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三年，雨果再度站在了一座破敗的別墅窗前，看著夜雨拍打著玻璃，恍惚間其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雨夜之中。在那里常吉與華憐進行簡單的談話后便共同做出了那個瘋狂的決定。

    華憐帶領雨果離開東島進入都市區，從而走向一場復仇之路。

    在第十三區馬爾福公寓中，雨果度過了于都市區的最初三年。每一日他都要進行嚴格的訓練，從綜合格斗到文化學習，對于終生“囚”于東島的雨果來說，他有太多的東西等待著他去學習。

    華憐未必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老師，但其應是這個世界上最嚴厲的教官。她為雨果制定了最為嚴格的訓練計劃，雖然在大多時間內其并不在馬爾福公寓內，不過其還是不斷監督著雨果予以執行這些任務，稍有不達標便對雨果進行懲罰。

    往昔在地下訓練室內被華憐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情景逐一浮現在雨果的眼前，雨果的嘴角處不由得勾起一絲笑容。

    那段時光雖然過得艱苦，卻是其最為充實寶貴的回憶。雨果不虛偽地承認，那段時光他過得很快樂。

    然而快樂的時光終將會過去，幸福這一詞語注定同雨果無緣。

    原本華憐同雨果的計劃是由雨果進入天英之中，在數年的學習后進入月島軍方中，進而一步步地開始對東島毀滅日真相進行探查。

    整個復仇計劃的時間過渡很長，但若按部就班則也可都穩扎穩打。

    然而計劃不如變化快，雨果在雨巷中被小百合殺死，從而變成了瀆者。就此華憐先前所設定的一切計劃開始逐漸分崩離析。

    而在諸多計劃付諸東流的同時，雨果同華憐的關系也于無形中漸疏漸遠。

    但二人間的羈絆同樣極深。當雨果于敦克島失蹤遇險之時，華憐自外太空中孤身返回毅然將雨果從沈明的圍擊下解救出來。當天英被毀圣堂處于面臨世界諸多壓力的時候，雨果也為華憐牽腸掛肚。

    三年來的相處讓雨果同華憐的關系越發密切且復雜。

    似師徒卻非師徒，似親人卻非親人，似情侶又非情侶。

    三年來二人都相互于對方身上傾注了大量的情感與心血，其最終目的表示為了實現那唯一的復仇想法。

    他們是最為親密的朋友，可以為了對方付出一切，但在實現那最終目標方面有所歧義時，二人也將位于對立的位置。

    “你會來嗎？”雨果喃喃地說道。

    黎明時分，日光透過云縫照射下來，天空顯得異常昏暗朦朧。雨勢雖然減弱了許多，卻還是保持著不斷，空氣中滿是潮濕的水汽。

    茉莉、唐卡幾人不知是否還在熟睡之中，只是都沒有睜目醒來。

    雨果自行李中取出一把長柄黑色雨傘，將其握在手中抖了一抖，隨后轉頭對幾人輕聲道：“我出去一趟，你們好好呆在這里。”說罷也無需他人回應便大步地向門外走去。

    門口處，身形高大的華先生司機獨身坐在一座石制雕像上，雙目微闔好似正處小憩之中。

    當雨果走到其身邊時其忽然開口道：“她來了。”

    雨果點了點頭問道：“在哪里？”司機用手指明一個方向。

    “謝謝。”雨果說罷撐傘走入雨中。

    東島中的雨水雨果經歷過很多次，但像現在這般撐傘雨中漫步的情景卻是第一次。

    腳下的道路早已經風化地破敗不堪，完全看不出曾經繁華發達城市的模樣，想來再等一百多年后將這里徹底解禁的時候，整個東島會是一種如何破敗荒蕪的景象。

    雨果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亞特蘭蒂斯這一遠古文明。這個人類并不確定的歷史文明實際上卻是真實存在的，且其文化于無形之中一直影響到現代。

    同亞特蘭蒂斯或是樓蘭、龐貝等璀璨的古文明相比東島顯得微不足道，這座城市的影響力好似就此已經消退。

    但東島的毀滅是最足以改變人類歷史的事件，瀆者也便是所謂的新人類出現讓人類未來徹底發生改變。

    而今日，也將于這幅篇章中劃上最為重要的一筆。

    大約行進了半小時左右的時間，雨果看到前方出現一片瓦礫廢墟，而在這片廢墟之上停立著一臺高大的戰斗機甲，那正是現今圣堂的二號機型畢加索。

    雨果漫步走到廢墟前停了下來，仰頭看向那高大的戰斗機甲，雨水順著傘脊滑下，介于雨果的視線之間，水滴將機甲的成像扭曲變形。

    “你了解畢加索嗎？”

    華憐聲音幽幽響起對雨果問道。

    “我能叫出他的全名。”

    “哦？那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了。”

    “不，只是在東島的日子中太無聊了，所以也就順便記了下來。”

    “哈哈，我可不會將我的機甲名起的那么復雜。”

    “畢加索便是你擁有的機甲嗎？”

    “嗯，準確地說是即將擁有的機甲。其是圣堂花費了幾十年心血所研發出的變形式機甲。其所擁有的變化形態數量可與畢加索一生的畫風數量所相比。”

    “也可以認為是與其有過情緣關系的女人數量嘍？”

    “哈哈，我可不要這么認為。畢加索只能為我這一個女人所擁有。”

    “問你一個問題。”

    “說。”

    “都說女人是善變的，相比之下畫風與個性哪個更多變玄妙呢？”

    “你這個問題相當無厘頭。”

    “我倒是覺得二者間是有可比性的。”

    “俗事技巧怎么可能于人性復雜。”

    “那么你要比你的機甲更復雜嗎？”

    “不要忘了，機甲是沒有靈魂的，而我才是機甲的靈魂。”

    “哦。”

    這段對話是在二人剛剛相熟起時所發生的，而那時的華憐還沒有成為圣堂的二號騎士，恍然間時間已經過于了那么久。

    雨水的滴落聲將雨果的思緒從往昔的回憶中解脫出來，現在他所要面對的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溫和華憐，眼下的華憐已是位于其對立的敵人。

    待雨果持傘站定后不久，一臺小型的球形無人機自畢加索機甲中飛出，片刻后其便來到了雨果身前，隨著幾道射線光束放出，華憐身著戰斗服的身影已被清晰地投影個出來。

    全息影像中的華憐面容平靜且冷清，看上去便如一座沒有感情的木偶。

    看著華憐的的神情，雨果輕笑道：“怎么，不敢與我面對面談話嗎？”

    華憐道：“如果你現在的身份不是瀆者，那么我愿意和你當面相談。”

    雨果道：“我成為瀆者并非一日，怎么現在這么懼怕我？”

    華憐道：“以前的你是雨果，而現在的你是瀆者。”

    雨果搖了搖頭道：“我永遠都是雨果。”

    華憐道：“我不想和你玩這種文字游戲，我只想問你這一次來東島的目的是什么？”

    雨果深吸一口氣道：“這里也算是我的家，我回來看一看又有什么不對嗎？”

    華憐道：“若是你真的想回家看看，那為什么不去看常吉呢？”

    雨果淡笑道：“一段時間前我已經去探望過他一次了。”

    華憐道：“也就是說這一次你回來的目的并非是與故人敘舊嘍？”

    雨果道：“你很執著我回來的目的。”

    華憐道：“我不應該執著嗎？”

    雨果道：“之前s的心臟爐沒有將給你，你對我有所介意是應該的。”

    投影的華憐形象挑了挑眉毛道：“那件事情早已過去，何必再提？”

    雨果笑道：“真的能過去嗎？”

    華憐道：“既定事實的東西沒有必要再多說下去。你真的要用這種方式和我兜兜轉轉地繞下去嗎？”

    雨果道：“我認為這件事不怪我，畢竟我可沒有讓你前來這里。”

    華憐道：“因為我知道你要做一件瘋狂的事情。”

    雨果道：“瘋狂？究竟是這個世界瘋狂還是我瘋狂？”

    華憐道：“這個世界雖然瘋狂，但在潛意識中還是有所克制的，但若是你將真相公布出去的話，那么這個世界將會徹底瘋狂的！”

    雨果冷笑道：“無非是假寐中的平和而已，就如這所謂的和平大陸月島一般。我所要做的是要徹底將這層虛偽的面罩徹底撕去。”

    “不可以。”華憐絕然地說道。

    雨果道：“你至始至終都沒有走出機甲，不已經準備好阻止我的行動了嗎？”

    華憐聞言沉默下來，良久華憐艱難地說道：“我真的不想這樣。”

    雨果輕輕地揚起手中黑傘道：“不必猶豫，動手便是。”

    全息投影中的華憐抬眼向雨果最后復雜地一瞥，下一瞬間全息投影瞬時破滅。球形無人機騰空而起，轉眼間便消失在雨夜之中。

    密雨黎明之中，雨果與畢加索之間一片死寂，戰意于一瞬間蓄勢待發。

    忽然，數道獵空破風之聲向雨果背后倏然襲來，尖銳的呼嘯聲在淋雨聲中顯得分外刺耳。

    雨果現在原地絲毫未動，當那幾道襲影即將擊中其后背之上時，黑色的惡魔巨翼瞬時破體而出，將背后的暗襲器物盡數遮擋下來。

    只聽叮當當清脆聲響起，暗襲器物紛紛落在地上，雨果扭過頭向其看去，但見其是數枚寸余長的破甲彈。

    雨果咧嘴笑了笑道：“你對我還真是很仁慈呢。”

    話音未落，雨果腳下忽然綻放出猛烈的b火焰，瞬間將其吞噬進去。

    濃烈的b火焰逐漸消退，火焰之中剩下一個巨大的黑色圓繭。

    畢加索內的華憐見此情景不由得皺了皺眉，眼中充滿了困惑的復雜。

    很快，黑繭逐漸消退破散，一個黑色身影隨即出現。

    幽黑的身軀，巨大的黑翼，銳利的山羊角，隨著種種樣式顯露出來，一個完全的惡魔徹底出現。

    華憐見狀搖了搖頭道：“白發惡魔我還是真的第一次見到。”

    下一秒間，雨果的身體已經凌空而起沖向天空，與此同時華憐的畢加索也隨著雨果的身形一并沖入空中，期間幾乎毫無反應延遲。

    雨果如幽靈雄鷹向高空中沖襲，其感受到身后畢加索的死咬跟進，顯然華憐并不準備給雨果任何的進攻時間。

    顯然華憐對于雨果的進攻方式早有研究，憑借自己擁有具化瀆者能力，雨果習慣以遠程的方式向對方發起進攻，進而保證自己的安全以及控制戰勢局面。

    畢加索同樣擅長遠程戰斗，但華憐并不想在雨果習慣的擅長領域進行戰斗，尋找對方的弱點，予以進行精準打擊是華憐的戰斗方式，便是憑借這種方式華憐才一舉成為圣堂中僅次于騎士長李杜的存在。

    雨果的初手先機便被華憐所壓制，雖然其并未就此落入敗勢，但在心理層面上其已經被華憐有所壓制。

    三年來的相處雨果自認為很了解華憐，但當雙方真正交手的時候，雨果才意識到自己并不清楚華憐的作戰方式。

    迄今為止雨果也與戰斗機甲進行過戰斗，然而其所面對的只是若寒、阿修羅甚至于高陽這樣的天才學生。

    無論他們多么優秀且天賦異稟，其終歸只是駕駛戰斗機甲的學徒而已，而華憐則不然。其不僅是優秀的機甲騎士，更是位于金字塔尖的頂級人物，縱覽天下也鮮有敵手。

    無論是作戰方式、經驗都不是其他人可相提并論的，可以說華憐一個人便是一個精銳的機甲部隊。

    更何況其駕駛的是整個圣堂最為奇絕的畢加索機甲。

    三年前雨果曾一枚照明信號彈讓華憐吃癟，但那也只是讓華憐吃癟而已，那場戰斗依然是以華憐勝利而告終。只要華憐愿意，雨果早已死在那臺普通的瑩紅色機甲的槍口之下。在雨果跟隨華憐進去第十三區后，華憐將大量的作戰經驗技巧傳授于他，然而在雨果能力日漸精進的同時，雨果的個人能力也越發地受限于華憐。作為老師的她可憑借戰局情勢分析出雨果所會做出的判斷。

    可以說這場戰斗從一開始便是一場并無太多懸念的戰斗，其不公平性幾乎比比皆是。

    對比雨果也早走預料，但其還是選擇同華憐為敵。

    因為其本身便是這場戰斗中的最大變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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