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用云淡風(fēng)輕的口吻,說出來的這番話,卻是讓全場都安靜了幾秒。
救活倫科,很容易?
在場都是醫(yī)生,他們太清楚倫科的傷勢如何。這種傷勢,在眼前這幾位神秘人的眼中,甚至不值一提?
這簡直顛覆了他們既有的認(rèn)知。
這就是超凡者的奇跡嗎?
在眾人因為震驚而渾噩的時候,安格爾看了尼斯一眼:“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如何救?”
“我可以直接救活他,完美復(fù)原。也可以用特殊的藥劑,將他從昏迷中喚醒,讓他自己去戰(zhàn)勝受到的一切。”
娜烏西卡被安格爾這番話給搞糊涂了,一臉的疑惑:什么意思?
旁邊的雷諾茲,也不明其意。不過,如果讓他選,他肯定選完美復(fù)原啊。畢竟倫科救了娜烏西卡一命,也值得恢復(fù)如初。
不過,尼斯聽了安格爾的話,卻是瞇了瞇眼沉吟道:“你是想用鍛造之水?”
安格爾緩緩點(diǎn)點(diǎn)頭。
“這我無法回答,這需要他自己決定。”尼斯頓了頓,對安格爾道:“你的想法倒是挺別具一格的。”
安格爾輕聲道:“只是一種嘗試。”
雷諾茲越聽越迷惑,忍不住開口問道:“大人,你們在說什么啊?鍛造之水,又是什么,聽上去好像不是什么治療藥劑?”
如果是其他人詢問,尼斯基本不會理會。但說話的是雷諾茲,尼斯想了想還是回了一句:“等會你就明白了。”
話畢,尼斯看向安格爾:“要將他的意識喚醒嗎?你來,還是我來?”
安格爾:“我來吧。”
尼斯本來以為安格爾會讓他來,畢竟現(xiàn)在倫科的情況很糟糕,暫時不能解開冰封,想要喚醒意識最好的辦法就是呼喚靈魂本質(zhì)來回答,這是尼斯的強(qiáng)項。
但安格爾既然自己想上,尼斯也就歇了心思,作壁上觀。他也想要看看,在這種情況之下,安格爾打算用什么方法喚醒倫科的意識?
只見安格爾思忖了片刻,伸出手指對著倫科的眉心遙遙一點(diǎn)。
肉眼看不到的波紋,便沖入了倫科的意識之海中。
倫科那沉睡的意識,仿佛被一雙溫暖的手環(huán)抱住,朝著未知的白光沖去。
“用入夢術(shù)的夢之觸角,來激活他的意識,讓他的意識進(jìn)入表層。然后又中途截斷入夢術(shù),不讓他進(jìn)入夢橋,這倒是挺有趣的手段。”尼斯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安格爾的做法涵義:“不過,他的意識雖然進(jìn)入了活躍的表層,但還是無法徹底的脫離肉身的桎梏,依舊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現(xiàn)在該又怎么做呢?”
安格爾:“什么都不用做,他現(xiàn)在只要能聽到我們說的話就行。”
倫科雖然還被冰封著,也沒有徹底蘇醒,但因為安格爾之前的那番操作,他的意識進(jìn)入了表層活躍狀態(tài),是可以聽見外界的聲音的,只是無法回答。
事實也的確如此,倫科如今就感覺自己處于一種特殊的狀態(tài),明明可以聽到外界窸窸窣窣的聲音,但他卻無法睜開眼。就像是他以前精神壓力較大時,偶爾會出現(xiàn)的亞睡眠狀態(tài)。
不過,和純粹的亞睡眠狀態(tài)又不一樣,他不是處于黑暗中,他的眼前有兩道不同顏色的光柱。
一邊是紅色的,一邊是藍(lán)色的。
在倫科研究這兩道不同顏色的光柱時,他再次聽到了外界的生意。
安格爾:“倫科,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看到兩道光,一邊是紅光,一邊是藍(lán)光。你試著幻想自己與紅光越來越近。”
“亞睡眠”狀態(tài)的倫科,雖然不知道說話的是誰,但為了和外界交流,毫不猶豫的走向了紅光。
安格爾自然知道倫科已經(jīng)走到了紅光,但周圍其他人看不到具體的情況,他想了想,隨手在周圍空間里布置了幾個幻術(shù)節(jié)點(diǎn)。
不久之后,眾人便看到周圍開始浮蕩起幽幽的紅光。這是安格爾暗中操控幻術(shù)節(jié)點(diǎn)迸發(fā)紅光,反應(yīng)倫科的選擇。
“好,現(xiàn)在你幻想自己走向藍(lán)光。”
沒多久,周圍浮蕩的紅光,變?yōu)榱擞乃{(lán)之光。
眾人看到顏色變化的一幕,自然明白,安格爾是打算通過這種辦法與倫科進(jìn)行最簡單的交流。
測試結(jié)束后,安格爾進(jìn)入了正題。
“倫科,接下來的話你聽好。”安格爾:“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我能救你。”
“我現(xiàn)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讓你的身體恢復(fù)到一天前的狀態(tài)。”
一天前,倫科還沒有去破血號,既沒有中毒,也沒有使用秘藥,身體處于健全的狀態(tài)。
“第二個選擇,我使用一種名為鍛造之水的藥劑,他可以激活你的潛力,讓你自己戰(zhàn)勝體內(nèi)的余毒。不過,過程會非常的痛苦,如果你中途堅持不下去了,便會失敗,遭到反噬,到時候你必死無疑。”
“但如果你堅持下去了,在無邊的痛苦中戰(zhàn)勝了體內(nèi)的余毒,那么你也會獲得一些好處。就像是鍛造,不經(jīng)歷千鑿萬擊的磨礪,怎會出真形。”
“現(xiàn)在你可以選擇了,如果你選擇直接恢復(fù),擁抱紅光。如果你選擇使用鍛造之水,走進(jìn)藍(lán)光。”
在倫科陷入選擇的時候,周圍其他人也在暗暗琢磨安格爾的話。
一個是立刻康復(fù),一個是需要披荊斬棘,遭受無邊折磨才能康復(fù)。
如果是自己,該如何作選擇?
前者不受罪,后者可以得到一些未知的好處。
“假如是你,你會怎么選?”尼斯看向雷諾茲。
雷諾茲:“我不想打擾倫科的選擇。”
其他人也暗暗點(diǎn)頭,他們都克制著不說話,就是怕自己的選擇,會打擾到倫科。
這時,安格爾淡淡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聽到安格爾的話,眾人這才將緊繃的弦松下,剛才他們連出氣都不敢,生怕會驚擾了倫科與安格爾交談。
眾人在放松之余,也看向了雷諾茲,他們也想聽聽,非倫科的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雷諾茲沉思了片刻,開口道:“我會選擇鍛造之水。因為我知道帕特大人不會輕易給出選擇。”
雷諾茲的回答,也是一部分人的想法。一位超凡者明明可以直接救你,卻給出了另一條更加坎坷的路,那有很大可能,走過坎坷的路獲得的好處,恐怕很驚人。
所以,他們這個時候選擇,也會是第二種鍛造之水。
尼斯:“如果拋棄任何前提,你也不知道是安格爾給出的選擇,你處于倫科的狀態(tài),你會選擇哪一種?”
雷諾茲沉吟了幾秒,道:“第一種,直接康復(fù)。”
眾人尋思了一下,覺得也對。倫科還處于昏迷中,他根本不知道外界和他對話的是誰,是好是壞,換成是他們,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選擇第一種比較合適。
尼斯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什么,而是看向娜烏西卡:“你呢,假如是你,你會做什么選擇?”
娜烏西卡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直接道:“鍛造之水。”
“不猶豫?”
“沒有什么猶豫的。”
“哪怕在鍛造的過程中,你會生不如死,你也愿意?”
“生不如死,不是還沒死嗎。在我看來,沒有付出,就不會有回報。”娜烏西卡:“那些輕而易舉獲得的饋贈,只是因為沒有看到暗中標(biāo)好的價格。”
尼斯笑了笑,沒有對娜烏西卡的回復(fù)作評價。
安格爾也聽到了娜烏西卡的選擇,他一點(diǎn)也不意外。娜烏西卡雖然很少提及當(dāng)海盜時的經(jīng)歷,就算偶爾說說,也都挑明朗無憂的事說但是,安格爾很清楚,娜烏西卡踏上黑莓之王的征程,絕對少不了“生不如死”的時候。
而且,很多時候經(jīng)歷了“生不如死”,還不一定能獲得好處。
如今,一個“只要經(jīng)歷磨難,就一定有好處”的選擇,擺在了娜烏西卡面前,她怎會猶豫。
娜烏西卡的回答,果斷直接,沒有任何遲疑。這讓其他人也開始在思考,他們能做到這般,坦然的面對痛苦的未來?大概,做不到吧。
所以,拋開一切的外界干擾,來做一個選擇。眾人在經(jīng)歷了雷諾茲與娜烏西卡的回答之后,心中更偏向于直接康復(fù)。
那倫科會作何選擇呢?
倫科并不知道外界發(fā)生的事,也不知道有超凡者來臨,在不經(jīng)歷任何外界因素干擾下,倫科也會像他們一樣,選擇第一種嗎?
答案不會。
在經(jīng)歷了半分鐘左右的沉寂后,周圍開始蘊(yùn)蕩起了幽藍(lán)色的光芒。
倫科,選擇了鍛造之水。
眾人看著周圍的光芒,在經(jīng)歷了驚訝、恍惚之后,突然開始明悟了。
倫科,從一開始就和他們不一樣。
哪怕是在充滿黑暗與罪惡的幽靈船塢島,倫科也堅持著自我準(zhǔn)則,他是月光圖鳥號上,唯一照亮黑暗的光。
這樣的倫科,怎會像他們這般泯然于眾生。
這樣來看,倫科的選擇似乎又是注定的。
在眾人或感慨、或失落的眼神中,安格爾從手鐲中拿出了一個頭尾小,中間大的精致藥劑瓶。
瓶子里裝著閃爍著金色光輝的流質(zhì)體。
璀璨而奪目。
這就是鍛造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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