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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77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得勝包

作者/鑲黃旗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對于王蘊琳和玉爺所的往事,洪祿承應(yīng)該是心里清楚的,所以旁聽過程中,他一也沒露出訝異的神色。

    但陳德元卻無法保持神色的鎮(zhèn)定。因為他怎么也想不到,王蘊琳竟然和玉爺一樣,也是個旗人。并且他們之間,似乎還因此存在著一種比較親近的關(guān)系。

    雖然二人素未謀面,可一談起話來,他們就津津有味地絮叨了老半天。不管是所識之人還是舊日瑣事,竟然無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簡直就像久未走動的親戚一樣。

    不過,以陳德元的見識,也只能明白這么多了。他對玉爺和王蘊琳談到的什么“管領(lǐng)”、“房山”和“內(nèi)務(wù)府”之類的,那就完是糨子一樣的迷糊了。

    特別是玉爺還提到了什么“龍種”,讓他聽著更是犯暈。他一下子覺著,橫不能王蘊琳竟是皇上的閨女吧?可隨后他自己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誰都知道清室皇族是愛新覺羅,改漢姓以后是姓金,跟姓王的可不挨邊。

    至于他是否會因洪家隱瞞而生氣?

    那就更談不上了。先不這種事純屬人家**,人家現(xiàn)在毫不避諱地當著他談及此事,就已經(jīng)是一種信任了。并且現(xiàn)在還是特殊時期,知道太多又哪兒是好事啊?萬一那天他要禿嚕了嘴,再給人家找了事兒,那他還不得愧死啊。

    所以一千道一萬,盡管二人的對話透著那么蹊蹺?申惖略闷鏆w好奇,他最多也只是閉口旁聽,既不敢插嘴也不敢打聽。

    就這樣,當玉爺和王蘊琳總算盡了談興的時候,二人已經(jīng)近乎得真像一家人一樣了。洪祿承和陳德元一時反倒成了局外人。不過這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玉爺收洪衍武為徒的事,也因此水到渠成,不會有變了。

    于是,經(jīng)過了玉爺頭,陳德元很快把兒子和洪衍武一起叫進了屋來。他先是跟倆孩子簡單交代了一下,玉爺今后要教他們摜跤,他們今后也會跟玉爺一起住,要好好聽玉爺?shù)脑挘瑢W到真事才能回家。接著,他便又讓倆孩子給玉爺磕頭正式拜師。

    但對于倆孩子而言,這個消息帶來的卻是出乎意料的不快。陳力泉是舍不得離家,舍不得父母。而洪衍武,就壓根不想要什么師父,他只想照舊待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里,整日“混打蠟”(滿語,口語化為“渾的魯兒”。意思是蠟快完了一流油,連捻兒都沒了,不可救要了。專門用來形容破爛的物件,引申為人就是誰沒出息,沒起子)一樣地過活。

    只是他們在雙方父母極其嚴肅認真的威懾和堅持下,終究是沒有什么選擇權(quán)的。于是在一番很不成功的抗議遭到呵斥和壓制之后,他們也只好老老實實地跪下就范了。自此便算是禮成,正式地行過拜師禮了。

    對此,玉爺可是有哭笑不得,他還沒收過這么委屈叫他“師父”的徒弟。不過,以他這把年紀,這恐怕也是他收得最后兩個‘墊窩’了,自然不能不包容些。況且,這也怕是他唯一能被兩個孩子稱為“師父”的機會了。

    因為鑒于那個年月的特殊情況,還戴著“封建殘余”帽子的他,私收徒弟傳授跤術(shù)仍屬犯禁。所以他自己便不許兩個孩子再這么叫他,只讓孩子們稱他玉爺便罷了。他還回頭去菜市口住,也得這么叫。而他則會對外人聲稱,兩個孩子是親戚的孩子。

    按拜師的規(guī)矩,中午是要有一席謝師宴的。

    王蘊琳給玉爺準備的飯菜可謂別有特色。除了幾樣像芥末墩、溜黃菜、炒咸什、麻豆腐、苤藍絲和蕎面扒糕一類,用以佐酒的傳統(tǒng)京味菜之外,她竟還準備了一道極為難得的飯食——“得勝包”。

    這種“包”可不是漢民族所的肉包子,而是一種旗人所獨有的吃食。就其“得勝包”的稱謂,便可知其名,應(yīng)當是與行軍打仗有著某種深刻的聯(lián)系了。

    其來歷相傳是在明朝萬歷四十六年七月五日,老汗王努爾哈赤領(lǐng)兵打仗,當他走到一個叫清河(今遼寧溪)的地方,一兒吃的也沒有了。當?shù)剞r(nóng)民窮羅了所有能吃的東西,也只給努爾哈赤送來了幾只鴿子、一些蘇子葉和白菜,而后努爾哈赤便把鴿子烤熟了,和著米飯用菜葉包著吃了。最后努爾哈赤在取得勝利后,便定下了祖制。以后每年七月五日,他的兒子們都要吃“得勝包”,以不忘創(chuàng)業(yè)的艱辛。而從此,“包”也就成了滿族的傳統(tǒng)吃食。

    從這個故事里可以知道,這個“包”字,其實指的是這種“以菜為碗,包裹而食”的飲食形式。而當時的人誰也不會想到,這種頗為創(chuàng)新的進食方式,竟會對于日后的飲食發(fā)展產(chǎn)生如此廣大的影響。甚至毫不夸張的,它簡直可與忽必烈發(fā)明涮鍋子的偉大而相提并論了。因為立足于今日來看,像京城的春餅、烤鴨、扒豬臉、京醬肉絲,乃至由宮禁傳到廣東去的烤乳豬,無不深受其影響。

    不過,鴿子肉畢竟是高價肉食,尋常百姓往往難以消受。于是“得勝包”發(fā)展到后來,選料便有了變化。不但鴿子肉漸漸被豬肉代替,也漸漸分為了葷、素兩種,名字也被老百姓俗稱為“菜包”或“包飯”了。通常來,以葷菜包最好吃,素菜包則是佛教居士或貧苦家庭的專利。

    王蘊琳這一天準備的,即非“葷菜包”也非“素菜包”。而是采用了宮廷里最傳統(tǒng)的做法,做了最講究的“鴿肉包”。

    為了這頓飯,她一大早就和洪祿承出門采買去了,一直跑到了京城四大菜市場之一的文崇門菜市場,才算是淘換到了兩只肉鴿和新鮮的蘇子葉。在這個物資如此匱乏的年代,還能準備出這么一頓比較純正的飯菜,也足以見其誠意了。

    “鴿肉包”的做法很精致,絕不同于平常旗人家所做的菜葉子包醬拌飯。首先要鴿子肉剔出來,切成丁和香菇炸醬,然后再拌上陳糙米做的米飯。由于如今已經(jīng)沒了舊時的陳年俸祿倉米,像這種陳年糙米已是最好的替代品,沒油性,好入味。而等這一切都拌好之后,最后還要再上香油,撒上蒜末,這時用鮮靈的蘇子葉包了,就可以捧在手里吃了。單只吃包不行,還要配上好的粥。就像講究冬天用白菜葉,夏日用蘇子葉一樣,粥講究的是冬天喝羊肉粥,夏日喝荷葉粥。

    而當洪家的鴿子香菇炸醬的味道和荷葉粥的清香飄滿東院的時候,在隔壁邊家,正在屋外爐子上做西紅柿湯的老邊媳婦,竟如同“海子里的鹿”一樣地愣住了。就連屋里的老邊連聲催她也沒聽見,最后還是丈夫從屋里出來叫她,她才緩過神來。

    “你怎么了?沙子瞇眼了?”來要急眼的老邊,見自己老婆竟?jié)窳搜劢,硬是把呵斥話給吞下了肚兒。

    “你聞,這味兒是‘菜包’啊……”老邊媳婦怔怔地。

    老邊則一臉的不可思議。“老洪家的?怎么會呢?”

    “是蘊琳吧,當初看她會做獨咸茄我就懷疑,這回是確信了……”

    完這句,老邊媳婦似乎又陷入了某種回憶里,一邊用手抹著眼角的淚,一邊喃喃自語。

    “真有二十年沒聞過這個味兒了。我還記著當年每次吃這個,阿瑪都得先囑咐一遍,讓我們吃的時候包不離嘴,嘴不離包,以防開包時漏菜。他那意味著‘漏財’……”

    可老邊聽到這里卻不由嘆了口氣,反而忍不住打斷了她的回憶。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嫁了我你就是漢人。你以后別提這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外面的情形你還不知道?雖然咱們窮到根兒上了,不怕這個,可沒準以后會影響孩子們呢……”

    人生里的許多事就是這樣,一個不經(jīng)意間就會露出端倪。而也有許多秘密會常年地埋于身邊而不可得知。

    比如邊家僅從飯菜的香味就能揣測出洪家的一些隱秘,而一墻之隔的洪家卻沒有一個人知道發(fā)生在邊家老兩口之間的這段談話。此刻,他們只是圍坐在堂屋里,專等著開飯。

    洪衍爭奉父母之命,托關(guān)系弄了兩瓶通州老窖,他今天一早去取酒,在開飯前終于趕了回來。

    玉爺和陳德元可都是好酒之人,一見今天有“通州三寶”之一,更是高興。于是很快幾個人就杯觥交錯,大快朵頤起來。

    洪祿承不勝酒力,席間只斟了一杯慢慢飲著。好在洪衍爭跟著他的工友和師傅早把酒量練成了,于是便由他替父親承擔起了陪酒的職責。

    至于王蘊琳,則根沒有上桌。一是她知道有自己在座,男人們飲酒話不能盡興。二是按洪家的規(guī)矩,待客時孩不許上桌吃飯。更何況那“鴿肉包”也僅夠大人們吃的,所以她還得繼續(xù)留在在爐子旁,給倆孩子溜黃菜、烙蔥花餅,單做他們的午飯。

    大概今日拜師之事進行得很順利,王蘊琳的心情很好,不僅一張張油旺旺的蔥花餅烙得空前絕后的精彩,她還毫不吝惜地給兩個孩子攤了六個雞蛋。把兩個一直眼巴巴地看著她忙碌的孩子饞得直流口水。

    很快,兩個家伙也開飯了。直到看著他們坐在桌旁邊,狼吞虎咽起來,王蘊琳這才終于能略喘一口氣歇一歇了?删驮谒齺淼教梦輨傁牒纫豢谒臅r候。沒想到吃了一半飯的洪衍武竟然咬著一角蔥花餅,屁顛屁顛地追進屋來。還賊眉鼠眼地拉著她的衣角,跟她討要一毛錢。

    王蘊琳自然要問兒子為什么要錢。而洪衍武這個瞎話簍子,給她的理由可不怎么實在。這子竟然是欠了球子和錛兒頭買冰棍的錢。還假模假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非做人不能不講信用,他不能帶著債務(wù)一走了之。

    王蘊琳又好氣又好笑,她不用想就知道里面有貓膩?缮碜蛹确Φ脜柡Γ置髦獌鹤右コ钥,她也就不愿為這事太過較真。只是就在她禁不住纏磨,剛打算掏錢的時候,卻不妨酒桌上的洪祿承這時給聽見了。結(jié)果他當場干預(yù)進來,沖洪衍武就瞪起了眼。

    “你都被慣得沒樣了。不好好吃飯,編故事跟大人要什么錢!”

    要知道,洪衍武為拜師的事老大不樂意,正暗暗生他爸爸的氣呢。這時他見父親又來壞自己的好事,哪兒還能甘心當頭順毛驢?結(jié)果當場就了嘴。

    “那也是我媽慣的,不是您慣的。再,我怎么沒好好吃飯了,我這人有三大愛好,第一愛吃飯,第二還是愛吃飯,第……”

    陳德元可是最愛跟洪衍武逗悶子,這會兒聽這子這么,便忍不住插了一嘴,搶先替他第三還是愛吃飯。

    可哪知洪衍武偏不對,非第三是愛錢。

    這一下差沒把陳德元給樂“劈”了,卻也把洪祿承徹底氣得臉發(fā)黑了。

    一句“你給我住嘴!”出口,洪祿承便再懶得看這個兒子一眼,他只是一個勁地揮手,示意“老家賊”快滾。而與此同時,出于一種無可奈何的委屈,他也忍不住跟玉爺訴起苦來。

    洪祿承抱怨這個兒子實在不給他爭氣,整個一囔糠的貨,提拉不起來,推搡不出去,怎么看著都讓他窩心。若是不能學好,恐怕將會是洪家的禍事。所以他要請玉爺務(wù)必嚴加管教,千萬不要對這孩子有一絲手軟。

    雖然洪家后來發(fā)生的事情,無不驗證了他這句話的真理性。可當時誰都聽得出,這也只是一個傷心父親無奈的氣話。所以玉爺只笑了一下卻沒有作聲。陳德元則極力安撫洪祿承。

    令人驚訝的倒是洪衍爭,他一反常態(tài)沒落井下石,反倒招手把洪衍武叫了過來,還空前大方地給了他兩毛錢。

    這一下,就連洪衍武自幾個都愣了,一種惶惑讓他連道謝都支吾起來,還破天荒地叫了聲大哥。

    但沒想到的是,洪衍爭隨后竟,其實他是為了不讓洪衍武再在這兒混鬧,怕氣壞了父親才給他錢的。并且洪衍武明天也要被“發(fā)配”了,還不一定回得來回不來呢。在古代,囚犯臨行也得吃頓飽飯,所以“老家賊”大可不必激動,不用叫他大哥更不用相謝。

    這下可是輪到洪衍武的鼻子氣歪了,他登時明白了,老大這是惡意相欺,來報以往之仇。

    可他堂堂的洪三爺又哪兒能甘心吃這個悶虧呢?

    他非常地自信,在這個家里,要比淘和壞可誰也比不過他。他的壞,可以是壞出了圈,那完是從肚子里往外壞。眼珠子一轉(zhuǎn)一個主意,讓人防不勝防。

    所以頃刻之間,他也就馬上有了反擊的主意。連個磕巴都沒打,他就接上了洪衍爭的話。

    “老大呀,其實叫你聲大哥,你也同樣不要激動。為什么呢?因為有錢才是大哥,沒錢就是孫子!”

    一完,洪衍武拿著到手的鈔票,一溜煙地跑了出去,連頭也沒回。

    這下,登時招得玉爺和陳德元都嗆了酒。而洪祿承夫婦面面相覷下,各自都嘆著氣搖了搖頭。

    至于剛才沾沾自喜的洪衍爭,不僅傻愣在當場,臉色已經(jīng)徹底氣得發(fā)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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