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有藥引，毒有毒引。藥引無治，毒引無毒，識藥者，藥引百變，善毒者，毒引無形。很多人，多年之后，毒發，卻不知是何時中毒，更多人，百毒穿心，卻不知中的何毒。

    開學之后，便是我們在工藝美院的最后一年。課程松了很多，而我們的圖書事業也蒸蒸日上。老郝、老賈的單子還沒完，號稱金臺路圖書市場“半扇張“的張二爺，也表達了合作的意思。半扇張張二爺在二渠道里頗有威望，一是從********下海經商，算是少有的文化書商，二是，干得早，眼光毒，出的書基都是兩萬冊起印，少有失手，在批發市場租的鋪子長長的一蹓，得稱“半扇張“。三是，手筆大，簽稿費高，還信譽好。能跟張二爺攀上，那感覺，就是現如今讓瘋投瞄上的意思。(可惜，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半扇張雅號的來歷，乃是因他從前是賣豬肉的屠戶)

    張二爺還放了話，簽約前來我們的工作室看看。如何讓張二爺高看一眼，簽個肥約，便成了我們幾個的頭等大事。

    叉腰站在院里，石桌已讓我扮成了乾隆御賜金磚滿世地臺，棗樹也與魯迅那顆續上了遠房親戚，正屋里，邯鄲考察時揀來的半書包碎瓷片重新裝裱成了掛飾，家里學校搬來各種理論設計書籍刻意而不失自然地遮擋了殘桌破床。可院還缺點兒什么，能直接震住張半扇的東西。

    我去找了我的發，京西哈雷黨的倫少。那是個標準富二代，那年頭，電腦還停留在二八六水平，一個原廠臺式機一兩萬，筆記那東西很多人都沒見過。倫少家里有四個，一臺打游戲，一臺編點程序，還有兩臺拆著玩。倫少仗意，四臺讓我抱走，還添了個老式針打，一個缺了線的手寫板。這些洋物件往院正屋里一擺，頓時祥光百丈，氣象一新。

    張半扇哪見過這陣式，一水兒高科技驚得他如同大白天見了活鬼，半晌不出話來。我忙遞上話去，“張二爺，咱工藝美院能縱橫中國設計界，也不完靠人，靠手藝，還有這前沿科技。筆記電腦，您瞅，是東芝和lb有了它，設計思路往里一輸，手寫板上一畫，稿子就從打印機出來了。“我忙著把事先做成屏保的畫稿往上一輸，張半扇便有了初逛麻省理工學院的感覺。

    人就是容易先入為主，而失了判斷，所以中國營銷才有特色的“做局“之。老外往往不懂何為“局“，多年以后，我跟他們解釋就是馬斯洛的金字塔尖兒，中國人動手，叫功夫，中國人動腦，就叫做局，一下子，老外對中國營銷的認識煥然一新。老外尚且如此，別張半扇了，當日簽了合同，還請我們東來順搓了一頓。

    于是，那幾臺筆記，我真當成了佛，得供起來。但是，我的好奇，讓我付出了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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