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來乍到，我只是一個教師，我沒有能力改變什么，甚至我還做了很多調(diào)解工作……但當(dāng)一個又一個的孩子被打時，我終于意識到，這一切都不是理由，是我沒有盡到責(zé)任，甚至我還是幫兇，我助紂為虐！”

    王雪到藏馬鎮(zhèn)工作以后，發(fā)現(xiàn)這里有個習(xí)慣性的劃分，把廣義本地人分成了四個種類，鄉(xiāng)下人，街上人，城里人，市里人。

    鄉(xiāng)下人就是來自各村各屯的，街上人就是鎮(zhèn)駐地長大的，城里人就是沽陽縣城的，市里人就是來自于滄海市的。

    這也是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鄙視鏈，主要體現(xiàn)在找工作和嫁娶的流向上。

    比如街上姑娘嫁到了鄉(xiāng)下，那就叫下嫁，下嫁其實是很少發(fā)生的。城里姑娘嫁到街上，當(dāng)然也是同樣的落差。

    反過來說，鄉(xiāng)下姑娘嫁到街上，那就是高攀上進，高攀上進是喜氣洋洋的，順理成章的，也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

    人往高處走，姿色超卓的美女們層級逆流而上，也就造成了村里有那么多老光棍娶不著，城里則有那么多老姑娘嫁不掉。

    反過來說，你聽說過村里的姑娘嫁不出去嗎，聽說過城里的小伙子娶不到媳婦嗎……

    找工作也是如此。王雪到鎮(zhèn)上來工作，就經(jīng)常被同事們善意地鳴不平，你咋跑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來了？

    王雪來自于沽陽市，爸爸是瑯琊臺酒廠的工人，媽媽下崗后開了間小雜貨鋪，其實是很普通的家境。

    頂多是大學(xué)期間學(xué)雜費不愁吧，將來找工作時，老實巴交的爸爸，小打小鬧的媽媽，肯定是幫不上什么忙的。

    高中時，王雪蠢萌蠢萌的，人贈雅號“笨笨雪”。同學(xué)們喊習(xí)慣了，王雪也聽習(xí)慣了，就干脆以此為網(wǎng)名，比如qq啊，微信啊，微博啊，逼乎啊，全都是笨笨雪本尊。以致于有人喊王雪時，她還得反應(yīng)一下。

    笨笨雪小事蠢萌，大事不糊涂，報志愿時很干脆地報了免師。

    免師就是免費師范生，上學(xué)前需要簽訂三方協(xié)議，畢業(yè)后對口定點去鄉(xiāng)村中小學(xué)任教六年，當(dāng)然上學(xué)期間學(xué)雜費是全免的，還給發(fā)生活補助呢。

    對王雪來說，免師在師不在免。

    不管去哪兒工作，總是在編教師吧。我倒是想回沽陽一中任教呢，可能嗎？

    同在沽陽市教育系統(tǒng)內(nèi)，六年之后再謀求調(diào)動，總是有希望的吧？

    王雪免師畢業(yè)后到藏馬鎮(zhèn)教委報到，而后被分配到了鎮(zhèn)小任教，一開始就接了104班的班主任。

    其實這個結(jié)果還是不錯的，有的同學(xué)分配到了村小呢，還弄了塊地自己種菜……

    104班變成了304班，王雪老師工作三年了，讀研的同學(xué)快要拿到碩士了吧？

    路是自己選的，沒有對錯之分，咬著牙也要走下去。

    三年過去了，六年還會遠(yuǎn)嗎？

    遠(yuǎn)望孩童有歡笑，身邊學(xué)生齟齬多。

    王雪當(dāng)老師最初的感受就是，小學(xué)生咋就這么愛告狀呢，當(dāng)年我也是這樣的嗎？

    老師老師，趙三上課吃辣條了！

    老師老師，錢四的襪子上破了個大洞！

    老師老師，孫五偷了李六的橡皮！

    老師老師，張雷把周七打哭了！

    老師老師，張雷拿三角尺捅了吳八！

    老師老師，張雷又雙叒叕打人了……

    張雷還真是個大問題。這孩子愛吃不愛長個，愛動不愛說話，愛跟人玩卻不得其法，人家不跟他玩他就來硬的，平均下來每周打一次人。

    是不是自閉癥啊，難道是狂躁型的自閉癥？

    教導(dǎo)處孫主任卻說，好好看著張雷，盡量別出大事兒。我悄悄跟你說哈，你可別透露出去，張雷他爸爸就是鎮(zhèn)教委的張副主任！張雷打人的事兒，我會親自和張副主任溝通。

    教委主任無疑是頂天了的大官，副主任也足夠厲害了。想從鎮(zhèn)里調(diào)到市里去，那得鎮(zhèn)教委點頭才行啊！

    王雪便調(diào)動班級氣氛，倡導(dǎo)同學(xué)關(guān)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家長找過來時，便說小孩子打鬧也是正常的，我會嚴(yán)厲批評打人的同學(xué)。

    批評是有的，嚴(yán)厲是不夠的。

    當(dāng)然，張雷打人，肯定不是王雪造成的。

    但結(jié)果就是，年紀(jì)小一歲，個子矮半頭的張雷，成了班級里的小霸王。

    情形還愈演愈烈了。

    王雪覺得不太對勁，又一次去找孫主任反映。孫主任呲了呲牙，千萬別出大事兒啊！那你說怎么辦，我也給張校反映過的。要不然，你也去找張校說說？

    張校長倒是給王雪透露了更多，張副主任也不容易啊，老婆調(diào)到沽陽后，跟他離婚了，孩子留給了他，他這又當(dāng)?shù)�又�?dāng)媽的！

    哎？張副主任為人還是蠻不錯的，自修本科也拿出來了，這么多年都沒再婚。我覺得吧，張副主任雖然大了幾歲……

    哦，張校我明白了，我會好好教育張雷的！

    王雪趕緊告辭。

    張校長還給送了出來，小王老師啊，你的工作呢，我都看在了眼里。你好好考慮一下，回頭再找我！

    王雪當(dāng)然也是見過張副主任的，無論是作為領(lǐng)導(dǎo)還是作為家長，那就是一個干巴小老頭啊。

    他確實是沒比我大了幾歲，可張校您比他也沒大了幾歲啊，要不然您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王雪既不會考慮張副主任，也不能得罪張副主任，事情又拖了下來。

    作為班主任，除了對待張雷的問題，王雪其實還是很負(fù)責(zé)任的，總不能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吧？

    可是，真的想管教張雷時，王雪才發(fā)現(xiàn)，作為老師，對一個義務(wù)教育階段的孩子，還真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批評是不管用的。

    說輕了，他老老實實地聽著，回頭該咋樣還是咋樣。

    說重了，他抽冷子還給你來一下，回頭該咋樣還是咋樣。

    王雪作為班主任都挨過張雷好幾次打了，逮著什么他都敢往你身上招呼！

    其他任課老師也都是挨過張雷打的，當(dāng)然他們也都知道張雷的爸爸是張副主任。

    唉，咱這當(dāng)老師的，怎么能跟個學(xué)生計較呢？

    再有家長來找時，王雪就實話實說了，學(xué)校和老師都拿這種學(xué)生沒有辦法。

    對一些相對窮苦的家長，比如祝鳳英那樣的，王雪只會解釋事實。

    而對有些家長，比如看著兇巴巴的，或者相對有錢有勢的，王雪還會說，您自己想想辦法吧，總歸有辦法解決吧？

    結(jié)果卻是沒有家長能夠解決。

    王雪逐漸地也理解了，有個詞叫法不責(zé)眾，意思是說，大家都做壞事，法律沒法懲罰。

    其實反過來也是一樣的，眾不責(zé)法，可以理解為，大家伙兒的事情，沒人會去操心。

    比如一頭豬，餓了會哼哼。

    但對一群豬來說，說不定都不會哼哼，可能都在等著別的豬哼哼。

    或者放眼望去，別的豬也餓著呢，可能餓著才是正常的吧，餓著餓著也就習(xí)慣了。

    就像一頭獅子圍剿一群羚羊。

    一群烏合之眾，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有組織是多么重要啊，有英雄登高一呼是多么關(guān)鍵的事情啊。

    王雪漸漸失望，也漸漸焦灼，但她的組織也只是一個家長群罷了，而她也無法登高一呼……

    可是今天，事情突然就有了轉(zhuǎn)機！

    不但華小松把張雷爆打了一頓，他的家長還把張雷的家長爆打了一記！

    響徹教室乃至教學(xué)樓而且一直縈繞在王雪心頭的嘹亮耳光！

    這不正是我想了一年多來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嗎？

    不止于此，半截黑塔一般的于樂，字字句句都說到了王雪的心坎上！

    “同學(xué)們，暴力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你們也看到了，暴力有時候能直截了當(dāng)?shù)慕鉀Q問題，甚至是酣暢淋漓，念頭通達！”

    “他打你，你也打他就是了，怕什么？就他這點兒個頭，能打贏誰？每天打他三回，你看看他還敢打人不？這種事情，家長其實是幫不了你們的。大人再有道理，打了孩子也是沒有道理。所以，你們需要自己來解決問題！”

    說話時，于樂在教室里來回走動著，掃視每一個孩子，徑直掃進了眼底。

    放佛巡視領(lǐng)地的獅王！

    一時間居然沒人意識到，這是學(xué)校，這是教室，當(dāng)著校長和教導(dǎo)主任的面，一個家長抽了另一個家長！

    好像很過癮？

    果然有些孩子在悄悄地握拳。

    王雪把一切都看進了眼里。

    前面于樂單對張雷的攻心深入骨髓，想必張雷會永遠(yuǎn)記得自己是一個小蠢貨，記得他爸爸是一個老蠢貨，老蠢貨根本就不關(guān)心小蠢貨。

    不出意外的話，張雷這一輩子已經(jīng)完蛋了，王雪并不同情他。

    于樂是故意的？

    后面針對全班同學(xué)的一席話，同樣是深入骨髓，這么簡單的問題，就這么簡單的解決，你們居然被一個小蠢貨欺負(fù)了三年？

    不平則鳴，要勇敢些，雖千萬人吾往矣，為了自己，也為了他人！

    這番話，想必同學(xué)們也會記一輩子，九歲的孩子，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jì)。

    最后一番話就是特別針對華小松的了。

    “所以，我弟弟華小松很勇敢，我為他驕傲，他也是你們學(xué)習(xí)的好榜樣。當(dāng)然，暴力只是迫不得已的選擇，也是最后的選擇，一般我是不推薦這么做的，因為后果可能很嚴(yán)重。”

    充分肯定，暗含警示。

    你看看，華小松激動得嘴唇都哆嗦了，今天將是很有意義的一天，我也可以成為英雄嗎？

    總之而言，在王雪看來，于樂的話語簡直是字字珠璣，璀璨奪目，振聾發(fā)聵，沒有一個字是浪費的，他就是所有孩子心目中的大英雄！

    也是王雪心目中的大英雄。

    有過一面之緣，并且令王雪自慚形穢的姜晚，是他的女朋友嗎？

    從未想過下嫁藏馬鎮(zhèn)，一切等調(diào)回沽陽市再說的王雪，突然覺得藏馬鎮(zhèn)其實也是挺不錯的。特別是今年以來，好像一切都在快速地變化著呢，幾乎是在日新月異地崛起。

    王雪咬咬嘴唇讓自己清醒過來。

    正如于樂所言，暴力的后果可能真的很嚴(yán)重。云警官也說了，打掉四枚牙齒就構(gòu)成了刑案。

    王雪的小心肝猛然揪了起來。

    張副主任必然會咬死于樂不放口。張校長明顯會給張副主任作證。孫主任倒是明辨是非，這人卻有點兒老好人，同時也有點兒膽小怕事。

    那么，于樂會被抓嗎，會被刑拘嗎，會被判刑嗎？

    我要為于樂做點兒事情！

    王雪馬上在家長群發(fā)了一條信息，卻沒有起到效果。王雪實在是太了解這些家長了，認(rèn)真思考之后，又連發(fā)了三條，幾乎就是登高一呼了。

    為眾人負(fù)薪者，不可以使其凍餒于風(fēng)雪！

    當(dāng)眾宣布召喚家長時，王雪咬著下唇，沒看張校長，也沒看張副主任，盡管這兩人眼中或顯或隱地露出了兇光，敢是要造反嗎？

    我沒有要造反，我只是忠于職守，可是這也太難了！

    隨后，王雪略含倔強的目光在全體同學(xué)身上掃過，無疑的，這群九歲的孩子，并沒有聽懂我這番話，以及我說出這番話后將會付出的代價。

    可是，我受夠了！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孩子挨打！

    我也無法閉上眼睛，我真的嘗試過閉上眼睛啊！

    我是孩子們的班主任啊，孩子們是那么的信任我……

    果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張三的家長來了，李四的家長來了，王五的家長也來了，陸續(xù)趕來了十余位家長，都是孩子受到嚴(yán)重傷害的。

    劉長安的家長也來了，她居然拎著兩條大鲅魚？這神差鬼使的，我是吹哨子喊人啊，難道大鲅魚是你的武器嗎？

    王雪腎上腺素激增，卻也深深的明白，最管用的那一條信息其實是，難道你們想讓你的孩子一直挨打下去嗎？

    我能做到的，只有這么多。

    至于后果如何，那就要看今天的事情能鬧多大了……

    “樂……于樂，這是怎么回事？”派出所的張所長到了，王雪聽到他嘴里含混了一下，也看到他眉頭鎖得緊，分明是為難至極，甚至雙手都有些發(fā)抖？

    “張所，我作證，他打了張副主任，四顆牙齒在那兒。”張校長毫不遲疑地站在了張副主任這邊。

    大家都是姓張的，姓張的人真多。

    出乎王雪的意料，張所長看了看地上的四顆牙齒，居然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云警官，聲音甚至有些發(fā)抖，“云警官，就這么點兒事情，要不還是你來處理？”

    “張所，我被要求回避，請您依法辦案。”云警官的表情更是耐人尋味，好像還有點兒想笑？

    “依法辦案？”張所長貌似在很努力地思考，卻是腦力有所不逮，躲躲閃閃地把目光又轉(zhuǎn)向了于樂。

    “那就依法辦案吧。”于樂居然樂滋滋地同意了？

    張所長左看右看，終于看向身后的協(xié)警，“那就依法辦案吧？”

    “哦。”協(xié)警應(yīng)答了一聲，掏出了系在腰帶上的手銬，一頭霧水地上前抓人。

    王雪又想起了自己是笨笨雪，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完全琢磨不清楚。依法辦案需要來回討論嗎？這到底是為什么啊？

    他要依法辦案啊，啊對了，不能讓派出所把于樂抓走！

    既然已經(jīng)豁出去了，那就沒有豁一半的道理！

    已經(jīng)過去三年了，還剩下一半而已，我是在編教師，他能把我怎么樣……

    這一刻，王雪英雄附體，堅決地站到了于樂身邊，收拾情緒，平穩(wěn)聲音，靜靜地看著張所長，緩慢卻決絕地說道，“張所，我是這個班的班主任王老師，我向您報案，這個名叫張雷的孩子，在不到三年時間里打遍了全班所有的同學(xué)，我說的是全部！有的還是嚴(yán)重傷害！我認(rèn)為，這是家長縱容的結(jié)果，而家長卻是鎮(zhèn)教委張副主任！”

    “于樂也是一個孩子的家長，今天，他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而來，并且已經(jīng)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如果您不把于樂抓走的話。否則，可能會前功盡棄，班上的同學(xué)還會繼續(xù)挨打！”

    “我認(rèn)為，教委領(lǐng)導(dǎo)挨的這一巴掌，比全班孩子三年來所受的傷害，要輕得多！這可是四十二個九歲的孩子啊，張所您自己有孩子嗎？”

    情真意切，娓娓道來。

    教室里靜謐無聲，時間似乎凝固。

    “我孩子是自己有的……”張所長果然有所意動，甚至下意識地想撓撓腦袋，碰到大檐帽時才停了下來，猶疑地說道，“那就不抓？我抓不抓的吧，其實未見得管用啊！”

    王雪再次陷入蠢萌，我說話居然這么有效嗎，什么叫他抓不抓的……

    我是在跟派出所長說話，可我這番話其實是說給家長們聽的啊？

    藏馬鎮(zhèn)這個地方邪性的……

    無論如何，大事不糊涂的王雪咬了咬嘴唇，毅然轉(zhuǎn)向了十余位家長，“難道你們要讓孩子們繼續(xù)挨打嗎？打人的孩子的家長是教委領(lǐng)導(dǎo)！”

    “王老師，你不要血口噴人！張所長，請你依法辦案！這個案子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如果你不抓暴徒，我會向……”張副主任卻是暴跳起來，先是指著王雪的鼻子，繼而指向張所長。

    沒承想，話說到半截上卻被人砰然打斷。

    不是人打斷的，而是魚打斷的。

    兩條大鲅魚連續(xù)烀在了張副主任的臉上，頓時肉沫子紛飛，滿屋子腥味，墻角處有個孩子捂住了雙眼……

    “于樂打他了，我也打他了，把我也抓起來啊？！”祝鳳英兩手空空，啊不，兩手叉腰，嗓門震天響！

    前面有車，后面有轍。

    兩個男家長隨后沖了過來，遺憾的是手里沒有魚，卻也只好將就一下，各自甩了一個耳光過去，啪啪兩聲！

    “教委領(lǐng)導(dǎo)，嗯？！”

    “我特么打的就是教委領(lǐng)導(dǎo)！”

    緊接著又沖上來了三個女家長，然后就是蜂擁而上！

    “我叫你領(lǐng)導(dǎo)！”

    “我特么叫你領(lǐng)導(dǎo)！”

    “警察同志，我也打領(lǐng)導(dǎo)了，把我們都抓起來吧！”

    張所長被濺了一身血，啊不，一身魚肉，直接傻掉忘了抹臉。

    這是啥情況，今年流行打領(lǐng)導(dǎo)嗎？

    ps：如果剛好你有被霸凌的孩子，那么孩子他大爺夾襖的正式建議是：

    1、如果有人霸凌你，你要勇敢地打回去。他不見得那么強，你也不見得那么弱。

    2、如果施暴者真的很強壯，你打不過他，也要拼命弄疼他。下次他再霸凌你時，就會想自己可能需要付出的代價。否則他會打順手。

    3、如果是一群人霸凌你，那就逮住其中一個，只打一個，拼命也要讓他付出代價。

    總之，外人能幫你的，只是外在的，包括你的父母，最重要的是你要勇敢地站起來。

    另外，打人是會打順手的，挨打也會挨習(xí)慣的，所以這是終身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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