蜒伸手拿住,手指連點,指力沖擊張千峰與天心穴道,幻靈真氣涌入體內,緩解兩人痛苦,兩人便可行走自如。
天心喜道:“盤蜒哥哥,你怎么怎么好了?”
盤蜒道:“我要你二人滾得遠遠的,你們為何非要趕來?還不快給我逃出洞去!”
天心想要反駁,但盤蜒語氣中威嚴顯著,兩人心頭巨震,竟無法抗命,張千峰道:“師弟,你怎么辦?”
盤蜒嚴聲道:“你頭一天認識我么?我豈是舍命救人、自尋死路的蠢貨?”
張千峰有心相助,但天蒙那神藏派內力鉆入經脈,宛如劇毒,令他暫時功力微弱,留在此處,突然成了累贅,而他對盤蜒素來信服,稍一遲疑,道:“師弟,對不住,多謝你了。”拉住天心,直往外沖,天心慌亂之下,腦中一片空白,不久已隨張千峰遠去。
天蒙嘆了口氣,也不追趕,只仔仔細細打量盤蜒,問道:“我與你多次交手,可愈發看不透你。你若就此躲藏起來,等時候一到,我自會淪為吞山的活尸,再無半分心智,也未必會去找你?赡闫蜕祥T來,還自行被黑蛆附體。莫非你被那徘徊內丹折磨瘋了么?”
盤蜒道:“我也不想來,但不久前遇上一人,那人我必勝無疑,又我命中注定要跑來此處。我聽信此人所言,這才傻乎乎的趕來,也不知將來會不會后悔。”
天蒙笑道:“你什么蠢話?那讓你送死之人是誰?”
盤蜒輕撫手中紫劍,抬起頭,眼神清澈,再無半分擾動,他笑道:“那人叫做仙殤,不知前輩是否曾有耳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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