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岳重眨了眨眼睛,已經(jīng)成了落湯雞的自己形象上肯定好不到哪去,不過自從曉美焰出現(xiàn)之后,他的自信心也就隨之膨脹起來了,“你就這個問題想要問我嗎?”
“那倒不至于。”眼鏡宅很干脆的在岳重的旁邊坐下來,厚厚的鏡片之下是一片茫然的眼神,岳重?zé)o法從上面看出任何東西來,同時也看不出他心里想著什么。
對方顯然是最能夠明白天演缺陷所在的,自不會給岳重任何可趁之機。
“既然你堅持要到這里來,那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了,這里并沒有任何你們想要尋找的東西。”眼鏡宅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尚不知為什么能夠從遙遠的酒店里清晰的看到中心公園一切的曉美焰的身子忍不住一顫。
她還帶著七分的不信,直到岳重也贊同了這個說法:“這里的確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唯一的異常不過是你在背后搗鬼罷了。”
曉美焰還沒有從這個消息中反應(yīng)過來,便聽得眼鏡宅口中說出了另一個天演持有者的話:“但你我都很清楚,要創(chuàng)造那么一個和她的記憶一模一樣的世界是不曾問題的,所以你愿意這么去做嗎?”
岳重說不好對方這是在挑撥自己和曉美焰的關(guān)系還是單純的陳述一個事實:“可是假的終究是假的,就算騙了一輩子也終究是假的。”
“那樣不好嗎?”眼鏡宅平靜漠然的反問道,“每個人都會幻想,有的人愿意通過努力去創(chuàng)造一個自己想要的生活環(huán)境,而有的人不肯去面對現(xiàn)實只能躲在人們不注意的角落里沉浸在想象的美好當(dāng)中。無論是什么性格的人,誰也不會希望著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糟糕。”
“你們擁有著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輕而易舉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那還有什么好追求的?還來這里做什么。”
岳重是個哲學(xué)專業(yè)的學(xué)生,對這種完全不接地氣但很是高大上的哲理性問題自然信手拈來:“但對我們而言,追求的是更多過程而非結(jié)果。”
“可過程不都在你的手里了嗎?你在那邊想復(fù)制一個見瀧原出來難道不就是打算這么去做的?”眼鏡宅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給人的感覺比曉美焰面對陌生人是還要冷漠得許多,當(dāng)然這只是因為他真的沒有一點自己的思想反應(yīng)罷了,這時的狀態(tài)要比行尸走肉更加無欲無求,“明明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就可以讓所有人都圍繞著你的意志去運轉(zhuǎn)了,但你偏偏害怕天演視界可能給你帶來的危險,依舊堅持著用一個正常人或者說聰明點的人的思維方式去解決問題。一直到你用自己的智慧也解決不了了,才會想要天演視界。”
“自己給自己找麻煩有什么意義,你明明可以看透世間的所有,偏偏要一葉障目。”
岳重想了想才說道:“你是說現(xiàn)在?”
眼鏡宅點點頭,算是他坐下之后除了嘴唇之外唯一的身體動作了:“我從來不談過去的可能。”
“聽上去很囂張的樣子。”岳重嘲諷的說道,“可我對過去很在乎,對現(xiàn)在對未來也同樣的在乎。”
“我不是說不在乎”眼鏡宅似乎想要解釋什么,可他恐怕有很久很久都沒有和另一個人這么坐著說過話了,心里面想的東西用語言卻無法很好的表達出來。
這與岳重對他的判斷是差不多的,下午的時候自己和曉美焰到中心公園來,在一次短暫的交鋒之后對方那種失算之后的窘迫是岳重也感到意外的發(fā)現(xiàn)。
和自己有著相同能力的這個人是有著怎么的過去呢?他從前必然也光芒萬丈過,但站在至高無上的位置太久了,當(dāng)那層不可戰(zhàn)勝的外衣被掀開了一個角時,暴露出來的便是十分脆弱的身軀。
巨大的差異讓岳重很好奇,是不是太久沒有可以傾注一切去戰(zhàn)勝的對手了,自己也會慢慢變得脆弱起來?
昔日的勇者創(chuàng)造了一個時代的傳奇又逐漸銷聲匿跡了,當(dāng)他再一次想為什么而戰(zhàn)的時候,一定不會具備著當(dāng)初那般的豪情與勇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岳重從疾風(fēng)驟雨中走來,如在迷霧幻境之中那般看破了虛妄,也在這里親手撥開了云和雨,其中的變化與適應(yīng)是瞬間的明悟,是無數(shù)個瞬間的構(gòu)成。
任何人的個性都能夠通過他所做的事情反應(yīng)出來,就算岳重依舊沒能夠見到另一個天演的持有者是什么模樣的,但他是個怎樣的人岳重卻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樣的家伙,真的可能會對自己還有曉美焰下死手嗎?
“不,你還不明白,我不想讓你到這里來就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么多。”眼鏡宅依舊在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述了另一個人的話,“現(xiàn)在你知道我沒有辦法再威脅到你們了,那位姑娘也擁有著我也很忌憚的力量。”
岳重聞言很是沉思了一陣,重新抬起頭來時才問道:“那你想要量產(chǎn)化的天演個體是想做什么?”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但我不能自己去。”不知是喜歡神神秘秘的賣關(guān)子,還是說真的有的話不能夠言說,眼鏡宅的話一直都像在天上飄著一樣,非得站在同樣的高度才看得清所指為何物。
岳重雖然經(jīng)歷過了暴雨了洗禮后對天演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但他自認距離對方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如今不過是勉強可以自保而已。
“好吧,我就當(dāng)你說的是真的了。”岳重本以為對方會問一下自己是怎么看破這一切的,但他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意思,之所以出來和自己見面也不是怕了自己的威脅。
他只是真的這些話要告訴自己而已,剩下的就需要自己去猜了。
“以后我不會再來找你們麻煩了,你也不需要來找我,那只是白費功夫。”眼睛宅說完就起身,不過他并沒有走遠而是去到了公園的長椅上躺下。
在他閉上眼睛之前,帶著一絲猶豫說了一句話:“作為先驅(qū)者,終究是要付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代價的,自己最想要的環(huán)境卻要比人心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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