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重霄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一臉淡然朱玨。
“一千二百六十七個,無一生還……你不是在開玩笑?”
連似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原平,聞言都抬了抬眼皮,用奇怪的目光踅摸著朱玨面上的破綻,但他卻失望了……于是奇怪變成了探尋之色,等著朱玨給出答案。
“其實,我只是撿了個漏……”
朱玨倒是沒有居功,將方才洞窟中的情形解釋了下,甚至還刻意壓低了自己最后時刻的作用。
稍稍述一番,接下來該往哪兒走,已經很明顯了。
一個是無人疑洞,一個已被原平打草驚蛇。
朱玨這邊的洞口內守衛數目雖最多,卻無一魔逃出生天,想來魔族高層要做出應對,還要時間。
時間緊迫,三人也不廢話,朱玨直接一馬當先,飛入左側的洞口帶路,兩人緊隨其后。
三人三口飛劍,化為三道流光,迅捷無比,這回可比方才心翼翼地探路快多了。
他們一邊趕路,一邊都在暗暗思索。在知道陡然出現了上千的低階魔卒后,三人心頭仿佛都壓上了濃濃疑云,再不相信這只是零星魔族的偶然出現……看來前方的路,艱險異常吶……
很快飛到了那千余魔尸的洞窟,三人只是微微掃了一眼,便又馬不停蹄地繼續深入,飛劍疾馳之下,已快飛過了地下兩百里的界線,這通道往下反而寬,三人的眼界漸漸開闊,心思也逐漸被眼前的景物所吸引。
由于深入地底過深,由上方滲流而下的熔巖流已漸漸凝固,不過光線沒有變暗,眼前反而閃過無數瑩瑩熠熠,有的鮮紅,有的泛紫,還有明黃、瑩綠、粉橙、黑曜等等諸色,那是地底世界的各種晶石硫礦。
三人中屬何重霄最見多識廣,也未見過這般地底奇景,三人雖漸漸眼花繚亂,但目的卻不敢稍忘,只好忍住流連之心,一路向下,直向地底!
然而,當飛過一處無比普通的拐角,飛在最前面的朱玨卻忽然停了下來。
后面兩人也連忙緊跟著收住飛劍,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朱玨。
“怎么,前方有埋伏?”
一路行來,何重霄對朱玨的直覺和判斷已是來佩服,雖然他感覺不到前方有什么異常,但不代表朱玨感受不到。
少年卻淡淡搖了搖頭,反問道:
“有沒有覺得,我們剛才跨過了一道界限?”
跟分金鼠相處了這么久,無論是那貂鼠從玉牌中出現的方式,還是出現時獨特的能量場,都令少年印象深刻。
除此之外,三世為了讓他方便修煉,特意為他和玉牌中的靈泉開了一個極的通道,他每日以指點入通道修煉,親身感受了數個月,要再感受不出方才的詭異,有些太遲鈍了。
何重霄疑惑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忙將頭轉向原平,“原師弟,你呢?”
原平卻沒立即作答,反閉上了雙眼,靜靜感受回憶。
片刻后,他睜開了眼睛,凝重地點了點頭。
何重霄倒吸了一口冷氣……
三個人,兩個人有,那是真的有了。
朱玨不用了,原平這子的直覺和感官,有時更加嚇人。何重霄認為與其相信自己,還不如信賴這兩個神秘的同伴……當一件事已經確認,再聯想到方才朱玨碰到的千余魔族,一個念頭忽然從他模糊的思緒中變得清晰,直到漸漸變成了答案——空間通道!
他差點驚訝地喊出來,但是,即便他沒有喊出來,朱玨和原平都同時對著震驚不已的他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想法。
你們兩個還是人嗎!
他憤憤地想到……他不知道,他無意中的腹誹,竟然猜對了一半。
重新折回拐角前的那處地方,一切都和周圍沒什么不同,朱玨卻不以為忤,他自有他的辦法——
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無比普通的石塊,遞給了何重霄。
“大師兄,將這個收好……這空間通道太大,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我們身處其中,自然難見真容……我雖無法直接證明給你看,你卻可以將這石塊帶回去,交給主峰的那些長老們,以他們金丹境甚至丹化境的實力,必然能發現這石塊中微塵和力場的異常,如此,便是一件完美的證據。這也算是我第七峰的一件功勞,天大的功勞!”
聽少年如此,何重霄看向石塊的眼神,立刻變得鄭重。
無比珍重地將石塊收起,方拱了拱手道:
“師弟,和你一路,我當真獲益良多。恩師所言,吾已盡信……看來,連他,都低估了你啊……”
朱玨莞爾一笑,正想謙遜幾句,卻忽然聽到一聲遙遠沉悶的炸響……傳訊霹靂珠的聲音!
三人驀然驚警,同時將目光投向洞壁之側,一個陰風肆溢的三尺孔洞。
有人遇襲求救……怎么辦?
何重霄和原平將目光投向朱玨,不知不覺,少年已成為三人中的主心骨。盡管何重霄和原平一個洗練事故,一個敏銳獨到,但都自覺比不得朱玨的融通無礙、謙謙自然、和四兩撥千斤。
“大師兄,你怎么看?”
朱玨卻沒有立刻決定,反而問計何重霄。
雖然他心中早有定計,可還是想趁此機會,統一一下彼此的看法。
盡管他相信,只要他此刻做出決定,這兩個同伴都會先壓下疑義,暫時跟隨。可同樣的事情,幾人懷著怎樣的心情干,差別可大了!
“不救。”
何重霄言簡意賅。
看到同伴奇怪的目光,怕被認為是腹黑之人,只得多解釋了兩句。
“他們雖是同門,但別忘了,我們和他們又是競爭關系。我等三人,此番乃是代表第七峰而來,是以我等必須先保證第七峰的利益和榮譽,再慮其余。何況那邊既然求救,必然兇險,我們即便趕到,數十里間洞窟交織,恐怕也來不及了。”
朱玨點了點頭,心有所悟。
看一個人的立場,要看他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何重霄的恩師是第七峰長老于寬,如此思慮自然無可厚非。
將頭望向原平,原平卻無謂地聳了聳肩,淡淡目光中已明了一切:
——你隨便拿個主意好。
朱玨頓了一頓,似下定了什么決心,這才抬起頭,沉聲道:
“大師兄,不知你可記得,我們此番來此,到底是何目的?”
何重霄雖疑惑,仍答道:
“目的唯一,便是爭勝!若再細分,目的卻有二,一則收集魔核,二則探聽消息。”
“著哇……”
朱玨拍了一下手,仿佛捉到了什么一般。將手一指那傳出聲音的洞口。
“那里,便有無數魔核,我們不得,便會被其他救援的人得了去!那里,便有消息,不遇魔族,哪來的消息!若論兇險,兩邊同樣兇險,何不順道救下同門,還為我第七峰博取個好名聲!”
當聽到少年最后一句,何重霄唯一的疑慮也欣然冰釋……是啊,還能為第七峰贏得個好名聲!
“受教了。”
他再次心悅誠服地躬身一拜。
“還請師弟先行。”
朱玨看向原平,原平也重重一點頭。再不像方才般淡然隨意。
士氣可用,士氣可用哇!
少年再不猶豫,單指一點,“銳玄金劍”發動,那處三尺洞口,轟然炸裂,片刻后煙塵落定,露出了十幾丈外數丈寬的洞口。
朱玨足尖一點,飛劍驟然加速,身形化為流光,瞬間沒入洞口,與他一同消失的,還要兩個亦步亦趨的矯健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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