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對于大宗師之境，蘇航并非沒有過猜測。

    但還是那句話，沒有真正交過手之前，蘇航也不可能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不過現在看來，他的猜測卻是沒有錯了。

    在蘇航的感知當中，傅采林這一劍，可不僅僅只是劍術上的毫無瑕疵，而且還完美地融入了自身的精神力量。

    因此，蘇航才會覺得這一劍是多么的不可阻擋，被天地所拋棄的自己是那么的勢單力孤。

    與幻術類似，卻不盡相同。

    因為這一劍，或許并不如蘇航精心構建出來的幻境那么完美，卻勝在收發由心，且在壓迫性與擾亂人心方面，顯然更甚一籌。

    故而，大宗師間的爭斗，玄之又玄的精神（嘴炮）比拼，方是最為關鍵，同時也是兇險的地方。

    人之精神，無比神奇，卻也最為無常。

    也許上一刻還無所畏懼，百折不撓，但一旦信念崩塌之后，化為一盤散沙，潰不成軍亦是常事。

    而一旦在精神交鋒中落入下風，陷入到敵人的影響和壓迫當中，無異于被人牽著鼻子走，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嗡！

    一聲輕吟，蘇航心隨意轉，雙眸中金芒閃爍，體內魔種更是開始活躍了起來。

    饒是以傅采林的見多識廣，亦是忍不住輕咦一聲。

    因為，一股他從未見過的奇異屬性真氣正從蘇航體內溢出，并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股籠罩全身的巨大氣場。

    更為關鍵的是，他無比清晰地感覺到，這股奇異的氣場竟是毫無阻隔地侵入到了他所精心營造出來的意境當中！

    原本迅若驚雷，避無可避的一劍，卻像是被套上了無形的韁繩一般，變得越來越緩慢，到最終的猶如龜爬，好似任何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小子，都能輕松將其抓住。

    這怎么可能！

    傅采林當然知道，這并非是自己的劍真的變慢了，而是蘇航通過了未知的手段，影響到了他的意境，這才令他產生了如此錯覺。

    在交手之前，他曾設想過無數種與蘇航交手的情景，甚至包括蘇航亦能營造出屬于自己的意境來與他激烈交鋒，甚至壓制他的情景，卻決然沒有想過，蘇航的手段，竟是如此的詭異！

    傅采林的驚疑，當即令他所構建的意境一陣波動，甚至險些破碎。

    奕劍大師，劍如弈棋，最最擅長的便是將對手的一招一式，一舉一動皆算計在心中。

    便是第一次遇到的對手，他也能通過一些細節上的動作，以及對人心的把握，達到“未卜先知”的效果。

    但是同樣的，他最為棘手的，便是遇到眼前這種完全超出了自己理解與掌控的事情。

    不講任何道理的《道心種魔大法》，再優秀的心理大師亦無法預知到它的效果。

    身為對手的蘇航，自然是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傅采林的動搖，不由心中暗自感嘆，《道心種魔大法》不愧被尊為魔門第一秘術，天魔策之根本。

    魔種凝聚了人一身的全部精華，本身便是精氣神三者完美融合后的產物。

    比之祝玉妍那“殘缺不全”，僅僅只能起到擾亂作用的力場，如今這個無孔不入，將真氣與精神完美熔于一爐的氣場，方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天魔力場”！

    當然，原本的“天魔力場”，不過只是能與大宗師爭鋒罷了，只不過，論精神積累之豐厚，精神交鋒的經驗，整個大唐世界，又有誰能與蘇航相提并論？

    要知道，大唐世界的三大宗師，在宋缺得刀忘刀，以及石之軒彌補自己的精神缺陷之前，彼此間根本就沒有任何交手的記錄。

    也就是說，這也是傅采林首次與一層次的高手交手！

    豐富的經驗，再加上那一對破妄雙瞳，才讓傅采林在毫無察覺的狀況下被侵入。

    不過，大宗師到底是大宗師，縱然意境被侵入，產生了精神上的錯覺，卻不過是一刻，便已重新穩定住心神。

    然而，一絲破綻已然種下，蘇航又如何會放過如此良機？

    所以，他悍然出槍了。

    在一眾圍觀群眾眼中，傅采林的驚鴻一劍，蘇航的悍然一槍，幾乎是不分先后地同時刺出，速度也同樣的迅若驚雷。

    但，只有傅采林一人知道，蘇航這一槍，將會精準無比地刺中他奕劍上力道最為薄弱之處。

    他自然不可能如此坐以待斃。

    然而，直覺卻告訴他，若是他此刻再選擇變招，非但起不到出奇制勝的作用，反而會將自己那“脆弱”的手腕，暴露在那無堅不摧的真罡之下。

    如此直覺當然也可能是蘇航精神壓迫所帶來的錯覺，但更大的可能，卻是真正的事實。

    這便是在精神交鋒中落入下風的可怕之處，不但要無時無刻地矯正敵人施加的幻覺，還要辨別自己的直覺，因為它不再像以往那般值得信賴。

    無孔不入的魔氣氣場，以及槍刃上無堅不摧的一點真罡，構成一張完美的太極圖。

    叮！

    真罡刺中奕劍劍身，下一刻，青芒璀璨的奕劍便像是豆腐做成的一般，毫無阻隔地被切成兩半。

    一擊破壞對手的兵器，這應當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但蘇航面上卻沒有半點喜悅與放松。

    蓋因，奕劍折斷，傅采林并沒有退后半分，反而是趁機欺進到了蘇航的身前。

    斷劍，并不意味著沒有殺傷力。

    一寸短，一寸險。

    傅采林抓著斷劍，如同抓著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趁著大槍來不及回環的機會，對準了蘇航的渾身要害。

    甚至，抱著以傷換傷的招式。

    傅采林自然不會不清楚，以他百歲之齡，同蘇航這么一個血氣旺盛的小子以傷換傷，無疑是下下之選。

    縱然他手里拿著致命的利器，也未必能夠占得到什么便宜。

    但傅采林卻更加清楚，在兵器被毀的現在，一旦被蘇航能夠重新奪回主動權，那他的敗北便已經是注定的事情。

    可惜，傅采林還是低估了蘇航。

    他失了奕劍，一身實力至少降低七成。

    但蘇航棄了大槍，頂多便只影響半成的發揮！

    電光火石間，蘇航已然并指成槍，指尖一點真罡凝結，與傅采林的斷劍爭鋒相對地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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