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沐從小院中醒來。走出房門，他看到了蹲在院子里刷牙的易凡。

    “怎么這么早？”李沐問道。

    易凡吐了口唾沫，頭扭了扭。“別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李沐順著他扭頭的方向想看去，女蘿蹲在菜圃里，拿著一個小鋤頭挖著坑，她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李沐從旁邊拿了一個小板凳，走到女蘿身邊。“女蘿，你種什么呢？別蹲著，坐下慢慢來。”李沐把板凳塞在了女蘿屁股底下，女蘿坐了下來，指著身旁的一包東西說道：“這些是種子，我得種點草藥。讓它光禿禿的可不好。”

    “咕咕咕咕咕，所以這位姑奶奶在五更天就拉著我出門，在藥店門口傻瓜一樣等了半天，就買來了這些東西。”易凡把嘴里漱口的水噴完，滿是怨念。“對了，早飯在桌上過來吃吧。”說完，他張開嘴，打了老大一個哈欠。

    “晚起沒上午，早起傻一天，今天大概是不成了。”易凡說著這話，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

    李沐在他對面坐下，說道：“別忘了我們今天還有事呢。”

    “什么事？”易凡問道。

    “得，現在就傻了。”李沐提醒道，“去賭坊啊，準備招人。”

    “行。”易凡拿起一個包子，“不過先去另一個地方吧。”

    “另一個地方？”李沐看了他一眼。

    易凡說道：“待鴛樓啊。雖然不及怡紅樓，但是在正東震坊也算小有名氣了。你昨兒說了賭坊那邊的事，我覺得先得把待鴛樓給搞定。畢竟這里可以算是純利潤了。”

    “行吧。”李沐對此倒也沒有什么意見。

    李沐吃了一個包子，然后問道：“女蘿，你吃了沒？”

    女蘿點了點頭，說道：“早就吃過了。”

    “行，那你就留在這里看家吧。我和我們幫主出去辦點事。”易凡對著女蘿說道。

    二人吃完早飯，一同出了門。

    待鴛樓的早上是很安靜的，昨夜在待鴛樓內過夜的恩客們，有的已經醒來離開，有的還在姑娘房里昏睡。總之，這里的早晨還沒有開始忙碌，反而是透著一股歡愉過后的疲憊與空乏。

    李沐和易凡站在待鴛樓的匾額下，易凡臉上有著一種男人特有的亢奮。“這種煙花之地，果然獨有一種靡靡之氣。”

    “這話說的，你沒有來過？”李沐奇怪道。

    “咳咳。嗯，我沒來過啊。”易凡干咳了兩聲，說道，“走走走，進去再說。”說罷，拉著李沐就往前走。

    門口小廝看到二人，迎了上來，“喲，二位爺，來得可真早，這姑娘們可沒起呢。”

    李沐擺了擺手，“我們不找姑娘，我們找羅媽媽。”

    小廝看著二人，問道：“不知二位爺找羅媽媽有什么事？小人這就去匯報。”

    易凡在一旁有些不耐煩，“就告訴羅媽媽，九歌幫來找她，她會明白的。”

    小廝一聽，轉頭就去找羅媽媽了。李沐和易凡在大廳里坐下，旁邊幾個雜役正在打掃衛生。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羅媽媽才從二樓走了下來。

    “喲，九歌幫的二位小爺。”羅媽媽可是個人精，雖然沒聽說過什么九歌幫的名字，但是來者都是客，面子都得給。“不知二位找我有何貴干吶？”說完這話，羅媽媽看著李沐，“咦，這位客官很是面熟啊。”

    李沐心道不面熟才怪。他曾經在這里做過幫廚，前幾天還剛被風朝雪拉來過，羅媽媽再怎么對他不上心，肯定也面熟了啊。他輕咳一聲，說道：“羅媽媽，有件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青螭幫已經不復存在了。”

    “是啊。昨天有蛇幫的人來過啦。從今往后啊，正東震坊就是蛇幫罩著啦。”羅媽媽搖著手中團扇，她在這行可是干了很多年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這幫派更迭，羅媽媽也是見過幾次了。只是這次，她沒想到青螭幫竟然會敗亡。

    李沐從羅媽媽這話語之中，似乎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他問道：“羅媽媽，你是說，蛇幫已經來過了？”

    羅媽媽笑道：“可不是么？城頭變換大王旗，我們這些做點小生意的生意人，總得需要一個可靠的山頭。二位既然也是九……嗯……九歌幫的，那么自然也明白這個意思吧？”

    “明白。”李沐笑道，“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羅媽媽現在是和蛇幫合作了？”

    “是啊，戍衛司都算是承認了蛇幫在正東震坊，他們風頭正盛，我們哪敢忤逆他們吶。”羅媽媽用扇子拍了拍李沐的臂膀，“二位小爺，你們到我這兒來，總不能問幾句話就走，來，先喝杯茶，一會啊，我再叫幾個姑娘陪陪你們。”

    李沐連忙擺手道：“多謝羅媽媽的美意，我們暫時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易凡在一旁看著李沐，他也沉默了下來。蛇幫已經來過了，而且是比他們早一步來，和羅媽媽達成了合作。再結合昨天李沐說的賭坊一事。事情就很明朗了。蛇幫里面有人不想把肥肉送給自己和李沐，他們也想要吃。想到這里，他心中也是一陣陣發堵。他想說什么，但是李沐示意他暫時不要說話。

    李沐和羅媽媽道別，然后不經意地提起：“對了，羅媽媽，原來后廚的徐重徐老哥，還在不在這里干活啊？”

    羅媽媽上下打量了李沐一眼，說道：“他呀，早就不在啦。”

    “誒？那他去了哪里？”李沐追問道。

    羅媽媽嘆了一口氣，“徐重這人，命苦啊。原本他妻子生產之后虛弱，誰料后來染了風寒，又變成了肺病。這不才年初呢，就撒手人寰。如今只剩一個襁褓中的孩子，他一個男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帶。”

    李沐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羅媽媽，告訴我徐重他家在哪。”

    “他家就在震坊北邊的舊國師巷子里。你們找他，是想要做什么？”羅媽媽對于徐重還是有些感情的。徐重在他這里做了三年廚子，拋開后廚的工作，還幫忙處理待鴛樓中的一些糾紛。也算是一個相當可靠的男人了。

    “徐大哥有恩于我，我要報答他。”李沐說完又和羅媽媽聊了幾句，最后帶著易凡走出了待鴛樓。

    二人站在大街上，易凡終于忍不住了。“李沐，我去找謝叔聊聊。”

    李沐一擺手，“先別急，這件事，我相信謝幫主不會出爾反爾。應該是下面的人想要惡心我們一下而已。我相信只要去找了謝幫主，就能解決的。”

    “剛剛在待鴛樓里，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李沐岔開了話題。易凡問道：“就是你說的那個徐重？”

    “沒錯。朱冬雍在的時候，他曾經是主宰幫的十大堂主之一。我想試試，能不能把他拉到我們這里。”李沐說出了他的想法。易凡沉吟片刻，說道：“如果是十大堂主之一，能夠加入我們的確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們怎么確信他一定會加入？而且加入了之后他會聽我們的么？”

    “這擔心也有道理，但是我覺得可以試一試。”李沐說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們就兵分兩路吧。”易凡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蛇幫走一遭。對此，李沐也沒有辦法勉強他，其實在他心里，也是想把這件事情解決了的。所以還是讓易凡去了。

    于是，李沐一人向著舊國師巷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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