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元正是盤蜒假扮而成,他以幻靈真氣變化樣貌,雖不過浮于表面,可卻逼真至極,精微奧妙,明神與紅香又如何看得出破綻?
茫虎呼吸沉重,目露兇光,道:“你已是山海門人,為何又在我面前現身?難道你不知我欲蔭蔽世人,改正這亂世么?”
盤蜒道:“你欲如何,我管不著,然而你擋了我的道,故而我非除你不可。uukla”
茫虎自不知他所謂“擋道”又是何意,但知此人殺心堅定,自也不懼,驀然朝下俯沖,盤蜒一張手,一道紫球鋪散開來,茫虎在那紫屏上一撞,“嗡”地一聲,地面破碎,塵土揚起,但攻勢也就此消解。
紅香、明神心情敬畏,暗想:“不錯,這是血元教主的化仙紫障功夫。”
茫虎倏然一動,紅香、明神看不清它身影,但盤蜒朝前一閃,咔嚓一聲,他所在之處,一根數十丈的冰柱破土而出,若他躲得稍慢,定然身受重傷。盤蜒剛一站定,茫虎虎爪抓了過來。盤蜒發掌去接,同時回了一掌,掌力如雷震電耀,廣罩遠波。只聽一聲巨響,那茫虎被打飛出去,于天邊隱沒。
盤蜒昂首等待,突然間,天空又有無數冰錐砸落,每一根皆長達十丈,銀光閃閃。盤蜒手指一點,一個火球騰空而起,在冰錐中炸裂,喀喀聲中,冰錐皆融化成水。
就在此時,茫虎現身,虎尾掃過,真如暴風過境一般,盤蜒微微一愣,被那勁風卷住,身子不由隨著圈轉。他喊了一聲,內勁凝聚,身形虛隱,霎時又在遠方出現。
茫虎仰天大吼,朝盤蜒追擊過來,陡然間,它身上升起一層銀色鎧甲,軀體增大數倍,當頭抓下,盤蜒豎起手,足尖一點,身前白霧茫茫,水煙氤氳,不得已使出蜃龍護身之術,但那茫虎身上鎧甲材質神奇,頃刻消解幻象陣法,一爪正中盤蜒半邊身子,盤蜒低哼,回身踢出一腳,一股狂風回旋呼嘯,將茫虎逼退。
這兩人動手之際,自然又是地動天搖,亂風百里,石消山平,萬物莫擋。然則紅香、明神等人身在那鐵甲之中,竟安然無恙,也于兩人拼斗間隙,看清此時場面。
忽然間,紅香凝視那“血元”手臂,他衣袖已然粉碎,露出胳膊來,胳膊之上有一條黑龍印記,尺寸模樣,正是她以“黑龍手”偷襲那“吳奇”時所留。紅香心頭大震,腦中空白,忍不住喊道:“你是吳奇!”
她被茫虎制住,已發不出聲,然而這一人一虎廝殺之余,已顧不得其余之事,而紅香曾被紛紜絲迷惑,擺脫之后,稍有抗拒之力,因此竟一時逃出這茫虎掌控。
盤蜒冷冷道:“我是血元,扮作吳奇模樣。”
明神信以為真,又恍然大悟:“難怪他精通血元昔日諸般訣竅,原來是血元教主回來了?”她想起血元昔日殘忍狡詐的手段,心下驚懼,卻又不禁懷念他傳功養育之恩。
紅香卻大聲道:“你不是血元,血元已被蒼鷹殺了。我親眼所見,絕不會有錯!你到底是誰?你瞞不住我!”
盤蜒道:“我是何人,又與你何干?”
紅香咬緊牙關,淚水滴落,喊道:“只與我有關,我要知道知道我男人是誰!”
盤蜒尚未答話,驟然間,地面碎裂,一山般的銀色虎爪拔地而起,五根爪子倏然刺入盤蜒身軀,那爪心中有極強吸力,盤蜒竟躲閃不開,于是身上皮開肉綻,鮮血長流。
茫虎浮現高空,緩緩沉下,它雙目緩緩轉動,眼前大地隨之變化,成千上萬個鐵甲武士站了起來,手持鐵弓,對準盤蜒,此乃它所練法門“六度甲士”,效用之妙,千倍于昔日千靈子的“千靈天兵”。
茫虎也道:“你并非昔日那人,縱然你假扮逼真,卻難逃我的雙眼。”
盤蜒道:“閣下雙目有何神效?為何能看穿我面目?”
茫虎道:“我這雙眼,透視萬物,看穿構造,還原相,于是鐵如泥,泥似水,水變氣,乾坤之變,也瞞不過我。”
盤蜒苦笑道:“我想以此面貌,擾亂你這野獸心思,想不到自身反而遭殃,一身神功,使不出來,被你占了上風。”
話間,他散去障眼法,露出來模樣,紅香看清他并不蒼老,反而極為俊朗,眉目之間,卻有難以描述的乖戾、瘋狂、悲傷、執著之情。
他并不是那老書生,也不是那暗懷鬼胎的血元,紅香的第一個男人,原來這般英俊順眼。轉瞬之間,她心中的委屈、痛苦、憤恨、傷心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榮幸、喜悅、甜蜜、幸福。
她心想:“我怎地這般傻?怎會看不出來他并非凡人?我與他那樣之時,不正享受此生未有之樂么?”那段結合時刻,于她而言,不再是煎熬苦難,而成了夢寐以求的歡喜。
茫虎道:“你又有什么功夫?陷入我這‘墮難爪’中,你已中寒銀之毒,身軀難以動彈。而我六度甲士之箭何等銳利?傷人之后,仙神也難愈合。”
盤蜒雙目閃光,剎那間,地面烈焰飛舞,直沖云霄,那數十萬甲士頓時被火柱吞噬,淪為一堆廢鐵。
茫虎驚呼一聲,聲音惶恐,想不到此人神功竟有如斯之威,真仿佛天火地焰,無窮無盡一般,她心想:“山海門人竟有這等領?不,不,那是古神的能耐,唯有古神能掌控天地之能。”
百里之內,石塊顫動,響聲刺耳,乾坤搖晃,眾人見石頭堆砌,火焰盤旋,巖漿逆流,黑云回天,只一會兒功夫,他們又回到了潔白蒼莽的雪地里,那座封印茫虎的冰山依舊高高矗立在群山之間。
茫虎已然摸不清頭腦,她厲聲道:“這是怎么回事?你使得什么法門?”
盤蜒已脫出那墮難爪的牢籠,浮上半空,與茫虎對視,他道:“我人自無此能耐,然則乾坤大道,于天地山海而言,不過一場夢境,這夢境可以反復,即便稍有不同,天地也不會知覺。這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中之事,皆似曾相識。”
茫虎身子發顫,微微低伏,竟不敢再答話。她不知自己面對的是甚么,她無法理解,因而生出畏懼。
這人是極古老的神么?或是脫出道外的魔?
盤蜒道:“我置備一年時光,制成這足以粉碎山脈的火藥,除了喚醒你之外,自然另有深意。我猜你藏身神兵之中,這火藥或許奈何你不得,反卻助你逃脫牢獄,然而這驚天爆炸,于世道而言,卻足以銘記,可在夢中重現。于是我融入天地夢中,令祂想起此事,這夢境還原,一切照舊,已經發生之事,絕不會就此不算,然則其中可有細微差別,大有回旋余地。”
茫虎想問:“那我為何并未回歸神兵?”盤蜒卻答道:“時光并未回退,場景亦可有所不同,這便是夢境之妙,乾坤之謎,我縱然身在其中,卻總不免為其中神奇而贊嘆不已。”
那雪山發出一聲怪異的、扭曲的聲響,這正是那爆發的前兆。緊接著,山體變紅,搖晃,毀滅的、無情的、驚世的火焰沖入云層,變作火云,托起了天。巖漿再一次如潮水般流淌,巨石如雨,漫天砸落。
茫虎想要逃脫,但盤蜒攔住了它,兩人內勁一碰,各退半寸,但盤蜒的幻靈內力已纏住了茫虎,叫它一時掙脫不開。
之后,盤蜒朝前一撲,已擒住茫虎爪子,茫虎心下驚恐,想要掙脫,但方寸一亂,又如何能脫去盤蜒這太乙幻靈真氣?
盤蜒拉住茫虎,朝那壯絕狂暴、毀天滅地的煙塵火雨沖了進去。茫虎怒道:“你借助火藥,你勝之不武,你自己也會死在這兒!”他惱恨至極,不再想逃,伸出利爪,咔嚓幾聲,已刺入盤蜒肋骨,幾乎將他對穿。
盤蜒不覺痛苦,反而哈哈大笑,道:“以智取勝,何謂勝之不武?我不會死,我是山海夢境的一部分,而你是夢中異物,所以你會死。”
大笑聲中,一團熾熱奪目的大火將兩人卷入,沉進飛快崩塌的雪山中,大地焦黑,火光如云,煙塵飄揚,雪山周遭再度由雪原變作地獄。
紅香、明神驚魂未定,卻能緩緩站起,身上鐵甲并未散裂,保護兩人不受這劇變傷害。
但紅香卻明白,即便她們不穿此身物件,也不會受損,因為那混淆天地夢境的人有極大權威,能決定這夢中的一切,他總會保護她們。
兩人互望一眼,點了點頭,不顧危險,徐徐向那爆炸正中走去。
走了約莫一里路,炎熱襲來,兩人再難前進,就在這時,她們見到那不知名的狂人盤膝坐地,身邊一團烤焦的虎骨,那虎骨隱隱閃動,不久消失。一件戰戟落在狂人身旁。
那狂人抬起頭,張開雙臂,高聲大聲道:“來吧,將我逐走吧,讓我回到原來的世道去!”
他等候許久,毫無變化,他眉頭豎起,神色兇狠的有如野獸,他道:“我擾亂了世道,我毀滅了神獸,我驚動了山海夢境,為何仍沒有天罰?讓我走,讓我脫離此地,讓我回原先來的地方,讓我回歸故土!”
他閉目許久,依舊無人答話。
狂人喃喃:“是了,這世道的靈死氣沉沉,懶得管我,也不知該將我逐向何處。”
他低著腦袋,想了許久,忽然又道:“我曾與此世的夢融為一體,不錯,不錯,祂不認為這是亂數,而是常理。祂認定我就該在這兒,無論如何搗亂,祂都愿容納我?”
他似乎受了感動,紅了眼眶,流下淚水,但立即又擦去痕跡,神色復又剛毅固執,瘋狂而沉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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