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看著大約三十來歲的士兵,他坐在草地之上,將雙腳八字形的舒展開。
“米達斯,草原上的神啊!請允許胡勒目斯家族的男人懷著一顆膽怯的心問候你。”
士兵喃喃自語,頭仰著看著純澈的天空。他嘴唇干燥的裂開一條條口子,從血肉之中滲出鮮紅的血來。
左邊上的三個箭袋已經空了,頑羊角弓壓在箭袋之上。在弓的旁邊是精美的刀鞘,鋼刀已經折斷,斜斜的插入到草地之內。
“嘿,要死了,走走不動了。米達斯,草原的神請寬恕我吧!”
士兵大口的喘著粗氣,將重達十六公斤的鎧甲取下,擱在地上。灼檎流光般的幾百枚如同柳葉似的鐵片緊湊的連接在一起,將三個箭袋和精美的刀鞘掩蓋著。
“莫日根大叔,大君答應了你的親求了。”
一個約莫十五來歲的青年朝著士兵快速的跑了過去,披著厚大的皮革中灌入了勁風,發出慘呼的響音。
“阿拉”
士兵聽到青年的聲音,他扭了頭去,眼神中露出了笑意,輕輕的叫著。
阿拉是烽燧鐵騎中最為年輕的騎士,是這個草原之中被視為英雄的男人,是自己孩子的阿哈。
“莫日根大叔,大君允許你的孩子,胡勒目斯家族最后一個男人從戰場上撤去。”那個叫做阿拉的青年蹲了身子,目光從鎧甲之上瞥了一眼,轉而盯著莫日根敞開的心口。在胸口的上面有一個血窟窿,血水在黃輝的映襯下發出紅的發黑的色彩。
那是箭傷,看樣子在這幾日中,莫日根的傷口已經出現敗血癥了。
莫日根瞅見阿拉望著自己傷口的眼神,他眼神渾濁之中帶著凄慘的笑。
他至今回想起前幾日和魯**馬的一戰,他的后背都會發寒。草原之上,在他的前方盡是手足相枕的士兵,尸體殘缺的散落在草地之上,將褪去青色的枯草染的紅了一片。
那一戰,他帶著箭傷回到了煌陽部落,等他有時間去處理傷口的時候,可已經晚了。
“阿拉,年輕的烽燧鐵騎者,你會害怕嗎?”莫日根低頭看了一眼那個血窟窿,臉色更苦。
他的那個只有十四歲的孩子就將一個人活在草原上,默默的將他們胡勒目斯家族的血茍延起來。
面對著莫日根的問話,阿拉凝視著對方渾濁的眸子。他想要在這個即將死去的士兵面前,用自己燃燒的熱血,盡量的嘶吼,“烽燧鐵騎的騎士永不畏死,愿永遠沖鋒在前。”
可他的話還沒出,他咽喉就是滾動起來,目光變得復雜。他將自己的鋼刀從精美的刀鞘之中抽了出來,高高的揚起,用著二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話之時將刀緩緩移向自己的胸口,緊緊的貼著,“莫日根大叔,大君怕的人都會成為魯國的奴隸,你會是嗎?”
“阿拉,年輕的孩子,米達斯,那高高在上需要我們膜拜的神,我們在他的面前都是奴隸,可你怕過嗎?”莫日根笑了笑,入骨寒的風讓他嘴唇愈加蒼白起來,他覺得自己的眼皮睜不開了。
他默默的在心頭自語,“原來死亡是這般的,是這般的,我曾畏懼的死亡”
阿拉眼珠子轉動,他盯著東方,在那不遠處是魯國的軍營。誰也不清,魯國會何時發動第三輪進攻。
“魯國不是神,米達斯才是。在魯國的面前,我不會畏懼。”阿拉將鋼刀一拉,刀鋒似乎割開了凝固的風,發出呼呼的嗓音。
“哈哈”
莫日根仰起頭笑了起來,片刻他又是劇烈的干咳著,胸口上的那個窟窿汩汩的冒出腥臭的血,箭傷再次被拉扯,露出血下面發黑的肉。
“阿拉,年輕的勇士,你是在告訴我你在怕嗎?你怕強者,你甘愿成為強者的奴隸。米達斯,草原上大君的勇士。你之所以沖鋒向前,是因為在你的心中魯國沒有米達斯和大君強,是嗎?”
“為草原而戰,為同胞自由而戰。我阿拉不是奴隸,哪怕我跪拜在米達斯的腳下,可如我想起了遠方,我還是會選擇站起來。”刀噌的聲入鞘,阿拉凝視著莫日根,低低的再次開口,“莫日根大叔,白音不會來了,大君派士兵將他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
聽到阿拉直接的回話,莫日根眸子瞬間就是暗沉下去了,如是頭垂死的野獸一般。
“不,阿拉,我胡勒目斯家族的男人必須有一個活著。大君為什么不同意,你在騙我?”
暗沉的目光轉瞬明亮起來,莫日根死死的盯著阿拉的臉龐。他不相信,如果大君同意自己孩子離開戰場,他孩子會不來看他這個垂死的阿爸。
“莫日根大叔,白音是真的是被大君安的送回去了。”
“子,你在騙我,你在騙我。真話的人語氣之中是不會帶著你那般的語氣。為什么?我胡勒目斯家族的人不可以死光。阿拉,你知道嗎?我胡勒目斯家族的人就只剩白音了,他必須活著,我的孩子必須活著。”莫日根用僅有的力氣歇斯底里的吼著,額頭上青筋猙獰的暴露出來,胸口上的那個窟窿被撕扯的愈加恐怖。
吼聲在草原上傳開,阿拉低埋著頭顱,手上的鋼刀一時間不知該握緊還是松開。
他久久的沉默,當他望見莫日根懸著一口氣時的樣子,他的心又是一酸。
“告訴我,胡勒目斯家族的男人敢接受任何殘酷的事實。阿拉,我快死了,我想要一個答案。”在阿拉猶豫的時候,莫日根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話的時候,莫日根雙腳蜷縮,跪拜在地上,上半身朝著阿拉傾斜,他伸出一只手抓著阿拉的褲腳,失去血色的手顯得有些浮腫。
“莫日根大叔,白音他一直記著。”
“他記著什么?”
“他記著年幼的時候,他的阿爸將他高高的舉起,在晨曦中告訴他馬背上的男人永遠也不會退縮,胡勒目斯家族的男人永世瞧不起軟弱的人。”
“哈哈白音,我的孩子,你是在恨我嗎?恨我讓你當了一個退縮的男人,可我們胡勒目斯家族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作為一個士兵的父親,作為一個士兵。莫日根在聽到阿拉的話后,他瞬間就是明白了過來,他想起曾經那個孩子,在自己阿爸的面前拔出銀白色的刀發誓要做一個勇敢的勇士。
“白音白音”
聲音來,莫日根懸著的那口氣咽了下去,他眼皮快要抬下的時候,他看見遠方有一匹駿馬,駿馬之上有個披甲的青年。
“活著就是奴隸,那死去呢?白音阿爸希望你活著”喃喃的話還沒完,莫日根的頭顱就是重重的垂下。
遠方那匹駿馬上響起了披甲青年的哭聲,在更遠處,在那里煙塵漸起,楚國的士兵已經拔營再次出發。
(學車中,時間有些用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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