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無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世間無道，悟的人多了便成了道。

    道既已成，循規蹈矩變成了世間最簡單的事，最難的，莫過于離經叛道四個字。

    對于樂道而言，不拘泥于傳統的曲子有，而且很多，多到月出云可以隨隨便便指出一大堆活躍在某易云的大手子們。

    離經叛道，當音樂曲風脫離古風之后，不管朋克藍調都算離經叛道。

    但是月出云并不準別單純使用這樣的音樂為作為給謝長崆的答案，因為在他心中還有一個地方充滿著深深的回憶，同樣也是在這個地方，月出云明白了什么叫真正意義上的劍走偏鋒。

    這個地方，名字叫嗶哩嗶哩。

    音樂的目的不是用來欣賞，而是用來釋放。這是月出云作為一個俗人對于音律的認知，樂道數不勝數，但是屬于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所以月出云聽過不少名家講音樂，可最終得出的答案依舊是能讓自己忍不住為之抖腿的才是最自在的。

    有些時候不去考慮所謂意境曲風，單純為了音樂而做出旋律，或許能得出更加爆炸性的效果。

    所以當易云遇到嗶哩嗶哩，月出云的答案自然出現在心中。

    月出云轉眼一笑，信步朝著謝長崆院中的那些名琴走去，或走或停，是不是用手拂過琴身琴弦，似乎在感受手底下這把琴傳遞出來的氣息。

    傾城隨之一笑，不過幾步便來到鼓前，鼓槌塵封已久，自然落了不少灰塵。傾城皺眉，她是有些輕微潔癖。

    不過這點灰塵并不能難道身為道境高手的傾城，一指凌空，指力化作潮水緩緩沖刷著鼓槌，片刻之后那鼓槌竟然如同被徹底清洗一般干凈如新。

    核爆霍元甲！

    一些熱血的曲子諸如核爆、拔劍之類的，一般都無法用琴來表現曲子身當中的熱血。畢竟華夏傳統的樂器總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它可以讓任何來自外國的的曲子變得擁有自身氣息。

    這是國外樂器無法擁有的獨有特色，用一句緊隨時尚步伐的話來形容就是這玩意兒看氣質。

    所以當琴弦第一次被波動的時候，謝長崆不自然皺起眉頭。

    不論曲風還是音調，似乎都與落霞王朝土的音律之道無異。

    “不對！”

    謝長崆臉上驚色漸升：“雖然開口的琴身的確有些舊曲的風格，可其中韻味，卻與舊曲截然不同。”

    傾城早已料到謝長崆會有如此心境，臉上不由得升起幾分自得之色。

    徒弟的琴聲，可是從未讓她失望過呢。

    鼓槌輕輕落上鼓面，這首曲子傾城并沒有聽過，但這卻也無法阻礙她用鼓聲為琴聲附和。

    簡單的節奏，無間斷的重復，鼓聲輕輕回響在琴聲每一處節點之上，原有些單調的琴聲頓時如同擁有別樣的生機。

    這樣的琴聲與這樣的鼓聲，世間再無人能合奏。

    如果一開始的琴身謝長崆還能聽出一些傳統的影子，那么隨著之后音律陡然轉換風格，謝長崆便再也找不到意思熟悉的氣息。

    曲風是錯的、技法是錯的、作曲的方式亦是錯的！

    一切都是錯的，謝長崆荒唐一笑，腳步微微向后退了出去。

    世間怎么會有如此錯到極致的曲子？

    不對，錯的不是這首曲子，錯的是眼前那個正在撫琴的人。

    可這樣的錯誤不正是謝長崆自己希望聽到的嗎？謝長崆陷入迷茫，他想要的音樂除非做到無道，可在月出云的琴聲當中，他卻依舊依稀聽到道的影子。

    無道之道，可以為道。

    恍然之間，謝長崆腦海中竟是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他想去接著思考，可任憑他經歷了多久，手中制出多少當世名琴，卻依舊無法聽懂月出云與傾城的合奏。

    時至此刻，謝長崆才心有明悟，眼前這二人對樂道的領悟，早已遠超當世眾多大家。

    可笑一群人時時以大家自稱，然而真正的大家卻是兩個年齡不及他們一半的年輕人。他們對樂道的理解早已到了隨手而來便可成道的境界，這種境界可不是世俗中那些大家可以相提并論的。

    琴聲依舊，鼓聲依舊，可謝長崆卻沒有心思去聽了。

    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經得到，縱使不明白這琴中之道，卻也足夠慰藉多少年來的執念。月出云的琴道他亦不再想去揣測，追逐了半生，回過頭卻發現有時候安靜坐著聽琴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謝長崆笑了，轉身坐在不遠處的地上，抱著一把琴搖晃著身體。

    這是一曲為樂而樂的曲子，身自然沒有一絲道可言，然而月出云與傾城二人將自己的樂道融入其中，硬是讓這首無道之樂擁有了自己的樂道。

    這樣曠世的合奏，若是因為胡思亂想而錯過，豈不可惜？

    閉上眼睛的瞬間，謝長崆突然發現自己身仿佛輕松了許多，過往曾經一一浮現回眼前，這些年雖名為隱世，可實際上是否做到遠離塵世名利，卻連他自己都懷疑。

    是時候真正休息休息了，每天彈琴聽琴制琴，頤養天年，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錯。江湖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雖然不知曉江湖中如今的年輕一輩到底能做到怎樣的程度，但是謝長崆從月出云便可以看得出來，如果給他一把趁手的琴，江湖地榜還有幾人是他對手？

    琴聲愈發震撼，謝長崆抱著琴隨之搖晃的動作幅度也原來大，然而他的心中卻愈發寧靜。這是在他看來錯到極致的曲子，還有一個在他看來錯到極致的琴師，可這樣的琴師與這樣的曲子加起來，卻讓他有種莫名的和諧感。

    一如當年的劍君，錯到極致的劍，錯到極致的人。

    山河之外，碧海青天。

    一抹微弱的氣息從謝長崆周身涌現，引得一旁一直關注他的孫飛亮與曲蕓同時驚訝無比。月出云雙手按弦，琴聲戛然而止，傾城亦是放下手中的鼓槌，飄然回到月出云身邊。

    這是謝長崆的機緣，有了這樣的機緣，便是琴聲未完，想來謝長崆也愿意出手為月出云制琴。

    風吹葉落，絕音谷中寂靜無聲。

    院子里早已沒有了謝長崆的聲音，只有他臨走時的聲音依稀回響。

    “三日之后，前來取琴，即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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